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儿，于丹平叹了口气。　　“事儿倒是办成了，刘乡长去采购设备，这几天就回来。”　　“既然办成了，还叹什么气？”　　“大伙儿没有集资，用卖地的钱办的。”　　胡大力插话道。　　这个事情，可就有点儿不好说了。　　卖地的钱，根本就不能这么花。　　如果没什么事儿还好，万一有人追究，决策的人就很可能要承担责任。　　大伙儿集资，其实就等于乡干部们合伙儿办了传呼台这个企业。即使从银行贷款，也是这个企业的行为，不是乡政府的政府行为。　　这样做虽然也不太光明正大，但也可以蒙混过去。将来赚钱，乡干部分了，其实也没有多大毛病。　　卖地的钱，属于政府的格外收入。这个钱用在公共事业上，没什么毛病。　　拿来办企业，利润都花在公共事业上，没揣到个人腰包里，虽然不合规定，但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问题是将来乡干部要分钱的，这就麻烦了。　　公家的钱拿来办企业，结果个人分钱，很难交代过去。　　“于哥，谁决定这么干的？”　　“唉，班子共同决定的，也是没办法，大伙儿呼声很高。但愿将来没有什么麻烦。”　　“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知道，埋下了一颗地雷。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伙儿都齐心协力，别起内讧。”　　这个二货，竟然把这件事情寄托在侥幸的基础上。　　这个基础非常脆弱，只要有一个人把这事儿捅出去，将来就出事儿。　　“于哥，我觉得你把人心想得过于美好，你敢保证将来一个人也不得罪？”　　“虎城，我也劝过他，可是大伙儿都是这个意思，他也顶不住。如果硬是卡着，丹平就成了公敌。”　　唉，这就是被所谓的民意绑架了。　　“传呼台以什么名义办的？”　　“民政福利公司的名义办的，将来给民政分点儿钱。”　　“资金以什么名义投资的？”　　“乡里投资。”　　你乡里投资个鸟啊，这就是一大败笔。　　“钱花出去了么？”　　“刘俊已经交了设备款。”　　“这就是说，钱已经追不回来啦？”　　“还怎么追？就算没花出去，谁会同意拿回来？”　　“于哥，老叔，咱们也不是外人。要说做生意，我比你们高明的多。我给你出个主意，尽量规避一下风险。”　　“好，你说。”　　“把这笔钱改成借款，借给传呼台的钱。等到赚钱之后，就把本钱还回来。”　　“这样就能免责？”　　“老叔，你想的太简单。这笔钱本来就不该这么花，所以责任是一定要负的。但只要钱没有损失，就能大大减轻责任。”　　“对啊，丹平，改成借款，把协议修改一下。”　　于丹平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　　“好，明天我就办这事儿。”　　明天就办恐怕也晚了，就是糊涂。　　李虎城想再说说于丹平，犹豫一下就放弃。　　事情已经如此，于丹平也就只能指望今后没人整他。过个几年，这件事儿被人淡忘，他也调到别的地方，算是幸免于祸。　　闲聊了几句，李虎城就告辞离去。　　走到海蓝发厅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　　“李董等一下。”　　原来是蓝蓝过来。　　“李董，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我和你爸是同事，应该做的。对了，你真的做那种事儿？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　　蓝蓝没有否认，显然是默认。　　“你多大了？”　　“二十三。”　　“没结婚吧？”　　“我这种人，谁会要我？”　　“你也不要自暴自弃，不过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现在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将来大了，你还能总是一个人？”　　“过一天算一天吧。他们今后还会找我么？”　　“目前暂时不会，不过，这里的派出所看我的面子不管你，不能保证县局不管你。说句实话，我也不可能总是保护你。”　　“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干那个事儿了。”　　“不干这个，又能干什么？现在街上已经四家发廊，理发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我觉得你可以上个美容项目，文眉、纹眼线什么的，现在南方流行这个，北方也刚开始流行。还有新娘盘发什么的，你都可以考虑。”　　“你到南方去学习一下，不仅学技术，也看看人家是怎么经营的。这个挺赚钱的。”　　“特产城和服装厂的女人不少，今后关山的人还会越来越多。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做生意，很有眼光的。凡是我推荐的项目，就没有不赚钱的。”　　“还有，现在男孩儿也喜欢新发型，你也不要总是剪那种老式的发型。老发型能赚几个钱，就三块五块的。”　　“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我考虑一下吧。”　　“这就对了，小买卖也要与时俱进，干好了也能成为大买卖。我以前也是一个穷小子，说不定过几年，你也能成为大老板呢。”　　“我可不敢想那一天，进去坐一会儿吧？”　　“不进去了，我还有事儿，再见。”　　看着李虎城的背影，蓝蓝叹了口气。　　“我倒是想当大老板，但是又有几个人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于丹宁和鲁提辖都回古城去了，见到李虎城回来，刘宁和林卫国过来。　　李虎城就跟他们说了要到国外去的事情。　　“是应该再弄一些设备回来，今年如果没有这些设备，再加一百人，特产城也不可能完工。”　　林卫国说道。　　“这回我就多弄一些回来，争取一步到位。再弄一些电动工具回来。”　　“真的能免费弄回来？”　　“也不能完全免费，运费还得咱们承担。”　　“哈哈，运费才几个钱儿。你真能弄回来，我这边就开始培训人员，明年开春就能用上。”　　“培训吧，保证弄回来，到时候给你们个惊喜。”　　“这都够惊喜的，一下子拿回来差不多两个亿。虽然知道你在外面做生意，但是从来没想到做这么大事儿。如果不是鲁总说，我们都不敢相信。”　　“这算不上什么，以后外面还会不断有钱回来。就怕你们花不了。”　　“哈哈哈，你能挣，我就能花，都给你变成房子。我林卫国干了一辈子建筑，还是头一回不用为钱发愁，头一回没有停工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