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露出思考的神情,颜舜华再接再厉。 “那样的话,即便嫂子日常有个不好的苗头,徵哥儿处理不了,还有大哥那关,大哥没有法子,您与娘亲也可以以理服人,或者干脆就倚老卖老一番。 她势单力孤,天性又是欺软怕硬的,见势头不对,自己就知难而退了,用不着费力气对付,弄得好像是敌我双方那样。 又不是有什么利益纠葛或者性命攸关的仇恨,一家人即便磕磕碰碰,吵吵闹闹的,也应该一辈子这般生活下去,闹开来名声不好听,对家中的小辈影响也不好。尤其是大哥,就算能够想通其中关节,知道爹的出发点是为了大家好,他心里终归也是会难受的。 与其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还不如如今就花力气教导好雍哥儿与徵哥儿,将这个问题交给日后的他们去处理。 您放宽心,心思细腻的娘亲也才会真正地放宽心。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实际上心里却是再透亮不过的人,您操心,她只会跟着比您更加的不放心。” 这话戳中了颜盛国的软肋。他虽说出发点是为了让长子能够立起来,可是最终的目的之一,却是为了能够让妻子好好地安享晚年,而不是为了忍让儿媳妇,日复一日地操心这些琐碎的日常。 而且,细细想去,确实如小女儿所说的那般,在处理这事上,他从一开始就是投鼠忌器。要想两全其美,就应当将着眼点放在小一辈身上才是。 毕竟,因为他的失职,长子的性情早已定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又让方氏那样心性的女子入了家门,扭转殊为不易,能够维持目前这般偶有龃龉的可控生活,已经是不错的了,他也不能要求太多。 只是,虽然看着合理。也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他却是不能完全说服自己就这般去做。 “单纯是方氏一个人的话,自然是容易处理,她性情再怎么样不好。本质上也不是一个坏人。如果不是这一点,我们颜家也不会容下她。爹所心存忧虑的,是方家人。” 自从方强胜出事之后,方家的运势就一落千丈。虽然如今方强胜也是成了家。但是到底是底子薄了,那新媳妇也不是个易于的人。没多久就方家就三不五时地闹出一出笑剧来。如今对方拿捏住了方强胜,时不时地就怂恿着他与父母作对。 方鑫夫妇性子再强,也强不过从小就疼如眼珠子那般的儿子,数次针锋相对之后。在家中就完全奠定了劣势,偶尔实在气不过,就会跑到颜家村来找女儿。 一来二去的。原本因为当年的事情心里有了怨怼的方柔娘,便又再次与娘家人走得近了。 有方家的人在背后做跳梁小丑。颜盛国压根就不指望儿媳妇能够幡然醒悟收敛脾性,温顺地在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他虽然没有解释,颜舜华想到方鑫夫妇,便也知道他心中所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有这样一对强势的父母,有这样一个不懂事还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不懂事的兄弟,加上如今这样一位出人意料的弟媳妇,方柔娘想要完全不受影响,还真的不太可能。 “爹,担心得再多也没有用。我们也只能够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先将家中的小辈教育好,外头的人要怎么样,我们只能够防着,不太过分的就无视好了,要是有实在看不过眼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还真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挑眉说着类似于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的话语,气势如虹,看得颜盛国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颜舜华丈二摸不着头脑,压根就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是爹想差了。根子里的事情就应该根子里补。原本想要扶持的那根歪了,不能靠自己完全长好,便只能长久地扶着,与其盼望它能够长势喜人,还不如重新在一旁种植上更好的,细心照料。就凭如今的天时地利人和,小家伙们想要长歪了,可不容易。” “爹能够这般想便好。您如今能够行动如常,正应该好好地与娘享受生活才是,担忧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干什么? 万事都有我们兄弟姐妹们处理呢。大哥娶的人再不济,也不是个根子里就坏的。姐姐们也都嫁的不错。 牛家是单薄了一些,可抵不住大姐夫人好,待大姐更好。尤其是,牛家住得近啊,看大姐夫的样子,有妻有子万事足,除非有什么大变故,否则他必定终生都会在颜家村生活的。女婿说是半子,大力哥却可以说就是爹娘的亲儿子。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他立马就可以来家里照顾你们。家里家外的活计,他也都能干。大姐就更不用说了。 柏家呢,当家人是个再公正再慈爱不过的,兄弟几个也都算得上同心协力,家里有靠山,二姐夫自身在医学上就有非凡的实力,我们不用担心二姐不说,有事的时候,二姐夫与二姐还会是我们家的大依靠。 至于雍哥儿,如今看着就已是不错。悉心教导的话,这一块璞玉迟早要登上大雅之堂。 徵哥儿也是,说不准日后还能捞个族长当一当。要知道,睿堂哥十有八九都是要出仕的。日后步步高升,到一定高度上的时候可就顾不了这么多了,依他不做则已,做则必定要做到最好的性子,肯定会放手给族中的有为子弟担任族长一职的。” 她滔滔不绝地分析着,这一回,颜盛国听着听着却是不赞同了。 “族长之位,只会由长房的人担任。除非长房的子息实在难当重任,否则,我们余下的几房人,是不能去争的。兄弟阋墙,视为灭族之祸。 爹知道你说的是玩笑话,但切记,日后可不要再提起来。就算徵哥儿有那个能力,也名不正言不顺,无论是对他,对我们四房,还是对我们整个家族,都不是好事。” 他是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诫着,以至于颜舜华想说原本就不是开玩笑的话,这会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