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车时忽然看到了药厂办公室副主任林嘉华，唐志勇带着李正连忙跑了过去。　　“林姐，早知道你在车上我去找你了！”唐志勇看到林嘉华颇为兴奋。　　林嘉华年龄三十五六岁，她老公在**部门工作，在药厂里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很低调却没人敢惹，和万佩玲一样有点冷漠，不爱交际。　　林嘉华最大的特点是擅长写作，这一点刘洁当主任的时候并没有显现出来，但是赵晓霞竞选了办公室主任后，文化水平不高，根本写不出来稿件，林嘉华看着急得快要哭鼻子的赵晓霞，就帮忙写了稿子，从此后所有的稿件全部交给了林嘉华。　　陈柏宇不出场，赵晓霞肯定不会出差，各部门联合来处理应急事件，所以林嘉华也来了，而且带来了两份红头文件，一份是唐志勇北方大区经理的任命，一份是责令唐志勇等人尽快处理北州办事处应急事件的通知。　　“你这董事长级别的人物，也来这里点卯？不是陪着我们玩的吧？”林嘉华跟唐志勇并不熟悉，但是她喜欢和这个衣着光鲜，精神抖擞的年轻小伙说话。　　“我是燕都办事处主任，北州出事儿，唇亡齿寒，我能不来吗？”唐志勇嬉皮笑脸地道。　　上辈子，他看不上赵晓霞的能力，而且是陈柏宇的御用人物他也不敢轻易指使，所以就给赵晓霞安排了一个清闲的职务，让林嘉华做了办公室主任，两人相处二十年，直到林嘉华退休。　　李正与林嘉华不熟悉，所以一路上帮忙提行李，而唐志勇与林嘉华聊天，越聊越觉得有很多聊不完的话题。　　唐志勇和李正三人在张明辉套房的客厅里坐下来后，却见张明辉不急不躁地点了根烟打量起了两人。　　“志勇，李正，你们的年龄都不大，在燕都的时间都不长，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我很欣慰，志勇是分配过来的大学生，李正当兵是厂里推送出去的，你们俩是我们厂最优秀的人才，能不被金钱诱惑，踏踏实实地为厂里做贡献，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你们对得起咱们厂，对得起在车间里劳作的上千名叔叔阿姨，兄弟姐妹，我代表销售处感谢你们。”张明辉郑重地说。　　才分开没几天，张明辉身上仿佛多长了点什么，说出来的话让两人虎的一愣一愣的。　　父亲昨天交代了让他降住唐志勇为己用，全力支持唐志勇完成北州办事处应急事件处理，这里面没有提高李正，但是张明辉知道李正和唐志勇是一路人，而且李正的能力也不差，全面掌控唐志勇和李正，他才能得到完全的助力。　　北州市场是张道远一手建立起来的，如果他能一手打造代替北州市场的北方大区，是不是就有进厂领导班子和党委会的资格了？张道远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张明辉能感觉到这个信息，或者说很期待这个结果，所以他派头十足地学起了父亲。　　笼络是主线，具体怎么操作全凭他自己发挥，这也是张道远第一次没有事无巨细的安排他做事，张明辉觉得这是一个考验，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份谈话语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化解矛盾，恩威并施，给足平台，全心扶持，如果他把这几点都做足了，唐志勇和李正还不能成为他的干将，只能说他张明辉没这个能力，他情愿不再争，老老实实地做个处长，不过他对自己充满着信心。　　说完一段严肃的话，张明辉喝了口茶，笑笑说：“不必这么严肃，李正，去拿几罐啤酒，咱们边喝边聊。”　　几瓶啤酒下肚，张明辉嘿嘿坏笑着道：“李正，前几年你用杜丽雅敲我的枕头风，这手段不错，不过也算不得上乘，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糟糠之妻还好说，风尘女子玩一两次就没什么新意了，玩两年谁受得了？”　　他这个话一出口，唐志勇和李正向当场弄死他，他自己却不自知。杜丽雅现在是什么身价？爬上了谁的床？李正不明白？唐志勇不清楚？　　本来还淡漠的唐志勇，忽然换了一个脸色，笑着道：“再喝，今晚不喝死谁也不能走！”　　“这几年你们货源充足，还压了一些货款，我清楚的跟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你千万别把我当傻子？当年几十万货款够买多少个杜丽雅？这五星级酒店包夜随便玩也就八百，白天陪游才六百，省心又省力，你小子用一个杜丽雅就套你哥几十万，还两年不换货，也太不厚道了吧？”张明辉吐了口眼圈，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李正脸上的汗水瞬间渗出，杜丽雅前段时间向他打听唐志勇的房间号，他心里当然明白，这会儿张明辉抖落杜丽雅丑事上瘾了。他和唐志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全是愤怒，这会他有了把张明辉给灭口的心思。　　张明辉扫了一眼痴呆的李正，他很满意这种震撼的效果，随意地磕了磕烟灰说：“志勇，你可能觉得你委屈，大学生分配到车间你心里不爽，其实这不算啥，我刚进厂也干了一年的压片工，就是明义也在配料车间干了半年，你的待遇不算啥。”　　唐志勇点点头，那些事仿佛已经很遥远，他已经不放在心上，虽然上辈子他在车间干了四年，那些苦闷也云淡风轻了。　　“至于你们从刘强那窜的货么，我能不知道刘强的销量和能耐？这点事我还是放在了心上，哥对得起你吧！”张明辉随意地喝了口酒，直起身子，盯着唐志勇的眼睛说。　　唐志勇愣住了，关于窜货的问题他一直以为李正做的比较隐蔽，没想到张明辉一直都知道而且一直在帮他。　　张明辉淡淡地笑笑，突然收敛起了笑容严肃地说：“燕都这边你们和马云飞，铁三角，这么多年没有动你们，你觉得是谁的功劳？”说完这些话，张明辉掐灭烟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唐志勇看着李正，李正望着唐志勇，唐志勇满眼震惊，李正满眼戾气。　　唐志勇大致猜到了张明辉的念头，这是想要收服他们两人，而且还是收为己用，仔细想了想，不管为谁所用，上位才是最主要的目的，水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时局造英雄，不知道今后会如何，眼前他们过不了张明辉的这一关，回不到陈柏宇身边，他的未来轨迹就会被转向。　　“明辉，一百万买不动我，这个不是哄你做的局，是哄我做的局，你要是把我踢出药厂，马丽莎没准会给你个百十万花花。我刚来燕都时没这个身价，今天的确有了这个价值。我之所以没有离开药厂，是因为这个……”唐志勇从旁边的包里拿出那包吉祥土，这是马三爷送给他的礼物，“这是老家挖的土，带着这个走路，就算走的再远也别忘了哪里的土养育了我！”　　张明辉看着那包土发呆，他没想到唐志勇的思想竟然这么纯正，不自觉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坐直了身子，认真聆听。　　说起这土，唐志勇颇有点动情，只要出门他都会带着马三爷送他的吉祥土，压了压情绪，继续说：“我只想争口气，努力考大学，黁李工作，分到哪里都没关系，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要干出个样子，给厂里的职工看，衣锦还乡才是人生得意之作，在日化就算干到三个亿我也觉得没劲！”　　“好！志勇，你胸膛里流的是汉子的血！”张明辉拍案而起，他觉得他的话点燃了唐志勇的豪迈。　　说完后，张明辉看着手里的烟卷发呆，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唐志勇连忙拍了拍李正的肩膀，他没有回避张明辉，李正的仇恨不是小孩子的意气之争，张明辉想要化解比较难，或者说，李正想要装着被张明辉化解了也难。　　李正摇摇头，面如死灰般低着头只顾抽着闷烟，他心里苦，要不是唐志勇帮着他，他缺胳膊瘸腿都有可能，但是他姐的事是压在他心头的磨盘，这个谁都化解不开，今天又被张明辉踩住了脖子，他心里更苦！　　“别给我整那没用的，我就认志勇哥，其他人在我眼里算球！”李正忽然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张明辉，手里的那听啤酒罐被他捏成了铁疙瘩。　　张明辉翘了翘嘴角，冷笑道：“有勇无谋！怪不得你比志勇身板好，却只能当老二！”　　唐志勇扬起巴掌在李正后脑勺上削了一巴掌，笑着说：“小李子，还不谢谢明辉哥，你小子以后是燕都办事处的主任了！”随即又冷着脸小声说：“李正，我再给你说一遍，张处是我们的天！”　　李正用锋利的眼神看了唐志勇一下，挠挠头笑着给张明辉满了一杯茶，然后举到张明辉的面前，认真地说：“明辉哥，我谢谢你了！”　　张明辉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志勇以后是北方大区的经历，你李正自然就是燕都办事处主任！”　　张明辉宣布的是圣旨么？就这样简单地任命了？任命都要经过党委会表决通过的，还要经过谈话、考核、公示……一系列程序要走的。　　“明辉哥，你说的是真的，有没有红头文件，你说的算吗？”李正这会彻底被震撼了，这一下子跨进了干部序列？李正心想，厂里的花名册有没有他这个人都值得怀疑，三年来他根本就没回过厂！　　张明辉坏笑着说：“瞧不起哥是不？任命的红头文件明天早上发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