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午睡后,小溪在院坝头陪弟弟玩泥巴,主要是陈玉彬在玩,小溪看着,偶尔打个手而已。陈婆婆回灶房找了个淘篼,看见不远处玩耍的两姐弟,就冲他们招了招手,“小溪,彬彬,过来,跟婆婆去园子里摘豇豆、四季豆。” 姐弟俩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就朝婆婆走去。 菜园子里的蔬菜现在正是能结的时候,坠的枝头沉甸甸的。 婆婆看了看园子里的豇豆和四季豆,成熟了不少,就招呼着小溪和弟弟摘下面能够得着的地方,她摘上面。 “婆婆,这个能摘吗”“这个能摘吗”“这个呐”“那这个可以吗?”园子里时不时响起小溪和弟弟的询问声。 藤蔓上的豇豆和四季豆,除了手指长的其余都摘光了。现在的豆角生长的很快,过个两三天,又可以摘一茬了。 陈婆婆在黄瓜架上摘了十来个开始微微泛黄的半老黄瓜,把茄子秧上几个老的摘了,又在西红柿架上把那些泛红的也摘了。 出了菜园子,婆婆就把淘篼里的蔬菜倒在大桌子(大桌子,在小溪们这儿,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高一米二,宽一米三的方方正正的大方桌,四周摆放着四条长一米四高五十厘米的大长板凳。农村的红白喜事一般是自家买菜,然后请厨子回来做,这时主家就会挨家挨户地借大桌子长板凳,办完事儿就还回去。现在大桌子一方靠着墙,所以周围只放了三张长板凳。 大桌子对于小溪和弟弟都太高了,小溪坐在大板凳上还能勉强够着桌子,陈玉彬只能放坐在桌子上。 择菜对两个孩子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一大淘篼的菜把黄瓜、茄子和西红柿选出来,然后拿两个大筲箕放在桌子上,把择好的放进去。 “小溪,彬彬啊,你们把这种特别嫩的选出来,等会儿拿去泡坛子。”婆婆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嫩豇豆和嫩四季豆,说完还回灶房拿个筲箕来专门装。 泡坛子的意思就是泡泡菜,除了酸菜,泡菜也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小菜,在没菜下饭的时候,捞一碗也是能吃的喷香的。 择豆角就是把丝儿拿掉,虫眼去掉,再把特别老的去皮留籽儿。这个豆角籽儿煮熟可好吃了,面面的,糯糯的。 择好豆角后,婆婆看着这满满一筲箕豇豆和半筲箕的四季豆,这也太多了。 然后又选了选,把比较嫩的豆角选出来,准备焯遍水晾干,做干豆角,留到冬天缺菜的时候吃。 这剩下这么多豆角也没个主意,就放到厨房案板上。心里打算着,实在不行,就都晒成干豆角,虽然有点老。 现在秧都插好二十来天了,没什么事儿,爷爷就天天吃了早饭把牛牵出去放,快到中午了就把牛牵回来,吃了午饭睡完午觉,待下午阴凉了又把牛牵出去,到傍晚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得背一背篼新鲜的野草,这是牛的晚饭。 小溪家的是一头十来岁的老水牛,公的,体格粗壮,被毛稀疏,为灰黑色。角粗大而扁,向后方弯曲。皮厚,腿短蹄大,大概有500公斤左右。 因着是一头老水牛了,性格很是温顺。犁地耙地的累活儿全是它干着,所以,农忙一过,只要不下雨,爷爷每天都去放牛,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要给它割背(篼)新鲜的牛草。 去堰塘喂完水把牛关回牛圈后,爷爷回灶房洗了手,看见案板上摆了两筲箕豆角,就看向正在灶门前烧锅的婆婆,纳闷地问:“咋个摘了这么多呢?” “我今天去园子里看,豇豆四季豆都结满了,我就说摘完算了。过两天,园子里的又有法儿吃了,这么多,我在想咋个办,实在不行就都晒干算了。” 爷爷想了想,想起了前两天刚打的面粉,就提议道:“我们不是刚打了面粉嘛,干脆切了蒸包子,我们好尝尝今年的新麦子。” 婆婆想了想,点头答应。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完饭后,婆婆给了小溪两块钱,让小溪和弟弟去买袋发酵粉回来,还吩咐道:“过你们二姑家的时候,要是她在屋头,就叫她上来,我们蒸包子。” 本来家里有自己做的酵母,但婆婆又想,用自家酵母蒸出来的馒头没有用买来的酵母蒸的馒头松软,而且这是今年的新面粉,当然要好好吃一顿了,所以就给小溪钱,让她去买发酵粉。 小溪兜儿里揣着刚入手的两块钱,就跟弟弟出发了。 一路向下,到分岔路口的时候,他俩没走大路,走的小路,节约时间,而且小路要从二姑家过。 远远的,小溪就看见蹲在自家门前扯玉米地里的杂草的二姑,拉拉陈玉彬,喊“二姑”,陈玉彬听见姐姐喊了,也跟着喊了一声。 等他俩过去的时候,二姑已经从玉米地里出来了,回屋给他俩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塞进衣兜里。 二姑陈翠笑眯眯地招呼俩孩子,好奇地问:“小溪,你俩去干啥子?” “二姑,婆婆叫我们去买发酵粉。” 然后陈玉彬抢着补充道:“二姑,婆婆说今天蒸包子,叫你上去。” 陈翠想了想家里的活儿,摇了摇头,拒绝道:“你们回去跟婆婆说,二姑不上去了,家里还有好多活儿呐。” 陈玉彬有些不理解,家里蒸包子,这么难遇的事儿,二姑竟然不去。 小溪到是很理解,赵姑父(二姑的丈夫)在外打工,家里那么多土地,养了两头猪,几十只鸡,还有两个5、6岁在村小读书的儿子,房子修在这儿,是独门独户的,也没有谁搭把手,二姑每天要忙活的事够多的了。 就点头说:“嗯,二姑,我晓得了,回去会跟婆婆说的。” 陈翠想起家里没盐了,就对小溪说:“小溪,你去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两包盐回来,等下,我去拿钱。” 陈翠先把手里的两块钱给小溪,说:“这是两包盐的钱。”又把手里的另一张一块钱给她,“这是一块钱,你跟弟弟一人五毛,去买糖吃,啊。” 小溪接过钱,笑眯了眼,点头轻快地说:“嗯,二姑,那我们走了。” 陈翠好笑地看着她那副财迷样儿,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在三个姑姑里,小溪和二姑的关系最好,一是住的近,经常来往;二是她俩性子像,处的来,也都好吃。 记得前世,大二的暑假,因着婆婆的身体不好,陈爸爸也回家了。 夏天特别热,在家待的无聊,爸爸经常骑着电瓶车去大队搓麻将,早上的时候把小溪驮到二姑家,傍晚回来的时候路过二姑家又把小溪载回去。有时候,晚上不想回去,就在二姑睡了。那个时候开玩笑,去二姑家蹭吃蹭喝加蹭网,二姑听了,笑着说:“就是嘛。”然后又假装生气地说:“再来,就把你俩爷子撵出去。” 等看不见房子后,小溪掏出刚得的钱,跟陈玉彬商量到,“彬彬,我们就花婆婆给的那五毛钱,二姑给的我们存起来,好不好?” 婆婆给了两块,买酵母粉只花一块五。 陈玉彬想了想商店里卖的辣条和棒棒糖,吞了吞口水,表示拒绝,“我想吃辣条、水果糖和棒棒糖。” 小溪又说:“那我们可以买两个棒棒糖,你一个我一个,然后买三根不同的辣条,分着吃啊。” “可是,二姑给的钱,为什么不花呀,我想买好多棒棒糖呐。” “我们攒着,等啥时候你想吃了,我们就来买,这样你下次不就有钱买糖吃了嘛,不要一次花完。”小溪看弟弟还想说什么,就下狠招了,“如果,你真想一次用完,也可以,你就过一次瘾好了,我的钱要攒着,下次我一个人吃,你在旁边看着。” 陈玉彬鼓着腮帮子,终于点点头,“好吧!” 乘着这股劲,小溪再接再厉,“那把钱放到我这儿,由我保管。” 这还得了,陈玉彬急得跳脚,摇着手,“不行不行,我的我自己收着。” “你收着,万一掉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掉的。” “可万一掉了,你就得看着我吃了。” 陈玉彬眼睛一瞪,“那万一你把我的钱花了怎么办?” 小溪有些好笑,“我花你的钱干嘛,我也有钱,再说,我们每天待在一起,我去买糖你会不知道?” 陈玉彬想想也是,从家里到买东西的地方,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呐。 两个孩子还小,一来一回估计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陈玉彬有些迟疑地问:“你真的不会花我的钱?” 小溪真诚地说:“真的。” 陈玉彬还是有些不放心,伸出右手的小指,“我们拉勾。” 无奈地伸出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黄狗。” 收回手后,拉着小溪的手,催促道:“姐,快走。” 小溪假装在衣兜里掏了掏,然后对陈玉彬说:“那,给你。” 看着姐姐手里的樱桃,自己记得这个是好久前就没有了吧,怎么姐姐这里还有。 “姐姐,樱桃不是早就没有了吗?你这是哪儿来的?” 小溪假装神秘地说:“我藏起来的,藏在后面的水井里,冰着呐。” 小溪家屋后是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口井,现在没用了。 “哦。”陈玉彬高兴地接过,“姐姐,还有多少呀?” “还有好多呐,正冰着,啥时候你想吃了,就跟姐姐说,姐姐给你拿。” 想想以后还能吃樱桃,管他哪儿来的呐,有的吃就行,陈玉彬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