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颖沉默地含着吸管。　　但是显然她并没有在喝奶茶。　　她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似乎正沉浸在一段回忆中。　　资怀玉没有催促。　　喝了一口果汁——真酸。　　西瓜加百香果会这么酸的？你确定这里面没有倒进一瓶醋？　　过了一会，唐晓颖终于开口：“你非要问得这么清楚干嘛，有意义吗？问清楚了能让你多赚一百万？”　　资怀玉含笑说：“至少能让我放下。另外，我的公司现在的日流水是3700多万。”　　唐晓颖显然被吓到了。　　她不知道资怀玉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其实资怀玉只是在吹牛。　　故意说个“三千七百多万”这样有零有整听着像那么回事。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再等一两个月，“红月王冠”在全球的应用商城上线后，如果日流水达到三四千万，他绝不会惊讶，业界也不会太吃惊。　　王者荣耀的日流水（全球）达到了差不多一个亿，一年的毛利润达到了一百四十多亿。　　“红月王冠”同样有潜力成为一款现象级的手游，不会差太多。　　听到“至少能让我放下”，唐晓颖那一瞬间的微表情，很显然有些敌意和愤怒。　　而等她开口，资怀玉才发现，在她的这份敌意下，又似乎包藏着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我干嘛要让你放下，我就是要让你一辈子记得我。”　　“……”资怀玉觉得，哪怕等到自己称量了银心黑洞的质量，也难以弄懂女人的心思。　　就像三次元生物永远难以理解四次元生物一样。　　种族都不同，怎么去理解？　　“让我记得你，对你有什么好处。”　　唐晓颖语气很冲：“能让你记得就够了，还要什么好处不好处。”　　资怀玉立刻抓住破绽：“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被我记住，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你……”唐晓颖一时语塞。　　“你真的要和女人讲道理吗？”一把粗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原来樊允雯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来到两人旁边，蹲在那，双手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左看看右看看。　　资怀玉其实不是想和唐晓颖讲道理……而是要争取拿更高的评分。　　对于唐晓颖当年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真的觉得不重要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现在更倾向于“结果导向”。　　原因和过程，对于某些事情来说，很重要。　　但是对于他和唐晓颖之间的这点破事，毫无意义。　　樊允雯的出现，让唐晓颖有了喘息之机。　　她装作忘了资怀玉的问题，抓着樊允雯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樊允雯来劝资怀玉：“你呀，一个大男人，心放宽点行么，别揪着过去那点事问个不停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干嘛还揪着不放呢。”　　说得资怀玉都有些惭愧了。　　樊允雯继续说：“你看现在，小颖也离了。你要是对她还有兴趣，还是可以去开个房打个炮，重温一下当年那些感觉的嘛。”　　卧槽……樊允雯一向彪悍，但资怀玉没想过她会这么彪悍。　　唐晓颖也懵逼（不是娇羞）地瞪着她。　　“瞪着我干嘛啊，又不是黄花闺女了，害臊什么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睡过了。话说你们又不是没有感情基础，打个友情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唐晓颖冷笑：“他现在有钱，身边肯定不会缺女人，这次回家还带了个又漂亮又精明的女人，打扮得很洋气，估计他早被榨干了，哪还有力气找我这种人老珠黄、让人提不起兴趣的女人？”　　这自黑的功力，啧啧。　　资怀玉听着越发不是滋味。　　明明是他来质询渣女，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怼渣男的大型事故现场？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资怀玉哑口无言。　　尽管她们说的没什么道理，甚至是歪理。　　但是资怀玉很清楚，自己这个战斗力5的渣渣，就算开口也只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听她们数落一番。　　终于，樊允雯说累了，端起唐晓颖那杯“粗制滥造的奶茶”喝了一大口，这才意犹未尽，“看你也知道错了，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你想知道小颖当初为什么和你分手？其实很简单，当年每个女生都知道。”　　樊允雯说“每个女生都知道”，虽然是一种夸张的表述，但在资怀玉看来，多少也有几分属实。　　在这样的小镇上，总共才多少人？　　同龄人就那么点。　　谁和谁好了，谁和谁分了，谁有外遇了，同龄人基本上是都知道的。　　“你也知道？我不信。”资怀玉故意用激将法。　　樊允雯哈哈一笑：“我还真知道。要不要打赌？”　　资怀玉想了想，解下自己的钥匙扣，取下钥匙扣上的一只全黄金外壳两用U盘，放在桌上。　　“赌呗，还怕你不成。”　　樊允雯拿起赏玩了一会，“纯金的？真有钱。不过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赌什么？”　　樊允雯眨了眨眼睛：“你输了，让我抱一下。我输了，我抱你一下。”　　“……好。”从高中起，樊允雯就一直想抱他，可惜资怀玉从来没让她得逞。　　据资怀玉所知，樊允雯其实一直守身如玉，家风很好。　　但是她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这也是事实。　　樊允雯蹲累了，抽了条椅子过来，“其实呢，说白了，还是女孩比男孩成熟得早。你那时候只想睡她，你考虑过她的想法没有？她会想很多事，想未来的生活，想柴米油盐酱醋茶。当你当时都不会想那些。”　　资怀玉没有辩驳。　　其实他有想，只是他想得更长远，而且对他来说，只要用心读好书，就能有光明的前程。　　这才是对当时的他最重要的：读好书。　　“当然，你要读书，我们都懂。但是小颖心里不踏实，她父母也心里不踏实，担心你读完书会不会和她层次差距太大了，不要她了，陈世美太常见了嘛。她父母都是老实人，觉得结婚其实最好还是门当户对的好。”　　“后来那个你们分开一段时间，小颖一直等你去找她，可你半年都没回来。然后那个男的来追她，那男的父母都是县里的公务员，还有职务。那男的自己虽然只是高中毕业，自考文凭，但也被安排了工作，进了单位。他答应等结婚了，安排小颖进学校，先当代课老师，然后会解决编制。”　　“可能现在你看不上这个，但是我告诉你，我们镇上每个女孩子处在小颖那个位置，都会答应的。因为那是当时我们看得见的未来，是真实的生活。”　　“和你在一起，当然很开心，每个女孩子都想和你在一起。你要是点头，我敢保证，当时班上一半的女生会爬到你床上去。但是，但是，人总要生活的啊！而当时的你，给不了这些。你懂吗？而且小颖父母也觉得，她配这个男的刚刚好，学历都不高，层次差距不大，算是门当户对的。而你，读完书，说不定会考研考博，到时候差距就太打了，他们够不着你了，觉得心里不踏实，懂吧。他们宁愿抓住一些脚踏实地的东西。”　　原来如此。　　资怀玉怎么可能不懂？　　原来终究是败给了现实。　　而唐晓颖的表情，证明樊允雯说得大差不离。　　这时他看了看系统面板，评分已经悄然来到了45分。　　看来自己已经得到答案了。　　而系统的进一步提示也来了。　　“给唐晓颖一大笔钱，告诉她，以前睡她的时候没钱，只能白女票。现在有钱了，所以把钱补给她。”　　卧槽……系统，求求你做个人吧。　　资怀玉心想，他以前和唐晓颖是真的爱过，双方都没掺杂什么杂质地爱过。　　虽然结局比较丑陋，也充满痛苦。　　但过程是甜蜜的，也没什么心机的。　　如果真要按系统说的去做，那就太过分了，简直是把唐晓颖侮辱成技女了。　　自己还想做个人，不想做魔鬼。　　45分，虽然没及格，估计最后的奖励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但要为了奖励更好，而违背原则，那也不可取。　　于是资怀玉没理会系统，说道：“我……”　　还没说出口，就被樊允雯一把抱住。　　要躲，其实也躲得开。　　毕竟他的神经反射速度，比经过训练的职业杀手还强一点。　　不过，愿赌服输嘛。　　让她抱抱，又不会少块肉。　　就当樊允雯是好兄弟呗。　　而且说实话资怀玉从小到大，都没把樊允雯当女人看过。　　抱了几秒钟，樊允雯放开他，笑道：“这个我可是想了很久，没想到这次终于得偿所愿了。”　　“我又不是唐僧肉，一身臭的要死，就你稀罕。”资怀玉苦笑。　　“我不稀罕啊，只是小颖稀罕呢，哈哈。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今晚或者明天就走。最近太忙了，没办法。”　　樊允雯大笑：“男人都这样，忙着赚钱嘛。我如果以后找男朋友，就不找太有事业心的。我宁愿男朋友多花点时间陪我，钱少点就少点吧。”　　这时又有客人走了进来。“行了，你们两口子慢慢叙旧吧，我招呼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