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那个镜子里的成像,它不是唐森自己。它只是一个无脑儿的提线木偶,一个奇葩摆件,被淘气的小公主打扮的一身火红的玩偶娃娃。可不管小公主怎么的给它着装打扮,它都没有什么精气神。也就是说,即便是给它穿上了龙袍,它也不是太子。它犹如一个上过色彩的手办,堪比十分昂贵的芭比娃娃。 花好月圆四个美人在前,带着唐森推开了一扇门。门内迎面扑来的除了香风,就是一个艺术感满满的摄影师的后脑勺。他正全神贯注的拿着一个少见必多怪的相机,对着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画中美人,拍照。 唐森他不用脚趾头去猜,就知道这个画中美人是谁。这个画中的美人,她就是和唐森顺大溜打结婚证的秦雨阳秦大小姐。因为他已经惊艳过一次,秦家大小姐穿着这件古典婚服的样子了。只是这一次,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的翘首上,伏着一只全都由黄金丝和宝玉搭配着,制作完成的金色凤凰,还做成大鹏展翅的样子。 人都常说,龙凤呈祥。那龙却生有九种,种种各别。这九种分别是: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鸱吻。那凤却也生有九雏,雏雏各异。这九雏分别是:金凤,彩凤,火凤,雪凰,蓝凰,孔雀,大鹏,雷鸟,大风。 这金凤就是这凤生九雏中第一位的。据传说,它的性情平和,有祥瑞之兆。食有质,饮有仪。能通天之福祉,能应地之灵性,律五音,览九德。金凤的神彩犹如黄金,而黄金又象征着荣华富贵,所以,琴家大小姐那红色的古典婚服上,用金线绣制的那么多凤凰,应该是金凤,她那翘首上伏着大鹏展翅的,也应该是那金凤。 想到“金凤”,唐森倒是又想起了一首“金风”词来: 倩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是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唐森他立在那里,仿佛就已经看到了那个,穿着龙袍都不像太子的玩偶娃娃,和那个画中美人在同一个相框里。他一时的悲从心中来,竟然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一支曲: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看着眼前的盛景,让他想到了,他老家那颓倒的红砖墙,院子里长满的蒿草,还有那已经锈迹斑斑的压水井,还有那厨房里,四条木腿已经虫蛀了的擀面案板和早已落满尘埃的铁锅。 他抬头看着上面的金碧辉煌,笑了笑,想着那“问世间情为何物”,只不过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何来“生死相许”?时过境迁,不过是些物是人非,哪来的“江山代有才人出,独领风骚数百年”? 他看着那个玩偶娃娃,跟着南宫元丽来到那个画中美人的旁边。他看着她们四周都打着的补光板,他看着忙忙碌碌的妙龄女子围着她们转,他看着录影机架在轨道上不停的走走停停,他看着昂贵的相机不停的挪动着位置忽闪忽闪着光,他看着那个玩偶娃娃和那个画中美人不停的换着各式各样的红色衣服,不停电的摆弄着各式各样的姿势。 这就像,专门为了她们两个,所准备的一个结婚秀场。一个漂亮的美人胚子,刚刚的从画中走来,带着一个还没有灵魂的玩偶娃娃,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房间了,自顾自的唱念做打着走自己的秀。 她们走秀的婚服,都是以古典婚服红色的为主流,那秦家美人,光那翘首上的金凤都变换的不下十种款式了。还有那拖着长长尾巴的披风,也是变换的不下十种花样了。不说那古典婚服,就说那旗袍,她也换的不下十种格调了,还兼着都快把颜色都用尽了。 现代婚服在她一个人的走秀中,倒是没有怎么的占着分量。可不管怎样,那画中美人依旧是画中美人,翩跹而动,即如仙子飞升般,让人眼馋。不管哪款衣服,穿着她的身上,都能展现着她的美。不管是哪个色系,她都能驾驭的住。她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并且,还完美的过分。 唐森不停的变换着角度,去看着她那么一个完美的存在,却拿着一个把她打落凡尘的玩偶娃娃,走着秀,拍着照,录着视频。他真真的觉得,如果没有她手中的那个玩偶娃娃,那就好了。可是,那个玩偶娃娃却是走那到那的,都跟在她的身边。他真恨不得上去,把那个玩偶娃娃,从天仙的手中,给她抢下来。 可惜,他没有那个勇气。更何况他也不想去过问,那个从画中走来的天外飞仙的事。是天外飞仙又将如何,她和唐森屌毛关系没有。唐森生来也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主。只是,曾经意气用事太多,没有把问题解决了,反而让事情向着更糟的方向发展。 他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揣着阴白装糊涂,做一个永远也叫不醒的人。有些事,力所不及;有些事,又是爱莫能助。 他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学会去做一个“人”,不再去做一匹“狼”了。狼它再牛,它有人牛B吗?学狼的智慧,那只不过是把人的思维加于它之上罢了。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人就不同了,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怎样去死。 一个还没有开悟的狼,怎么能和一个早已顿悟的高级种族,相提并论呢?它还不够格。他觉得,那些让他研究狼的人,只是为了让他这个高级动物,去降级,来满足他们的死法。他们从来都不会告诉他:“喂,小子,你去好好的研究研究人是怎么作死的,你就知道怎么死了。” 那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天仙秦雨阳,也不知道一个人带着个玩偶娃娃,折腾了多久,终于结束了。那群拍照的有艺术气息的年轻人,配合着拽着小蛮腰的众位女孩子们,麻溜的,利利索索的,很快的,就把场地给清理了出来。当然,也包括那些仪器和设备。 当他们都清场结束的时候,唐森看到了一个很大“魔法印”样子的东西,显现在了他的面前。那魔法印与他在昌菊大酒店时,所看到的,还不一样。他同样也泛着蓝色幽幽的光。 唐森他都看累了,但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看着那个天仙摆弄着那个玩偶娃娃。只见那个玩偶娃娃又被换上了一身的红色唐装,傻傻的站在那里。和那个一身红袖添香的画中美人,面对面的站着。中间很快的就摆上来了一个香案。 兰姨和LOL裙装美女夜莺把门推开,分立两边,那小丑和秦宫就跟着进来了,后面的桂姨,也随即跟着进来了。小丑捧着一个很特别的“碟子”,走在前面,秦宫手中捧着一个红漆木盒,走在中间。那桂姨手中托举着一根红丝线,走在后面。 小丑恭恭敬敬地把碟子放到了香案上,然后就站在了一旁。秦宫走到香案前,把红漆木盒打开,从里面毕恭毕敬的取出两面镶着红宝石和蓝宝石的戒指,把它们竖着排放进了碟子里。桂姨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把红线从戒指孔里穿出。 只见桂姨,把一头系在了那个玩偶娃娃的右手无名指上,另一头系在了秦雨阳秦大小姐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取出一个像针一样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在那个玩偶娃娃的右手无名指上,扎了一下。它那右手无名指上,就冒出了一滴鲜血。桂姨,把红线绕上去,吸入红线之中。 她又在秦雨阳秦大小姐的左手无名指上,戳了一下,把她的左手无名指上的血液,也用红线给缠绕了一下。 当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就伺立在了秦雨阳大小姐的旁边,看着那个有些特殊的碟子。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儿,那个碟子它泛起一阵红光,顺着红线绳,烧到了秦大小姐秦雨阳和那个玩偶娃娃唐森。唐森他没有感觉到一点被灼烧的感觉,他不是麻木了,因为他觉得那个只是个玩偶娃娃,与他无关。 那红线绳烧了一会儿,就像被烧红了的钢筋一样的,迸发着金黄色的光,随即消失不见了。桂姨轻轻抬起她家大小姐的左手,对着那个玩偶娃娃。小丑则上前,从那个特殊碟子里,取出红宝石戒指,递给了玩偶娃娃唐森。唐森傻傻的接过来,然后傻傻的给秦雨阳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小丑从碟子里,把那个蓝宝石戒指取出来,递给秦雨阳,然后,把玩偶娃娃的右手撑了起来。秦雨阳大小姐也是比较听话的,就把蓝宝石戒指,给玩偶娃娃戴了上去。然后,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眸,沉思了一会儿,微微的把个颔首仰了起来。 唐森看看微微仰着颔首的秦雨阳,又看了看玩偶娃娃,突然的,他很是痛苦的抖动着他的右手,大叫了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