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机会,朱厚照怎肯放过。 能一网打尽的机会,何其难得! 这些人枉顾天灾、不顾小民生命、官绅勾结侵吞良田、令人破家为奴、哄抬物价……人证物证齐全,谁跑得了! 再加上,知府后院都是些什么人? 本地士绅、举人、鲁王代言人、衍圣公府代言人、张氏代言人…… 没有给霸州府、河间府配备耕牛,这些人集体对他发难,朱厚照本就窝着一把奇大无比的火! 偏偏,这些人敢撞到他手里! 更遑论,朱厚照最近有些缺钱了。 黄河治水五百万两白银,军事器械五百万两白银,雪灾五百万两白银,进贡五百万两白银……耕牛收购、招募工人,他花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囤积在手中的货物,还没变成金钱,正让他苦恼不已。 这么好的事情,该怎么办? 汉武帝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杀几头肥羊过年! 朱厚照也想学一下! 所以,他痛快地亮出了獠牙! 审一个,杀一个! 杀得人头滚滚! 自然,无数的土地,士绅家无数的小可爱,被朱厚照变了个戏法,偷偷地进了他的荷包! 十多个粥棚搭建了起来,根本无需开仓放粮,仅凭士绅豪族家里的粮食,就足够了。 随意清理了几个宅第,也足以安置灾民。 一刀剐了胡献,朱厚照并不怎么开心。 天子脚下都是如此,偏远的地方又会如何? 湖南数次闹腾,四川规模起义,广西持续叛乱,何尝不是土地兼并的问题。 可他朱厚照只是个八百年老鬼,又不是真的神仙。 他能怎么办? 凉拌! 但他既然来到了霸州府,并有这一次天赐良机,就莫要怪他了! 胡献府上的人,连同害林氏的家伙,他一个都没放过。 不过,他杀人的技巧很讲究。 胡献叛乱,胡献私通鞑靼人,胡献刺杀太子殿下……有多严重就扣多严重! 等他回到京师,才知道自己走了一步妙棋。 朝廷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知道么,太子殿下于霸州,看上了一个小娘子,为此竟然杀了胡知府全家!” “不对吧,本人听说是太子看上了胡氏良田!” 另外一人插嘴。 “管他什么理由,擅杀无辜这条过跑不了!” “哼!好一个太子!” “老天,你怎么不张开眼睛看看……太子侵吞良田、擅杀无辜、欺压士绅,置吾等于何地啊!” 朱厚照嘿嘿冷笑了起来。 本宫掌握了几箱子罪状,你们想翻案,怕是难了点。 ————分段———— 朱厚照想的太简单了。 户部员外郎席书的奏章,把弘治皇帝鼻子都气歪了。 奏言曰:“雪灾之生于朝廷,不在诸地;如人元气内损,然后疮疡发于四肢,现在好比朝廷为元气,诸地为四肢,怎能舍致毒之本,而专治四肢之末呢? 现在皇庄供应数位于往年,冗食官有数千,投充校尉有数万。织造频繁,升赏过度,太子夺小民之田,宦官增遣不已。屡兴冤狱,刑官亦不敢申,致使名器大滥。 今治霸州府官吏之罪,正是“豺狼当道,安问狐狸”。乞望裁除弊政,去大害,举大政。 臣请太子谢罪,躬反思己身!” 朱厚照的鼻子也气歪了。 举荐胡献的吏部尚书马文升都不敢叽歪,你户部竟然敢出来挑场子? 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朱厚照用脚丫子想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这件事,鲁王是不敢的! 凭这厮有个风吹草动,就嚷嚷着要出家为僧,遁入空门,就可以知道这个胆小鬼不敢。 至于张氏兄弟二人,更不敢! 他们最大的依仗,是来自于帝室的尊严。 他们最擅长的,是去皇后面前哭一场! 所以,此事必是孔府所为。 衍圣公! 也只有衍圣公,才有这么大的能量,才能迅速调动舆论。 朱厚照微笑起来,姓孔的,这一次打痛了你吗?大半个霸州府的地丢了,很心疼吧! 嘿嘿,你以为来一通天命学说,来一通罪在帝躬就有效了? 有意思! 这套东西在汉朝还有点作用,现在嘛……要知道本宫给这几个家伙安的罪状,是私通鞑虏! 刚巧,本宫上次还截获了一批兀良哈的物资。 所以,朱厚照直接入了大朝会。 大朝会上,也不是没有朱厚照的帮手! 比如,杨廷和这个瓜娃子。 他冷冰冰地来了句:“敢问席员外郎,活十万养马农,捐黍百万石,耕牛二十万,千里水渠纵横,首赈雪灾者何人也?” “乃当今东宫!” “尔何德何能,敢污蔑储君!” 朱厚照一听,就开心起来。 这个瓜娃子,耿直啊! 虽然和本宫闹别扭也耿直,但始终有师徒情分是不是! 下一个,就是李东阳。 李东阳于大朝会极少发表自己的政见,可他是太子太傅,太子真要失德,他就算是辅政大臣,也跑不了! 所以,李东阳幽幽地道:“天命之事,无益于世,有损于民。本朝朗朗晴天,焉能苟鬼神之言?” 好吧,李东阳一表态,一大波小迷弟马上阐明了自己态度。 立即有人高歌:“当朝储君,三岁立志,其志之远大,吾不及也!” “此英明东宫,仁义爱人,厚及乡里。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德泽上昭天,下漏泉。尔何人也,名不见经传,焉敢污蔑太子殿下!” 更有人往死里拍马屁:“太子在襁褓,则太平有象。稍长,则有振兴之言;及次,则有爱民之举;未及成人,则有安世之能。” 说得朱厚照都有些不好意思。 唔,说得也没错! 本宫振兴之言,的确有!爱民之举,更是妥妥的!安世之能,也是必须有的! 这个官儿不错,本宫记下了,下次继续找他拍马屁! 倒是本宫天字第一号大狗腿呢? 他刚想到这,焦芳就发言了:“本朝律例:凡诬告平人者坐罪有差;凡涉及重要,其各该官司必先参详该论。” “敢问席员外郎,贵官不是御史,也不是刑部,更非大理寺……兼太子殿下持节而行,检胡献及干系者私通鞑虏,一应引律立案速断。” “故本官有两问,一问贵官,诬告太子者该当何罪?二问贵官,证据何在?” 朱厚照一步踏入金銮殿,清朗的声音响起来。 “本宫滥杀无辜的证据,员外郎有没有,本宫不知道!” “倒是胡献私通鞑虏的证据,员外郎勾连胡献的证据……本宫有十几个大箱子!” “席员外郎,有兴趣一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