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曾创作一部短篇——《罗生门》。 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一个战争年代,一个被主人赶出来的仆人,思想上正在做强盗和被饿死之间挣扎。这时正巧走到一个到处都堆满死尸的地方,也就是叫作罗生门的地方,他壮起胆子,想进去找到一些财物。结果他竟然发现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在从一个年轻女子的死尸头上拔头发。他冲上去说你这个没人性的,竟然对死尸也不放过。 老太婆解释说她只是想用这些头发做个头套谋生罢了。他说“曾经这个妇人,用蛇肉晒干当作鱼干来卖,吃了鱼干的人们觉得很好吃,妇人得以维持生计。我并不觉得这妇人做错了,她跟我一样都是为了生存啊!”于是,仆人大悟了,既然是为了生存,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他就抢了老太婆的衣服逃走了,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在百度百科中,“罗生门”一词是这样定义的:罗生门原为日语,后用来借指人世与地狱之界门,事实与假象之别。通常指:事件当事人各执一词,分别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进行表述证明或编织谎言,最终使得事实真相扑朔迷离,难以水落石出。 社会远非电影电视那么简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美就是美、丑就是丑,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你听到的未必是实话。 罗雨辰和向北都觉得,他们陷入了罗生门当中。骆景晨和许昌林两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才是对的? “晕死,感觉骆河村的案子好复杂,”罗雨辰想到这些头都要炸了,“据你了解,骆景晨和许昌林的关系怎么样?” 发个村民通知,许昌林说发了,骆景晨说没发;村民签字,许昌林不清楚,骆景晨不知情。这帮人,都在搞什么鬼? 罗雨辰有一种直觉,骆河村村民中有对立情绪,而且情绪很尖锐,不然怎么感觉彼此处处作对? “村民们普遍认为两人关系很好。他们在村班子中搭档得很默契。骆景晨在村民有威望,很多村民都听他的。许昌林是年轻有为,脑子活、有干劲,所以两人在性格和能力上互补性很强。据说,许昌林任村主任、骆景晨任副主任的两年时间里,他们给村里翻盖了小学、重修了公路,还开了一家村办工厂。村民们都很认可。”向北说。 罗雨辰说:“可是今天这么一说,我感觉他俩似乎有矛盾呢?” 向北说:“你的意思是……在骆河村的拆迁项目中,骆景晨跟许昌林有分歧,甚至……在一些环节上彼此使绊子?” 罗雨辰说:“我们暂且做这么一个假设:在骆河村的征地项目上,包括征地范围、开发商、补偿方案等等,骆景晨和许昌林观点不一。许昌林同意既有的方案,骆景晨则反对……” 向北:“比如说,从一开始,这个征地项目是遭到骆景晨反对的,但是许昌林是支持的,同样,骆景晨反对征地补偿方案,许昌林则赞成这个方案。” 罗雨辰:“有这个可能,毕竟所处位置不同、处境不同,立场也就会有所不同,或者更直接点说,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即便是亲兄弟也逃不过这个规律。” “也许你是对的。骆景晨亲口跟我说过,他反对将那几千万的补偿款交给街道办,他坚持农民自己的钱由农民自己来处理。不对……”向北似乎想起了什么,“既然反对,为什么又处处撮合项目开展,比如伪造签名,那不等于是促成拆迁方案地通过了吗?” “是啊,这样又有些解释不通,太复杂了。不行,我不能再想了,脑仁疼!”罗雨辰摇了摇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罗队,你可是市局堂堂的大队长,这点事就受不了了啊?莫说你头疼了,我自从 跟这件事沾上边,有多少次差点去见马克思?我这脑仁可比你脆弱多了。”向北话中带刺。 不过,罗雨辰一听就知道,对方这是在开玩笑。他觉得向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骆河村、北江晚报社、监狱这三个坐标中,向北与它们交集最多,也是伤害最大的一个。可是,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这只能说明向北的承受力强。倘若换成罗雨辰,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他就是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遇佛杀佛、遇鬼斩鬼。 正所谓: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善恶浮世真假界,尘缘散聚不分明,难断! “要是让我检查个干尸、碎尸的没问题,绝对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呢?是不是吓到要吐?所以又回到那句话了,术业有专攻。咱俩谁都不要笑话谁。” 罗雨辰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红衣男孩案、河大碎尸案、公交自焚案,哪个不是惊世骇俗?那些个尸体——被削成肉卷可以涮锅的、被烧成战斧牛排的、被渣土车压成一坨肉的……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罗雨辰觉得,要说看透生死,那些常年战斗在一线的警察和军人比谁都看得透。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情。 对于谁的心理素质更好这件事,向北不愿意多理论,他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揭开这些谜底。 “看来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找到骆景晨了。”向北说道。 …… 脑袋越用越活,这是真理。胖冬事业蒸蒸日上,小脑袋瓜也越来越聪明。上次南山林场寻找骆景晨未果后,胖冬就长了个心眼,他在临走之前,要到护林员的电话号码,隔三岔五就询问骆景晨的情况。 他这一招还真是好使,既省去了麻烦,又提高了效率。简直是完美到不要不要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这么上心呢?公司里每天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定夺,有时候一眨眼,一千万的单子可能就错过了。胖冬想了想,也许南山林场的风景太美了,也许那里的滑草太好玩了。 总得有一个关心男人的理由吧,自己又不是“玻璃”。 不过,胖冬很快得到了坏消息:短时间内可能见不到骆景晨了。 “为什么这么说?”向北接到胖冬的电话,有些惊讶有些失望。 “护林员说,骆景晨在广州定居的女儿生了,他要去那里看孩子,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了。”胖冬解释道。 “大概多久知道吗?” “据说骆景晨请了半年的假,要不……咱们去广州一趟?那可是个花花世界,咱们去散散心。吃住你都不用管,我让广州分公司安排” 胖冬随口说出这句话,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少阳传媒在广州有分公司,今年的营业成绩不错。分公司老总多次向胖冬提出,有机会一定要去广州分公司考察一下,给弟兄们打打气。数据证明,广东在少阳传媒的市场比重越来越大。当然,广州要吃的有吃的、要玩的有玩的,远比河东这个“大农村”热闹的多。 眼下,骆景晨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答案的人。向北也想尽快找到他,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 “先等等吧,我这边也有一些事情。”向北找个借口推脱掉,心里却一阵失落。半年,估计要到冬天了,那时候上山找人恐怕更难了。 …… 时隔近四年,整件事已经如同一本破碎的册,很多细节都已经难以找寻和拼凑。 罗雨辰和向北找了个周末来到凤凰小区。说它是一个十万人的大社区有点夸张了,不过看到这些整齐划一、高高耸立的居民楼,的确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两人穿梭在小区内,健身器材、跑道、球场、露天游泳池等设施一应俱全。 “这只是凤凰小区的一部分,这个小区又被分隔成不同的片区,彼此之间是封闭的,但是整个大的小区内部是可以通行公交车等社会车辆的。”向北说。 罗雨辰看着向北:“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呃……是啊,自己对这里很熟,可是为什么呢?来过这里?向北心中充满疑问,他感觉自己像个失忆者,眼前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我应该是来过几次。”向北真的记不起了。 “来过?朋友住这里?” “嗯。”向北表情严肃,没有吱声。朋友?他在大脑中寻摸这两个字,有什么朋友住这里?心头忽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名字!他?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方便跟我说?”罗雨辰觉察到了异常。呵,这小子眼睛压根不会撒谎。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他也住这个小区。但是这应该只是巧合,凤凰小区毕竟是个大社区。”向北思索着,只看表情就能猜到他内心很纠结。 “嘿,还跟我保密。我都跟你上了贼船了还瞒我。我可告诉你,我是警察,你想到什么就告诉我,兴许我还能帮上你,”罗雨辰没有多问,而是翻开手机,核对对方的住址信息,“应该就是这栋楼了。” 循着技术科小李提供的地址,两人走到一栋楼前,面前是一个社区超市,超市不大,但是快消区、熟食区、蔬菜区等却分的颇为整齐细致。 “罗队,你确定是这里?”向北觉得不太对,按照他的设想,这个ip地址显示的位置应该是一处民房,这怎么是商业用房? “小李可是市局的著名黑客,呃……不对,著名的络高手。这么多年还没出过错。” “好吧。”暂且信你一次,向北跟着罗雨辰走进屋内。 进了门,收银台里侧坐着一个身材发胖的中年妇女。这人一手拿着扇子一手嗑着瓜子。 “大姐,这么热的天怎么也不开空调呢?”罗雨辰一脚跨进超市入口。 “开空调?不费电呐。”太他娘的热了,胖娘们儿连眼皮都懒得抬。 “你是这房子的户主?”也许是职业习惯使然,罗雨辰开门见山、进门就问。 中年妇女伸手抓起收银台上的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汗水,一对丹凤细眼扫了罗雨辰一眼,似乎质问:真是个事儿逼,买东西还问这些? “我是老板,这房子是租的。”女子冷冷地回了一句。 胖娘们说得没错,凤凰小区楼盘一层是底层商铺,店面可买可租。超市是小本生意,自然还是租房子划算。 趁着罗雨辰和老板娘说话的空档,向北扫视了屋里的环境:整个超市被大大小小三个房间隔开,分别摆放着果蔬、日销等。这里不像个能发邮件的地方,老板娘也不像能发邮件的人。 恍惚间,他看到收银台后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脑,从电脑显示器、主机箱的成色和款式不难看出,这应该是户主自己买后改装的。 罗雨辰也注意到了那部电脑。 “这电脑用几年了?”罗雨辰问。 “一年多了,之前那台电脑太旧,老公给换掉了,这台可好使了,速嗖嗖的。”胖娘们忽然话多了起来。 “你这电脑经常有小区里的邻居用吗?”向北从货架拿了两瓶水递给胖女人。 “现在谁家没有个电脑啊,手机上也方便,基本没别人用,都是我们自己用。”老板娘一边扫着二维码一边说道。 “那如果是三年多前有人用过电脑,你还能记得是谁吗?”向北问道。 胖女人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丝冷笑:“你搞笑的吧?我又不是电脑,还能记得三年前谁用过?” (本章完) 还在找"浮尘之外"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易"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