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婆,我没有瞎捣乱。”小溪辩解道。 见俩老还是不相信,小溪才正色道:“爷,我是认真的,我准备做些炸汤圆,彬彬也吃过,不信你们问彬彬。” 陈玉彬表示很迷茫,自己知道什么呀,无奈向小溪一摊手,脑袋微微一偏,肩膀一耸,这个动作还是向小溪学的呐。 见他眼睛有些迷茫,小溪不由急了,急冲冲地说:“哎呀,就是那年子,小娟他们从广东回来的时候,她从她外婆那儿带回来的炸汤圆呀,还带了馓子。” 从广东回来,外婆那儿带回来的,馓子。顿时眼前一亮,“哦哦哦,我晓得了,炸汤圆,小娟给我吃过,可好吃了对不对,姐。” 见他想起来,小溪松了口气,有陈玉彬帮着说话,这事就成功了一大半。一半是陈婆婆肯定偏向陈玉彬,只要陈玉彬说要吃,那陈婆婆肯定同意。另一小半就是,陈老爷子现在是既不同意也不支持,只要争取了陈婆婆的同意,那么小溪就可以做了。 “嗯,好吃是吧?”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服陈婆婆。 陈玉彬一接收到,就转向陈婆婆,夸张地说:“对~可好吃了,婆婆,你肯定还没吃过吧,今天就做点,你尝尝。哎呀,从那次吃过之后,就再没有吃过了,现在想想,还真想吃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装作一副垂涎的样子。 惹得陈婆婆“哈哈”笑出声来,玩笑着说:“来,嘴巴张起,给我看看,哪颗牙巴好吃,我帮你掰了。” 牙巴就是牙齿,这是方言。 “啊……”陈玉彬知道陈婆婆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他也不害怕,大张着嘴,凑到陈婆婆跟前,就这么张着嘴就说:“偶悬(全)部的牙shi(齿)都想次(吃)。” “哈哈哈……就你作怪。”陈婆婆被逗笑的合不拢嘴,爱怜地揉揉陈玉彬的两个粉红小脸蛋。 “婆婆,你同意了吧。”陈玉彬不作怪了,朝陈婆婆撒着娇,搡进她的怀里。 陈婆婆连忙推着他,怕他把自己给撞到在地上,假装求饶道:“好了好了,做做做,我的小祖宗喂。” “嗯,婆婆真好。”朝小溪投去得意的眼神,瞥见一旁陈老爷子满脸的不认同,顿时灰溜溜地收回视线,重新做回原位,替陈老爷子把着盆沿。 本来陈老爷子是不认同陈玉彬这种撒娇的行为的,觉得男孩子应该阳刚一点,跟个小女孩样撒娇发嗲什么的,有失体统。正准备好好说说,不过好在他反应快,收了回来,是个正正经经的男孩子样。他也不想老是天天都在批评孩子,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见陈玉彬任务完成了,小溪转身开始忙活了。 直接上手,抓了一把白糖撒入,虽说南瓜本身就带着甜味儿,但只是一股子淡淡的清甜味儿,所以再加些白糖,增加其甜度。又抓了几把糯米粉,撒进南瓜泥里,用手搅拌均匀。 糯米粉就是增加粘性的,使的南瓜肉成团,不那么容易散。 先头轻松,最后还用上劲儿了,像揣面那样,小溪因为年纪小,直接整个人都压上去,很是费力。 就动了几下,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小溪停手,走到陈老爷子面前,喘着粗气说:“爷,这个揣起太累了,我跟你换一下,我来捣红苕泥,你去揣南瓜面团。” 陈老爷子捣红苕泥的手一顿,没多想就把手里的木棍朝着小溪的方向一斜,“对,你来捣红苕泥,我去揣面。” 转过身,想想不放心,回头说道:“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等我揣完了面,再来弄也行。” 估计是刚才小溪喘气喘的厉害,让陈老爷子想起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很是心疼,就让其歇息会儿。 小溪听了,心里暖暖的,眉眼含笑着说:“嗯,爷,我知道了,我不累。”手里的木棍使得更加轻快了。 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背后的陈老爷子说:“对了,爷,把糯米粉揣起去就行了,不要使劲揣,糯米粉揣实了,是硬的,做出来就不好吃了。” 陈老爷子听了,头也不回,打趣道:“我知道,你爷爷做了大半辈子的吃食了,这点事儿还是知道的,呵呵……” 那笑声像是说“还用你个小东西来操心,这些我都比你懂,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直笑的小溪都不好意思起来,俏脸微红,好像自己比较聒噪一样。 想着自己好心提醒,却换来一番嬉笑,微红的小脸微沉,小嘴一撅,眉眼一斜,娇哼一声,便转回身子,只是眉眼之间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陈老爷子跟前世一样,都疼爱着自己这陈家的第一个孙辈儿,就算再宠爱,但小孩子大概普片都比较害怕长辈吧,哪敢像现在这样冲着长辈耍小脾气。 听得这声娇哼声,陈老爷子笑的更大声了。 一旁的陈玉彬则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自家姐姐,暗自佩服着,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敢冲爷爷发脾气,要是他,他可不敢。 因着一满盆的红苕,要是小溪肯定得分两盆弄,可陈老爷子仗着自己的力气大,就一起捣了。可关键是他捣了一半,盆底大多都还没被捣烂,所以小溪捣起来倒是很费劲。 捣鼓了会儿,就直起腰,揉揉自己酸痛的两只胳膊。 “姐,我来换你会儿,你去扶着盆沿。”坐在火边的陈玉彬起身,夺过小溪手里的木棍,指着火边的凳子,示意她去坐着歇息会儿,换他上。 瞧他做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要知道这些活儿,旁人看着都觉得轻松无比,可只有做活的人才知道,不是那么轻巧的。 “好吧。”胳膊确实比较酸痛,而且她知道陈玉彬是有把子力气的。再说,再怎么累人,两人换着也就不累了。也就不矫情,揉着胳膊朝火边走去。 确实,他是瞧着姐姐捣红苕,看着很是轻松,而且感觉也很好玩的样子。见姐姐累了,就再也坐不住,起身抢过了姐姐手里捣红苕的木棍。 刚开始有力气,确实轻松,可没捣鼓两下…… 红苕虽是软烂的,可一满盆太多了,软绵绵的,阻力就大,而且,红苕泥也黏糊,就更加的费力气了。没捣鼓一会儿,小脸就微微发红,热气儿上头,后背一层薄汗,微微打湿秋衣,还能听见轻许喘气声。 “哈哈……觉得累了吧,看人家弄挺轻松的对吧,自己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小溪把着盆沿,翘着二郎腿,烤着火,悠闲地说道。 被嘲笑了,陈玉彬可不想被小瞧了去,刚才可是自己自告奋勇要接手的,这才上手一会儿,就不行了。装作没听见小溪的话,憋着喘气声,更加卖力地干活了。 可头上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冒出来,挂在额头上,不一会儿头发里冒出了一缕一缕的白烟,面红耳赤地喘着粗气。 “好了,我来干会儿,你去歇会儿。”小溪把着快速搅动的木棍,心疼地对陈玉彬说。 陈玉彬是个犟脾气,这会儿还跟这盆红苕较上劲了。堵着气,把手一别,要小溪松开手,他好继续捣红苕。“不用……我还……还不累,喝……我在捣会儿,你坐着就行了。”说话还大喘气呐。 小溪手里带着劲,不让陈玉彬继续。见陈玉彬不听话,还较着劲,不由厉声说道:“快去坐着,你看你头上的汗单点单点地滴,头顶上也再冒烟,快烤会火,把汗烤干了,免得感冒了。” 单点单点地滴汗是形容冒的汗大而且多,有点汗如雨下之意。 虽说对于小溪的黑脸,他一直有点发怵,可这会儿犟脾气上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摇着头,喘着粗气说:“不,我还……” 听到身后的争执声,陈老爷子回头便看见陈玉彬满头大汗地站在盆边,面红耳赤的和小溪僵直着,头上冒着缕缕白烟。 以为他觉着好玩,在胡闹呐,便黑沉着脸,呵斥道:“彬彬,干嘛呢?不要瞎捣乱。你看你这满脑壳汗,还不快去火堆旁边坐到烤会儿,把头发烤干,要是感冒了,咋整?大过年的。咋不听话呢?” 听到呵斥声,陈玉彬顿时全身上下被委屈充斥着,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瘪着嘴,耸着鼻子。 自己好心好意地帮忙,怎么就瞎捣乱了,自己哪里不听话了,怎么都在说他。 越想越委屈,眼眶里打着转的泪珠子再也憋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在绯红的脸颊上留下两行泪印。 身理反应,随着眼泪的落下,鼻涕便不受控制地往外冒。除了锅里“咕噜咕噜”的水煮声,只听得陈玉彬吸鼻子的声音。 只见眼泪鼻涕齐往外冒,除了吸鼻子的声音,只无声地留着泪,直看得人心生怜惜,心底微微发酸。 陈婆婆坐在灶门前,吃饱了,全身热热乎乎地,便打起盹儿来。先是听到几声呵斥声,接着便听见吸鼻子的声音,好想有谁在哭,便恍恍惚惚地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