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李庚就跟魏孟军分别了。 趁在市中心,大银行多,三人就一起去处理了一下劳务卡,将外汇兑换出来,开了个正常的卡存进去,再和微信、支付宝绑定。 两位老太太都对李庚的存款感到满意。 国外的保安还是挺能挣钱的嘛,这个存款数额绝对远超王大骏。 她俩开始商量还杨二贵钱的事情。 大姑还是头脑冷静,告诉说:“回去之后,你还不动声色,就说觉着水仙和李庚挺合适呢,就是三十万彩礼也出不起。不能说别的,他现在就是在心里反悔,他也容不得你说他闺女不好,所以就说好,就说般配。我估计你越愿意,他要钱要得越死,要不到彩礼,就该要你还钱……想着用要钱这一手吓唬人。然后你们就给他吵起来,趁着他楞头,咱出去借钱,把钱给还掉。” 杜鹃连忙附和说:“好,这样一来,是他反悔,咱们却是借钱也还了他的钱,他自己把话已经说死,就该没什么话好说了。” 午饭也吃过了,干脆就不回去了,既然二骏自己有钱,多转转多看看。 三人沿着街道,到其他几家商场也逛了逛。 李庚还买了iPad和触控笔,考虑好好读读书,学习个什么,人家再问,擅长的就不是安保了,从而洗去自己身上的保安烙印。 市中心人如海潮。 来这儿觅生意的也多,还有驾校的临时工站在街头发小传单,李庚接了一张看看,还是他们区的驾校,离得不算远。 跟两位老太太研究一会儿,又带着他妈,他姑打车过去,当场报了驾校。 傍晚回家,杜鹃都有点吃不消。 她说:“逛得累的,这驾校那么远,打车得多少钱,你不会故意的,为了打车回家吧。” 一半是这原因,再就是职业习惯,已经计划要报了,还要拖泥带水,考虑它个十天、半个月吗? 早点报早点约考试,真要到上班了,还要抽时间才能出来。 两位母上大人喊着累,休息了一会儿,姑父王红军和堂叔一起来到,再接下来,陆陆续续还有人来。 最后凑了一大桌子人。 杨二贵也又来了,一看那么多人,谈正事怕起哄,又悄悄遛了。 没办法。 这就是令人倍感温暖的H国,游子归来,亲朋、好友、同族、同村的就是出于礼节,也要来看看。 应付不过来,李庚就借酒桌上的酒喝了几杯装醉。 别人都不信,李大山却是信了,给他们说:“二骏哪喝过酒呀。走时候高中才毕业,还没敢让他喝过酒,这在国外干保安,平时上班,能喝酒么,跟谁喝呢,酒量不行都是意料之中的,让他去休息、休息……二骏,要不你出去走走吧,走走,醒醒酒,我跟你叔叔大爷们再喝点儿。” 出了门,李庚就活过来了。 也是巧,电话就响了。 还以为是娜扎来的电话,低头一看,没想到却是魏孟军。 魏孟军带着哭腔说:“我给你说要多倒霉有多倒霉,我这会儿在跪着,你信吗?今天在我们邻座吃沙拉哪是什么健身房教练,就是我们小陈总本人,你说我倒霉不倒霉?你们刚走,店总就冲过来了,问我胡说八道什么,我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她才算松了一口气,带着我上门去跪董事长和大小姐……” 李庚震惊道:“让你去给他们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跪,大不了不干了,再说了,我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魏孟军说:“一月万把块钱的工资呀。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我现在跪在别墅外面,看四处没人给你打的电话。” 李庚接受不了。 他忍不住说:“盟军。你要不起来,我看不起你,他凭什么呀?就他们董事长家有点钱是不是?” 魏孟军说:“人家也没有说让我跪,店总带我来的,让我跪,那是为了表示致歉的诚意,她偷偷给我说了,坏事说不定能变好事儿,你虽然讲了老板,但没有辱骂什么的,你去跪这一回,展现了诚意,说不定董事长就记住了,把你喊进去说两句,将来能提拔我,等她调走之后,我就可以上去。” 李庚热血直涌,问他:“我们都要靠这种诚意换前途吗?” 魏孟军说:“要不然呢。其实集团内的高管,很多都有文凭,都有能力,你说我年龄轻轻有啥呢。你知道的,高中毕业,高中也是混完的,我不这样,人家凭什么用我呢。我家老爷子退了,要没退,也好说,已经退了,指望不上,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都是军校不给你上,你大学也不去的人。哥们,你是我内心中想做的人,但我……想想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我就骨头软呀。” 他哭了。 李庚突然多出一种惜重。 不是因为魏孟军夸自己血性,而是他的坦诚。 这是个好哥们,他忍不住说:“别哭了。我不说你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事儿,不就是跪一会儿吗,你店总说得对,你都这样了,他还能不谅解?” 他又提醒说:“豪宅内往往装的有监控,既然跪都跪了,你把电话收了,不要觉得没人就不小心,弄个前功尽弃。” 魏孟军震惊说:“会有监控?” 李庚说:“肯定有。挂了。” 挂完电话,李庚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咬咬牙,奔跑出去,跑出小区,跑上街角,沿着道路跑下去。 还以为不是雇佣兵就不任人摆布了。 并不是。 借着路灯,一口气跑下去,不知跑了几公里,跑了一身热汗,都跑出了高营区,跑到了城郊的边上。 他这才停下来,大口地喘气。 娜扎的话又浮上心头。 手里没了枪,在求职的路上,你会不会受尽屈辱?到时你会不会想起拿起枪?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觉得娜扎那边已经天亮了,正要打过去,微信先响了,点开之后,是娜扎发来的。 娜扎正在梳妆,准备去上学吧,她惊讶道:“李。你怎么了?你这是在那,你怎么一脸的汗水?” 李庚说:“娜扎你是对的,放下枪真的太不容易了,我现在总是习惯性按向腰间枪的位置,噩梦虽然没有袭来,但很多的职业习惯让我觉得就像是毒-瘾,我今天和妈妈、姑姑他们去逛商场,不由自主去挑选墨镜。看到儿童玩具店,都想进去摸摸-玩具枪,哪怕玩具枪,都想买一把,这种感觉特别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