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一动,“相请不如偶遇,邵公子可有空?到茶舍坐坐?” 邵珺双眼含笑,拱了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多时,便拐了个弯,进了一家茶舍。 这是颜舜华第一回逛街就发现的地方,地段清幽,包间的隔音不错,故而客人络绎不绝。她偶尔想要休息一下,便会在此处歇脚。 邵珺显然是此处常客,熟门熟路地就带着她进了一个贵宾房包间,不多时便有人送来上好的茶叶与沸水。 “请问邵大人还需何物?这位姑娘可需要用些糕点?” 邵珺并没有让人留下来,颜舜华也没有要糕点,只是吩咐如意出去守门,只留了吉祥在身边。 他泡茶的姿势极为好看,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不疾不徐,仿佛蕴含了某种韵律那般赏心悦目。 颜舜华看得目不转睛,丝毫也没有害羞的意思,待得他递过来一杯茶,便也爽快地接过一饮而尽。 看着她被烫得吐舌头的囧样,邵珺哈哈大笑,颜舜华眼角抽抽,却并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急。 之前不觉得,进了茶舍却觉得口干舌燥,难得鲁莽一回,倒是忘了还有个外人在旁观。 邵珺呷了一口茶水,便握着莹白如玉的杯子在手中慢慢转动着,低声揶揄道,“云大小姐好气魄,我辈男儿多不能及。” 他微微含笑,看向她的眼神万分柔和,仔细察看还能看见一丝并不曾掩藏的兴趣,源于男子对女子的本能好奇,气氛一时之间倒有些暧|昧。 颜舜华却像是不曾察觉。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就自嘲道,“见笑,不过是牛饮牡丹罢了,邵公子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少见多怪。” 邵珺又给她续上一杯茶,自然而然地扯开了话题,“可曾用饭?这儿我熟悉。有个师傅炒菜的功夫不错。午时将至,可以顺路让他们多炒几个菜。” 颜舜华无可无不可。 反正回去随园,沈靖渊也不在。吉祥如意两个人比不得秋实,压根就不会陪她吃。至于竹香,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失忆的缘故,还是因为离别的时间有些久了。相互都觉得对方陌生,一时之间。她也不愿意叫了人来一块吃饭。 何况,虽然她没有太过强烈的尊卑意识,但是在沈靖渊的地盘,曾经做过很长一段时间丫鬟的竹香。显然言行举止还有些保守,缩手缩脚说不上,但是的确有些放不开。连带的霍弘锦,偶尔也会受她感染。失去了孩童的天真活泼。 谨慎是好事,但太过谨慎,却会失去许多乐趣。她便不曾难为人,除了偶尔逗弄一下孩子外,便自己寻乐子玩,反正在自娱自乐这一个方面,向来是她的强项。 只不过,她没有料到,就在她散心散的差不多,想要窝回随园时,会遇见邵珺这个意料之外的“未来夫婿”人选。 当然,认真说起来,这人选不在她颜舜华的名单上,但令人郁卒的是,她如今的身份是云家大小姐云雅容。 在对方保证了会对宋青衍退避三舍,也不会不知轻重地招惹上一些异性的基础上,她也理所应当地要按照云雅容的真实想法来行事。 譬如,别跟这个让云雅容退避三舍的邵家大少爷邵珺给牵扯过深。 “有事就说,饭毕我还得早点回去,与朋友约好了。” 她一副吃完就走的模样,邵珺漫不经心道,“可需要我派个人去你朋友府上告知一声,不用留饭?” 颜舜华嘴角抽抽,“你这样说话不累么?其实用不着拐弯抹角,你问我便答,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与那朋友是至交好友,认识很久了,我爹也认识他,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用不着担心我会被人拐卖。” 邵珺挑眉,神情讶然,“林横越来了南边?他不是被林老爷子抓去周游北地增长见闻?” 颜舜华闻言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谁跟你说的,我认识很久了的至交好友是林横越那个小子?他去了哪儿我怎么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关心。” 林横越之于她,那是的的确确的从未谋面便如雷贯耳。 但那又如何?她又不是真的云雅容,即便是见到了,也不认识啊,他对于她颜舜华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哦,难道传闻有误?你还有闺中密友?” 邵珺含笑,据他所知,这个云大小姐似乎天生不太招同性喜欢。性情太过活泼,因为父母的放养,家中长辈的溺爱,她虽然未曾长歪,但比起普通的闺阁女子来说,的确是野蛮了那么一点点,骂人打架的功夫也厉害了那么一丢丢。 端庄的不喜她的跳脱,害羞的畏惧她的野蛮,同样活泼的在她的面前失去了光彩,出身行伍世家的姑娘又不屑于与她这个文官世家的姑娘一较高下。 久而久之,认得的姑娘一大堆,但能够说上知心话的闺中密友仍然无处可寻,反倒是因为不打不相识,结交了几个心性还算不错的世家少爷,在异性圈中人缘不错。 只不过,一个姑娘家的交际圈子只能够往公子少爷那里头去寻找,也太过悲哀或者是无奈了些。 最起码,在一些长辈尤其是女性长辈的眼中看来,她真真是生错了性别。倘若是个男子,心性潇洒行走四方,那是再好不过,家人放心,自个喜欢,那是再洒脱随意不过的人生。 可是她偏偏是个女子,自古以来女子就以家为重,相夫教子,安于内宅。在外行走并不安全,也不利于家庭和睦。 当初也不知道他娘是怎么看上她的,从过目伊始,便言辞恳切地奋笔疾书,一连数日发了七八封家书给他,催他返家相看。 邵珺收回视线,依然嘴角含笑。 虽然不太符合人们一惯来的认知,但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她的确挺好,不管是自在生长还是有意放养引导,如今的她不管是模样还是心性,确实不错。 小事儿上不拘小节,大事上毫不含糊进退得宜,作为主母不会没有该有的宽严,为人妻子不会让人烦闷头痛,为人母亲也不会失去热情与始终向上的朝气。 他是不是该想一想怎么把这人给拐到自己的身边来? 兴许该准备好一条足够长也足够韧的绳子,随时准备套牢她,在给予束缚的同时,又给予她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满足她好奇的心性。 邵珺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一些,颜舜华余光扫过,心下狐疑,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一个喷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