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控并没有引来太大的反应,颜盛国夫妇俩只是相视一笑。 “看来她真的是心情不错。之前害怕压力太大了,所以心事重重呢。” “我都跟你说了,舜华怎么可能想太多?有问题她只要想到了立刻就去解决了。怎么可能像大丫,什么都闷在心里,二丫又莽撞得从来不会三思而后行。” “是,就这个跟你长得最像,什么都像你,所以才会有今天。” “可不是。要是像了你,肯定优柔寡断,走不到今时今日。” 颜舜华此时已经万分确定,父母还真的是上演了男女双打。 “爹,娘,敢情你们刚才其实都是说说而已,压根就不是真的担心我的父亲母亲啊?” 她如今已经非常习惯于这样转换称呼了,在颜盛国夫妇面前称呼颜玉成夫妇为父亲母亲,反过来也一样,反正谁在眼前就称呼谁为爹娘,如果两对刚好都在,就让沈靖渊称呼颜盛国夫妇为爹娘,她则喊颜玉成夫妇为爹娘。 “你娘怎么可能开玩笑?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出门远足去了。就因为称呼问题,我们受了多少气?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这人又不是坏心的人,做出来的事情怎么就让人这么别扭呢?和和气气的不好吗?非要弄得大家都尴尬,不上不下的,还好玉成是个识大体的,否则还真相处不来。” “你少说两句。人家也是心疼女儿,才会特别紧张。换了是你,孩子叫别人爹娘,心里还不是一样会不痛快?” 颜舜华苦笑,“爹,娘,其实之前算是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后来大概是我真的做的不好,太过得意忘形了,所以让母亲下意识地领悟到了某个事实。一想到我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的情绪完全崩溃了,难受地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颜柳氏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一回事?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都这么多年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你们相处得也不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翻起旧账来?” “她是因为哪一点怀疑你的?玉成也相信?你两个弟弟倒无妨,不管怎么样,大的跟你相处的时间多,小的也只跟你相处过。” 颜盛国一语中的。 “就是觉得性情相差太多了,颜启玥好玩爱动,虽然聪明伶俐,但不太能静下心来读书,我更安静懒散,抱着一本书可以一天不撒手的,做什么事情想的多,做的更周全。” 颜盛国诧异极了,“她就是因为你聪明稳重的超过了她的想象,所以才怀疑的?” “也不全是。 原本颜启玥更喜欢围绕着母亲,是目前的跟屁虫,即便头部受伤变成痴傻儿,饮食习惯等等也都没有太大改变,后来换成是我,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反而更经常去接近父亲,毕竟男女有别,许多小细节父亲并不了解。母亲是女人,又是母亲,天生对于孩子的变化更加敏锐。最初她并不是完全没有疑惑,但因女儿已经痊愈,还得到了一门好亲事,欢喜得过了头,加上后来我远嫁,她就更没有机会分辨清楚了。” 颜柳氏与丈夫对视一眼,俱都感慨不已。 “小丫,当初你被救上来之后,我也觉得你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以前你也爱粘着我,后面更粘着我,但总觉得你这孩子变得客气疏离了,就好像生怕我们不要你一样,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也没有二丫那股理直气壮的劲儿。其实后来你愿意到祠堂去找你祖父说话,有他老人家开导你,娘跟你爹才稍稍放心了。 如果不是后来你跟我们说起来,那会儿在水里头发生了的古怪事情,让我们意识到你的变化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也会担心很久。 你祖父私底下特意嘱咐我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个福寿绵长的孩子,将来是会有大福气的,但要经受大福气,就必须扛得住大劫难,说天生异象,人必有变,你能够自己慢慢消化最好,就算不能,我们作为父母也不必给你过多的负担,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面貌,我们只要全心全意地接受你的变化就好。” 颜舜华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原来祖父还替她做过父母的思想工作,如果没有这一茬,估计颜盛国夫妇不会想到要告诉她吧? 他们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异状,只是因为她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因为父亲的谆谆嘱咐,所以他们敞开胸怀接纳了全新的她。 “我应该给祖父磕头感谢的。他老人家私底下也为当年的我操心不少,为了让我能够安心地长大成人,还为我点了长明灯,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当作坏运气的那个被水鬼缠住了的小丫已经往生得福了,留下来的我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她如此解释道,颜柳氏不清楚,但颜盛国却是知道的,他虽然不常去祠堂,但在老父去世以后,尤其是在以为颜舜华已经死去的那些年里,他无数次地一个人到祠堂里去诵经念佛,偶尔悲痛过度,还会将祠堂里里外外都大扫除一遍,自然也发现了异状。 “以后老了,方便外出的时候,就悄悄地回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吧。有这个心意就好,那些虚名就不必了,大张旗鼓对你跟我们三家人都没有好处。” 他如此嘱咐女儿,不由地对颜玉成羡慕起来。 从今往后,颜舜华都必须以溧阳颜氏自居,即便祭拜,也是祭拜溧阳颜氏的祖先。 “你爹说得对,你能有今天,你祖父他老人家还真的是费了不少心思,不提别的,就说你跟姑爷的亲事,当初要不是他老人家亲自上门来给你爹做思想工作,我们压根就不会点头同意。” 颜盛国倒是对妻子的话不置可否,“那可未必,就算不同意,致远也能磨,你忘了,他当初可是亲自到先皇那里去求了赐婚的。这跟先斩后奏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