此时的御王再无一身冷意和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现在的他,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墙壁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说着关于这场战争的计谋, “帝京中还有一支右翼军镇守在帝京,届时武将军和承玉将军带领一队兵马前去于城镇守,切莫让西江和天启任何一方有机可趁,” “是” “远道远将军继续和叶,莫,莫离将军在一起,为我后方支援,王将军听说原先本就出身于军营,那王将军便和黎将军随本王一同上战场,”话落,除却叶浮清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外,所有人都愣住了,抬眼看了看依旧不说话的叶浮清,一行人神色复杂,这王爷既然和郡主安排的一样,御王看着气氛有些不对,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道: “众位将士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闻言,武清摆了摆手,朗声道: “王爷误会了,误会了,尔等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眉皱的更深了, “只是什么?” “只是御王带领大军到达之前,这些已经有人安排好了……”话落,一室寂静,御王了然,转眼看向叶浮清,那人带着银色的面具坐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也未有任何动作,仿若就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安静的不存在,突然无力感由内而外,这孩子,真是, “既如此,各位便赶快启程吧,别耽搁了行程,寇诗嫣,你便和王远将军们一起吧,做好准备。” “是,” “便都退下吧,” “尔等告退。”听此,叶浮清终于动了动,有些懒散的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衣角的皱褶,对着御王拱了拱手,欲下去,却被御王叫住, “你,陪我走走吧,”语气无力而又带着些许祈求,叶浮清顿了顿,率先推开房门朝外走去,御王尾随而去,留下一干神色各异的人,于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 “迟早都要面对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 林城是南洲的边疆之地,更是南洲的外围,突破此城,便可一路挥军直下,直捣南洲帝京,林城县官于诚服多年前乃是南洲与寇老先生一起齐名的左右相,后,于先生在朝堂上请辞,欲回乡养老,帝不准,随于先生再请辞来到离家乡最近的林城任职,再三请求之后,帝无奈准许,从此南洲朝堂只有一相,于先生一生擅文,曾是朝堂的文臣之首,自然自己居住的府里也是一派诗书气,长廊下,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叶浮清矮御王半个脑袋,两厢无言,在寂静的黑夜中,从背影望去,偏偏有一种难得的温馨气氛掺杂在中间,御王低头似不经意的扫过的叶浮清垂落在一侧的右手,低声道: “比武场上,用如此大的力射击,右手可有再添伤?”叶浮清顿了顿,左手轻轻拂上右手手腕,天启边疆,右肩本就受了伤,后来,在行馆明明可以有千种方法去将承远带出来,偏偏她选择了一种最伤人也最愚蠢的方法,本就伤的很重,随后再添新伤,还是穿肩而过,又岂能无事,匆匆回国,调养了那么久突然又在比武场上大力射击,没事吗?没事才怪,可是,废了一只右手有什么?比起承远的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而她自己其实也是怨恨他们的吧,才会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前去抵抗去报复,收回左手,眺望着远处,轻声道: “无事,再疼痛的时候我都过来,又岂会突然矫情起来,”御王看着叶浮清的手,心中满是愧疚,若是当时他能理智一点,若是…… “我,我,浮清呐……” “王爷有什么便说吧,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那么多年了,你可曾,曾,恨,恨过我们?当时若是……” “没有当时,也没有若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命,我身上留着叶氏族人的血,更是叶氏王族的郡主,而自古以来郡主存在的意义不从来都是为国牺牲么,叶浮清认命,所以没有当时,更没有如果……”御王的话来不及说完,就已经被叶浮清堪堪打断,声音里满是冷意和狠绝,那个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段所有痛苦和煎熬的开始啊, “浮清,我和你母亲,我们其实……”御王急忙去解释,可话说出口全然都是无力和难受,说什么,可以说什么,那都是事实啊,是事实啊, “如今四国已乱,我九死一生带回的火山草对王兄没有什么逆天的奇效,天启亦没有什么所谓的双生蛊,东疆来战,南洲早已成为众矢之的,王室子嗣凋零,王兄随时可能离开,既然是这个朝堂的领袖者,身后便担负着千千万的百姓,王叔,我会助白炎成为这个乱世的结束者,也助他开辟一代盛世,且不惜任何代价,今日的叶浮清便是以朝阳郡主之名和王叔说这番话,还望王叔明白,”话落,御王停下前进的脚步,抬眼看向叶浮清,满是惊讶和震撼,他没有想到,真的未曾想到叶浮清会突然转变话题和他说这些啊,原以为她会痛斥他的,却始终未曾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这番句句为家为族人的话啊,明显感觉到了身后站着的御王身上的气息变化,叶浮清亦停下步子,扭头对上御王那有些泪眼朦胧的桃花眼,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有些东西晚了一步就是晚了,晚了十年,那便是更加晚了,眼前这人和叶氏对她或许没有多大的恩情,可是那皇宫里日夜煎熬的兄长和母亲,又岂能真的不去顾,不去护,有些事过了便过了吧,再提起也只是徒增伤感,坚定的目光看向御王,声音轻快道: “王叔,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也没有什么是可以忘记的,我认命所以牺牲一切,还请王叔好好守着南洲,让王兄无后顾之忧,那些不堪回首的事,你忘了吧,我也忘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叶浮清去牵挂的了,”随即,转身离去,一席黑衣和黑夜融为一体,渐行渐远,身后的御王看着叶浮清离去的背影,潇洒利落,那个孩子不知不觉间原来已经那么高了,原来她已经那么懂事了,那么会人着想了,王兄,你看,浮清她满腔的抱负和心愿都在为南洲,甚至都为南洲想到了退路,王兄,我们是欠了那个丫头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