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道:“我知道你里面的猫腻,依然交给你去处理,可见我是很信任你的。你还不满足?还有,老铁的人情由老铁自己还,你是他什么人,要帮他?” 一句话说得沈业君哑口无言,这才发现,论口才自己也比不上这小子。 随即张云飞奇道:“老铁欠我什么人情?” “当时在云天阁,你最先喊打一二零,我们才想起这事。因为抢救及时,他才从鬼门关回来……” 张云飞点头:“明白了,他欠我一条命。” “……”你这小子怎么看着那么欠打呢?沈业君很有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张云飞哈哈大笑,道:“这是喝茶,不是喝酒,喝茶要品。品!知道吗?” 喝工夫茶是要用品的,茶泡好,端到鼻端,闻一闻,再慢慢喝,哪有人这样牛饮的?这道理秦沐也懂,这不是贪这茶醇厚清香入喉回甘嘛,所以就不太讲究,先喝了再说。被张云飞这么一笑,她脸上挂不住,故意抢过张云飞面前的那杯,更加夸张的一仰脖子又喝了,还示威似的朝张云飞皱皱鼻子。 张云飞大笑一阵,道:“以后想喝就过来,这里还有呢。喝完了我再问朋友要去,没有也逼他找去。” 秦沐有些不好意思,娇俏地白了他一眼,道:“哪有你这样的,为一点茶沈都豁出去了,脸还要不要啦?” 虽然茶沈很贵,很稀罕,据说一斤几万元,有钱没处买去,但也不能这样啊。九十年代末的几万元,可以买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了。像张云飞住的这样,哪怕地点很好,又是小区,也不过几万元。 普通民众谁会脑子抽了,花几万元买一斤茶?手里有钱,那肯定买房子啊,房子才是大事儿。 所以,秦沐担心因为自己喜欢,张云飞大方到花几万元买一斤茶沈哄自己开心,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舍,怎么也不能让他这样败家。 张云飞却没有想到秦沐以为他所说的朋友送完全是借口,理所当然道:“我现在和他合做生意,若是成了,他能赚很多,我不过赚一点零头。他用的还是我的名义,不敲他几斤茶沈怎么成?” 秦沐看他说得真像那么回事,咯咯笑了起来,道:“你也说啦,这茶一斤几万元,有钱没处买。” 把一斤几万元咬得特别重,至于有钱没处买,她是不信的。茶嘛,本就是茶农种出来卖的,怎么可能有钱没处买呢? 张云飞道:“一年不是产几斤吗?让他把这几斤全给我搜罗来,就行了。” 秦沐只当他说笑话,几斤茶相当于几套房子,谁舍得?她拿起茶罐摇了摇,估摸着罐中大概有二两茶,打趣道:“你这个朋友倒真大方,一下子送你这么多。” 一两几千元,二两没有一万也近万元了。什么朋友这么大方?肯定是眼前的败家子自己掏钱买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人骗了,不过想到他出手大方,又有些怅然,互联网真的很赚钱吧? 张云飞见她脸上的神色,似想起什么,道:“怎么了?难道茶沈勾起你的伤心事?还是说这茶勾起你的伤心事?” 以秦沐的作派,张云飞相信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姑娘,有些事很难说得清楚,但他就是这么觉得,这靠的是直觉,张云飞的直觉一向很准。 秦沐的声音有些低沉,道:“你年轻轻就挣大钱,钱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或者你会说我俗气,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别大手大脚,这茶很好喝,你说一斤几万,我信。因为我不知道一斤几万的茶什么味道。但是花这么多钱买一斤茶,真的不值得。” 她很想说,等你需要用钱,又拿不出来的时候,就知道钱有多重要了。 张云飞这才知道她心疼自己,情愿被自己看轻,也要劝自己,这就不是一般朋友的行事方式了。他心里感动,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道:“这茶真是朋友送的。建发房地产公司听说过吧?它的老板沈业君送的。你要喜欢,我问他再要点。” 说着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开始查电话号码。 秦沐吃惊道:“沈业君?那可是M市数得着的富豪,怎么会送你茶沈?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难怪大家都说这货背景深厚,要没有背景,怎么可能和沈业君搭上线? 张云飞道:“刚认识不久,他请我吃了两三次饭。”想起有一次饭桌上差点死人,便撇了撇嘴。 “沈业君请你吃饭?你开玩笑吧?不会有人假冒沈业君吧?”秦沐绝对不相信M市政协委员,富豪榜数得着的沈大老板会请张云飞吃饭,就差说张云飞梦游了。 张云飞道:“怎么了?” “他很端架子的。建发房地产公司是晚报的大客户,一年最少投放几十万元广告费,社长觉得应该投桃报李,为他扬扬名,让我采访他一下。我约了三四次,都被他的秘书挡了,不是说他在开会,就是说他出差,连他本人都没找到。你怎么可能认识他,他还请你吃饭?” 秦沐一万个不相信,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滚圆。 张云飞把租星河大厦,如此这般,就成忘年交的经过说了一下。当然了,铁解放进医院这一节省略。 “你是在建发大楼见的他?”秦沐不敢置信道。 “嗯,整层楼都是他的办公室,装修很俗气。”张云飞真心实意鄙视了一下。 “……”秦沐半天回不过神,直到张云飞把一杯茶放在她面前,道:“喝吧。第三冲味道真正出来,更好喝。” 秦沐呆呆端起茶杯,一脸震惊,完全是饮而不知茶味,把茶水往嘴里倒,因为倒得太猛,不停咳嗽。 张云飞给她扯了两张面巾纸擦嘴,然后继续翻通讯录,翻到沈业君的手机号,直接拨了过去。 那边,沈业君正在情、妇在超大席梦思上胡天胡地,听到手机响,手在床头柜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匆忙间也没看清是谁,很不高兴地吼了一嗓子:“什么事?” 这边,张云飞清朗的声音道:“老沈,我没得罪你啊,怎么一看是我,就这么生气?” 九十年代已经有来电显示,沈业君细细的屏幕上能显示张云飞的手机号码,所以张云飞这么说。 半夜三更打扰老子性、趣,就为问茶沈的事?沈业君无名火噌噌直往上冒,声音似要穿透无线电波,大吼一声:“没有!” 张云飞耳膜被震得嗡嗡响,赶紧把手机移开,过两秒再移回来,却发现话筒里传来“嘟嘟”声,于是果断拨回去。 电话从头响到尾,就是没接。 再拨。 依然没接。 如此三四次。 旁边秦沐看呆了,刚才那声穿击力极强的“没有!”,坐在另一只沙发上的她也听得清楚无比,完全能感受到话筒那端的人怒火如火山爆发,要是换作她,早偃旗息鼓,甚至认真措词,发一条短信解释一下,道一个歉。 一般来说,只有在做要紧事被打扰到了,才会发这么大的火,这是把人得罪了吧? 可眼前这位倒好,不仅没有一点打扰到别人的自觉,反而契而不舍,持续不断地打电话,继续骚扰。 秦沐不仅有些同情那人了,不管电话那端的倒霉蛋是不是沈业君,都十分值得同情。张云飞持续拨了七八次电话,她不忍心了,劝道:“算了,这些茶沈喝后再说。” 为一点茶沈这样骚扰人家,真的不好,小心人家拿菜刀追砍你。 不得不说,秦沐不愧是善于和人打交道的人,沈业君现在就很想砍死张云飞。他不想理他,偏偏手机一直响不停,几次想关机,又下不去手,或者属下真的有要事找自己呢?他手头有两个工地需要二十四小时连续施工,不能停,稍微停一小时,损失以万元计。 工地上最易发生意外,他除了要求属下做好防护措施之外,必须保持手机一直开着,以便万一发生意外,属下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二十四小时手机开机已成为他的习惯,猛然关机,反而觉得跟整个世界失去联系,不知在关机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 未知是最可怕的,他不愿意这种不安全感困扰自己。 可张云飞这混蛋王八蛋却连续打个没完,在手机铃声的伴奏下,他差点不举,身下的女人也十分不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哀幽地看他。 他忍不住了,翻开手机盖,拼尽全力吼:“明天到我办公室拿。” 你不是要茶沈吗?老子给你,顺带把你劈了。 话筒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张云飞所在客厅直摇晃,张云飞摸了摸差点被聋的耳朵,微笑道:“听到了吧?明天就有了。” 秦沐脸色怪异地看他,道:“你肯定得罪他了。他很生气。” 张云飞漫不在乎道:“没事,他就是这样的人。” 在女人面前,特别是在有可能成为女朋友的女人面前,该装B的时候就得装B,要不然她会认为你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