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夕姐，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要是被记者发现少不得又要引起混乱了。”坐在副驾驶上雁子还在试图制止我。　　动作娴熟的打着方向盘，我把车停进车位后才说道：“今天是琳琳的植皮手术，这有多重要你也该知道的，如果不是琳琳，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该是我才对。”　　戴好帽子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围巾和墨镜，我不再给雁子说服我的时间开门下车，我知道无论我来还是不来手术不会因为我而改变什么，但是待在别的地方等着丝毫都不能让我觉得安心，必须亲自守着才能让我从睁开眼就一直有些慌乱的心跳安稳一些。　　植皮手术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主要是不知道术后会痊愈成什么样子，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担心，琳琳有一张漂亮的脸，如果就此毁了的话我这辈子心里应该都过不去这道坎。　　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字一直晃在我眼前，即使隔着墨镜却也依然刺眼，也许是冬天的原因，也许是紧张的原因，不只是手脚我感觉全身上下都不同程度的冰冷，这种情况直到手术室的灯灭也没能有所好转。　　琳琳被推出来时麻醉还没有散，脸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本打算在病房里陪着她直到她清醒过来时，雁子却接到了艾伦的电话。　　“凉夕姐，我们真的要去吗？艾伦哥说想要等琳琳醒来……”　　脚下的步伐丝毫停顿都没有，我转头看着雁子说道：“我能理解艾伦的打算，但是我不能赞同他的做法，现在既然泼硫酸的疑犯已经抓到了，我们就必须尽快的提供证据，雁子，当时很混乱，但是我相信我的记忆，被琳琳挡住前几人的样子我有看到。”　　“但是凉夕姐，你是公众人物，如果你指认了犯人的话以后还要出庭作证，这就很有可能遭到报复，但是我和琳琳不一样，我们是普通人，不容易激起对方的报复心理。”雁子伸手拉住我，还是在试着说服我。　　冷笑了一下，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报复吗？他们连硫酸都泼了，我还怕什么样的报复？你可能还不明白，这次的事件远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只是情绪失控的粉丝所为。”　　上次的机场骚乱事件由于性质恶劣，已经被移交到了平城市公安总局，关于煽动混乱的一些人都已经被依法逮捕，唯有泼硫酸的人一直都没有下落，也正是因此这个案子迟迟无法结案。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肖红，所以这次接待我们的还是肖红，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前，里面依次站了九个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肖红转头看着我说道：“你不用担心，这面墙是特殊材质，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　　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肖红一眼我才说道：“我该担心的不是他们会看到我，而是我会不小心错认了他们。”　　依次看过面前这几张脸，我闭上眼在脑中回忆着那些可能只见到过几秒钟都不到的脸，其中有三张脸看上去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三个人之中到底是谁这些我就有些记不清楚了。　　“能想起来吗？”肖红也看着还剩下的三人，显然她的心情比我还要急切。　　视线再次从三人脸上扫过，我出声问道：“我想当面看一看，时间不会太久。”　　“不行，艾伦哥本来就不让你来，现在你还要当面见他们，凉夕姐，我不会让你去的。”似乎怕我现在就这样闯进去，雁子一把抱住了我的手臂不肯再撒手。　　肖红也有些不赞同，两条精致的眉微微皱着：“这些人可都是有案底的，你的助理说的对，这样当面见他们的确的有风险。”　　“肖警官是为了我着想我很明白，我不关心你们抓错人，但是我会关心你们是不是漏抓了人，毕竟这些人当时就是冲着我来的，请给我准备三瓶矿泉水。”　　不理会两人的劝阻，我最终还是坐在了审讯室里，对面坐着的男人身材高大，很是壮硕，有些懒散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经常出入警局这样的地方，连一丝一毫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呦，大美女，这不是那个最近很红的女明星吗？就是那个开房被人堵在酒店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在我摘下口罩后坐在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懒洋洋的身子也开始坐正了起来。　　“老实点，哪儿那么多废话。”坐在身旁的年轻警察及时出声制止了他，不然我估计他还会继续追问我名字。　　手中握着矿泉水，我看向对面的人问道：“你未免太会演戏了，硫酸你都对着我泼了还会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你说什么呢？什么硫酸？谁对你泼硫酸了，大白天在这里说什么梦话呢？”　　身旁的男警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我稍微碰了下他的手腕也就阻止了他开口，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是我估计你做这件事对方肯定给了你不少的钱，想好怎么花了吗？”　　“你什么意思？”　　我往后靠进身后的座椅里，笑的有些诡异：“当着警察的面我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你知道平城最贵的墓地在哪吗？当然，八宝山你是别指望了，不过我可以在稍微次一些的地方给你买一块，等你从这里出去就可以带着她给你的钱直接入住了。”　　壮硕男子举着双手指向我，脸上满满的不敢置信：“警察，你听听她都在说什么啊！我根本没有泼她硫酸，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没有很明确的威胁意思，但是基本上所有人又都能听出威胁，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对方我才换上浅笑，并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对方：“对不起，吓着你了，最近在拍戏，角色塑造需要而已，我这是来体验一下。”　　在对方呆愣了几十秒之后我才听得他抱怨的声音，当然他抱怨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眼睛一直都在注意着他的双手，包括他握着矿泉水的姿势以及拧瓶盖的手势我都没有放过。　　随后的第二人也用了同样的方式，我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当时不经意见看到的画面，那人是用左手拎着装有硫酸的水瓶，拧开瓶子时和一般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是用的拇指和中指，这种非常不舒服的方式很少有人会用，也因此我才完全记住。　　第三个人从我进来之后就一直表现的很沉默，尽管也是高大壮硕的身子，可看上去却远没有前两个人那么嚣张，即使我说出那么一番威胁的话时他也淡定的姿势看了看我，不发一言。　　这就像是本来该唱双簧的戏突然只剩下一个人，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尴尬，沉默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儿的时间我都没有再说什么，当然，无论是对面坐着的人还是身边的警察都没有说什么。　　我转身看向身旁的年轻警察，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这几个人都不是，我想我认错了。”　　“嗨，没什么，这常有的事，人的记忆本来就容易出错。”也不知道这小警察是在配合我还是真把我的话当真了，总之收拾桌面东西的动作没有停顿。　　我起身看了看手中的矿泉水才递给了对面坐着的人：“给你吧！天太冷了，我不能喝。”　　“谢谢。”不同于之前，这一次他有了回应。　　也许是之前就已经看出了我的意图，那小警察笑着说道：“凉夕小姐还真是善良，你，快点喝，这水不能带回去，不然别人要说警察区别待遇了。”　　我有些紧张的紧握着手，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伸手开始拧瓶盖，左手握着瓶身，右手相当自然的伸出了拇指和中指，在正常人来讲这个姿势是很难拧开瓶盖的，可他做的相当轻松。　　没有说什么，跟警察对视了一眼之后我便走出了审讯室，比起肖红的镇定雁子就显得慌乱多了，这样不能怪她，任谁看到艾伦都会觉得慌乱的，就连我都不例外。　　“怎么样？”肖红放下抱着的双臂问道。　　我转头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扬了扬下巴：“就他。”　　“凉夕姐你怎么认出来的？这三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很像，只看一眼我觉得肯定记不住，反正我是记不住。”　　本来想跟我生气的艾伦在听到雁子的问题后也忍不住问道：“对啊！是怎么认出来的宝贝儿？”　　双眼紧盯着他的后背，我口气淡淡的说道：“本来真的是很模糊，难以分辨，但是当他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时我就能确定是他了，就连他的脸也都跟着鲜明起来。”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一种奇特的东西，有些东西你看过了记住了，也有些你看过了却没记住，但是记忆里没有的东西也许就缓存在了大脑的另一个空间里，所以是记住了，只是一时之间无法调取出来这段记忆而已。　　即使现在没有证据，我依然坚信这件事和聂璇有关，甚至和那个已经死了的戴琳希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