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辉的工作被分到了采石场。 采石场是位于石铺子监狱东边两公里处的一座石山,四周都被高大的栅栏和电网围了起来,每天早上由狱警统一带领进入工作区,下午再统一带回来。 采石场的工作非常简单原始,由专业人员爆破之后,大块的石头用锤子和凿子凿成大约边长一米的正方体石胚,小的碎石由几台老旧的锤式破碎机砸成碎石子。 每天都有几辆绿色喷漆的解放牌大卡车把这些石胚和碎石子拉走,具体是干什么用,这些犯人没有人去关心。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种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中,为自己赎罪。 采石场中随时都有持枪核弹的狱警来回穿梭巡逻监督,但是这里说了算的,还是犯人中的老大,怎么给这些犯人分配工作,也基本上是这些老大说了算,狱警也会给这些老大一些面子,因为管理起这些犯人来,这些老大比狱警还更有效果。 一大队的工作分为采石场和洗衣房两个地方,其中,胡雄是大队长,他没有具体工作,行动也相对自由,只要提前一天告知狱警,那么第二天他就可以随便出现在洗衣房或者采石场。 洗衣房的工作相对较轻,由孙宝忠管理一部分犯人来做,采石场的工作,则是主要由一中队的许援朝带领,孙宝忠也有时候会过来,毕竟这里还有一部分他二中队的人。 相比较而言,洗衣房的工作要比采石场的工作轻松许多,一大队的犯人都巴不得去洗衣房工作。 陈东辉虽然分在了二中队,但是他跟一中队的许援朝走的更近。经过许援朝的打招呼,陈东辉被分在了采石场工作,跟着许援朝混。 其实就算许援朝不打招呼,孙宝忠也因外在水房的事情迁怒于陈东辉,不会给他相对轻松的洗衣房的工作。 于是,陈东辉便跟黑子、老鼠一起,来到了采石场工作。老包因为身体太弱,曾经两次昏倒在采石场——虽然黑子和老鼠都说老包是装的,但是老包成功的调换了工作,去了洗衣房。 陈东辉和黑子一样,工作都是凿石头,老鼠的工作也不轻松,是推着独轮车运碎石。 “东辉哥,你打架这么厉害,来凿石头真是可惜了的。” 黑子和陈东辉排队领工具的时候,又可惜的说道。这样的话,他一路上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黑子的性格纯真朴实,他觉得他这样的粗人干凿石头这样的活没啥,但是东辉哥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也来凿石头,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劳动不分贵贱。再说,本来就是来劳动改造的,干点这样的活不错。”陈东辉站在黑子身后,反过来安慰黑子。 “东辉哥,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不但身手好,还这么看得开。”黑子由衷的说道。 “走到这一步了,再不看开点,这里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了,呵呵。” “嗯,你说的对,看开就好。咱们一块凿石头的,有个外号叫‘高俅’的,特别会讲荤段子,听着他讲荤段子凿石头,也挺有意思,哈哈。” 说着,黑子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个身高也就一米七多点,脸色很白,看起来还有点文文弱弱的男孩子,叫道:“看,就是他。听说他以前是体校专门练足球的,还经过什么省队,跟人打架斗殴进来的。” 高俅听见有人叫他,转过脸来,对黑子和陈东辉微微笑了一下,还有点腼腆的样子。 陈东辉也对高俅微笑了一下致意,问道:“对了,黑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嗨,我TM的是被冤枉的!”黑子恼怒的说道。 陈东辉笑了:“太巧了,黑子,我也是被冤枉的。” “哥,没骗你,我真是被冤枉的。你听我给你说,我的一个发小,从小一块玩的,经常在一块喝个酒,打个架。有天晚上,他又去打群架,结果把对方一个人打成了重伤,有人报警,把他们抓走了几个,跑了一大半,我那发小不走运,就被抓了进去。我那天真没去,中午喝酒喝得头疼,在家睡觉呢。结果,我那发小被拉进派出所揍了一顿,可能是把他揍糊涂了,竟然把TM的我给供出来了!结果,我就来到这里凿石头来了。东辉哥,你说我冤不冤?” 黑子一提起这事,就比打了鸡血还激动。 “呵呵,那你可真够冤的。”陈东辉没忍住,笑了。 这个黑子进来的可真够冤的,比自己冤多了。最起码,自己还是主动替人扛了罪,黑子这真是稀里糊涂。 “不过,我也不恨我那发小。我琢磨了,我那发小我了解,嘴很硬,不会乱咬人的。就算我真的参与了,他都不会把我吐出来。这回,他肯定是打的太惨了,打糊涂了,说不定,有人把他脑袋给踢坏了,才供出了我。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查查是谁打的他,看我不弄死他!”黑子磨着牙说道。 陈东辉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不过,他明白,就凭这句话,黑子这个人就绝对可以真心相交。 “进来领工具了。”一个狱警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对黑子说道,“赶紧的,别墨迹!” …… 黑子果然领着陈东辉跟高俅等人凑到了一块。 “高俅,这是咱们东辉哥,跟我一个号子的!你们认识认识,都叫东辉哥!”黑子十分自豪。 “呵呵,陈东辉,初来乍到,还得请兄弟们多多照顾。”陈东辉客气的说道。 “东辉哥,昨天在水房,我们都看到你大展身手了!真是牛逼啊!” “是啊!二大队的那个李长中有啥牛逼的?好号称什么‘四大天王’之一,打架都跟耍猴似得,我看给东辉哥提鞋都不配!” “什么耍猴似的,老牛,你TM会说话不?”黑子听得不乐意了。 “哎呦!是我说错了,我不会说话,东辉哥可千万别见怪!” 老牛是个十分朴实的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满脸的沧桑,跟陈东辉记忆中的儿时的时候,一位农民大叔的形象十分相似。 “没事。”陈东辉无所谓的摆摆手。 “东辉哥,你昨天一战,可算是出了名了!你现在去打听打听,整个石铺子还有谁不知道东辉哥的大名?”说这话的是高俅。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老鼠也一脸遗憾的表情说道:“哎,我昨天肚子疼,没能见识到东辉哥大展神威,真是后悔死我了!如果昨天我也能见识到,让我……让我在这里多凿一年石头,我都愿意!” 黑子一副陈东辉的发言人的样子,扭了扭脖子,说道:“好了!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东辉哥会罩着你们的,就别拍马屁了。黑子,你不是会讲荤段子吗?找个讲的最好的,给咱东辉哥听听。” “嘿嘿,我那荤段子都上不了台面,都是以前在体校的时候听人说的,东辉哥愿意听吗?” “讲讲呗,挺好的,提神解饥渴!”陈东辉笑道。 “哈哈……”其他人都被陈东辉这句话逗笑了。 “好,那我就讲一个。”高俅把锤子放在了一边,吐了口唾沫,开讲了! “话说,有个小山村,有对夫妻,女的长得很漂亮,还TM是个骚娘们。她家老爷们满足不了他,她就去偷汉子。她老公慢慢觉察了,可苦于找不到证据,有一天他终于想出来办法,就假装出去走亲戚,说晚上不回家了。他老婆晚上就约了相好的来到自己家中。” 说到这里,高俅又咽了口唾沫。 这个段子其实高俅已经讲了好几遍了,只有陈东辉自己是第一次听,但是那些犯人,包括黑子在内都像是第一次听一样,纷纷催促:“赶紧讲啊!别墨迹!” 高俅却像是那些说书人一样,故意钓了钓黑子他们的胃口,才接着说道:“那个骚娘们相好的晚上就来到了她家中,吹了灯就大干!她男人悄悄的回到家,藏到了自己房后窗户下面,还约了同门一个兄弟一伙准备捉奸!这时候,你猜猜她男人听到了什么?” 高俅又开始卖关子了。陈东辉笑了,心想,这个高俅出去以后摆个龙门阵,专门讲段子,肯定能挣钱。 黑子等人当然知道后面讲的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催促道: “她男人听见了什么啊?” “是啊,赶紧说啊,你这个龟孙子高俅!” “草!赶紧讲啊!” 高俅伸出一个手指头,绘声绘色的讲道:“她男人只听见房里两人干的气都喘不过来了,女的被干的正爽,连声大叫:啊……哦……啊……哦哦……用力……用力……快点……快点……你……你把我日爽了,我……我给你纳双布鞋……” “她男人在外面听见了,气的火冒三丈!站起来,推开窗户朝里面大吼:日吧!日死她!日死她我给你买双皮鞋!” “哈哈哈……” 大家一起笑起来,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就连陈东辉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