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一家临街料理店内。 东野结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起自己最近的遭遇，说到动情时不禁潸然泪下，“北野君，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顿饭去哪儿吃。” “没想到伯父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也遭遇了不幸着实，令人悲痛，东野君请节哀顺变。”北野庆二同情的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杯水，表情严肃的说道：“不过东野君，你最好还是能戒了赌博干点正经事，否则我也帮不了你太多，赌博就是一个无底洞！”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次是真的大彻大悟了，再也不赌了。”东野结成接住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认真的说道：“我准备做点生意。” “做生意？”北野庆二眼睛一亮连连表示赞同，“这是好事，只要有正事干，精气神很快就会回来，不过东野君你还拿得出做生意的本钱吗？” 东野结成抿了抿嘴，“我身上还有几件我母亲生前留下的首饰，卖了的话应该能凑个十几万美金，只是对不起她，她泉下有知，看见我个不孝子这么做，也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他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自从家道中落后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哭。 “东野君你这么想就错了。”北野庆二递上几张纸巾，鼓励道：“只要你能真心悔改，用伯母留下的东西做点正经事，能帮到自己的孩子，伯母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很高兴和欣慰。” “多谢北野君安慰，我心里好受多了。”东野结成擦了擦眼泪说道。 “我也不太会安慰人，不过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北野庆二憨笑着挠了挠头，随后又一副打起精神的样子问道：“说起来东野君你准备做什么生意？不如我来帮你怎么样？反正也要毕业了，我正为找工作头疼呢。” “那太好了！我正怕一个人搞不定呢！”东野结成顿时喜上眉梢，开始展望未来，“当年我父亲创业之初资金还没我多，也是凭借几個朋友才一起干起来的，只要北野君伱和我劲往一处使，那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嗨！那以后就请东野老板多多关照了！”北野庆二笑着鞠了一躬。 “什么老板，我们是兄弟！”东野结成摇了摇头，认真的纠正道：“你不是我的员工，而是我的合作者！” “啊！东野君，可……可我拿不出资金。”北野庆二有些不好意思。 东野结成指着桌上的饭菜，语气很坚定的说道：“这就是你的投资！” 一饭之恩必偿。 “东野君……”北野庆二感动得无以复加，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深深的鞠躬，“嗨！” 随后他又随口问了句：“对了东野君，你的房子不都输掉了吗？这样伯母留下那些首饰还拿得回来吗？” 正在低头刨饭的东野结成动作停顿了一下，脸色略有变化，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抬起头说道：“我收拾东西离开时就已经先悄悄带出来了，藏在我家附近，等我们吃完就去拿。” “嗨！”北野庆二点了点头应道。 饭后，北野庆二买单，东野结成带着他来到自家附近，从侧门的坛里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一打开里面装的全是各种名贵金银首饰。 北野庆二喉头涌动咽了口唾沫。 “还好还在。”东野结成笑着松了口气，迅速系好袋子，扭头看着北野庆二问道：“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了，而且你也应该不想回去住，我身上还有一点钱，找个酒店凑合下吧。”北野庆二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轻声回答道。 东野结成点了点头，“好！” 两人找了一家廉价宾馆，要了一个双床房，各自简单洗漱后便休息。 夜里，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右边床上的北野庆二悄然起身，下床轻轻走到东野结成身边，强忍着兴奋和激动伸手去拿他怀里装着首饰的袋子。 作为东野结成的跟班，他一直将其视为自己的饭票，饭票长时间不来学校，他早就向东野结成的狐朋狗友打听出发生了什么以及其近期状态。 而他之所以接到东野结成的求助电话会来见面，是因为他觉得廋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东野结成丰厚的家底就算真沉迷赌博输个精光，但是短期内再怎么也能从其他地方抠出点钱。 北野庆二就是冲着这点钱来的。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东野家已经破产了，他就算拿着这些首饰跑路，也不怕对方的报复。 足足价值十几万美金的首饰啊！ 够自己回老家修房子结婚了。 妈的，这些该死的有钱人哪怕是破产了也还能拿出这么多钱，可恨！ “啪！” 就在此时，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北野君，你想干什么？”东野结一只手成抓着他的手腕，同时从床上坐起用另一只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屋内瞬间亮如白昼。 东野结成看着北野庆二，眼中满是痛心和失望，遭逢大变，让他学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在北野庆二对这些首饰表现出关心时，他就已经起了疑心，但始终抱着一丝侥幸。 毕竟在北野庆二骑着摩托车来见他的那一刻，他是真认定对方将是自己共患难，同富贵的毕生至交好友。 但万万没想到。 这个幻想现在被对方轻易打碎。 “东野君，你……你没睡啊。”偷东西被当场抓住，做贼心虚的北野庆二顿时惊慌失措，磕磕绊绊的说道。东野结成冷笑一声，“我要是睡了的话，一觉醒来又成穷光蛋了，北野庆二，枉我那么信你，拿你当兄弟看待，还是我太天真了，其实你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吧！你这个混蛋！” “八嘎！住口！”北野庆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阴晴不定，恼羞成怒的反唇相讥，“拿我当兄弟？是当狗才对吧！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对我呼来喝去，动辄羞辱，现在没人搭理你了才拿我当兄弟，以为我在乎吗？” 东野结成自知自己过去做的确实有点过分，涨红了脸说道：“但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不是我出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滚！立刻从我面前消失！我今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去你妈的！”北野庆二突然暴起一脚将东野结成踹倒，随后抓起掉在床铺上的首饰袋就头也不回的逃跑。 “啊！你站住！”东野结成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操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砸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北野庆二后脑上，致使其身体一晃当场跌倒。 北野庆二强忍着后脑的疼痛，还想爬起来逃跑，伸手向门把手摸去。 情急之下，东野结成扑上去一把将他压倒在地上，接着拿起一旁的烟灰缸目赤欲裂的反复往其头上猛击。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累得脱力东野结成才气喘吁吁的停手，心中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也宣泄了出去，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尸体目露惊恐，下意识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啊！北野君！北野君！北野庆二你醒醒！”东野结成又扑上去不断摇晃北野庆二，但始终没反应，又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试探对方的鼻息。 确认人真的死了后，他再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感觉天都塌了，目光呆滞的坐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真的没想过要杀对方！ 东野结成知道自己完了，宾馆内和宾馆外都是有监控的，自己根本没法转移尸体，明天只要有人发现北野庆二死了，自然就会锁定凶手是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呜呜呜！” 东野结成抱着头，有些崩溃的哭了起来，十几分钟后，哭声渐止，脸上的慌乱和迷惘被凶狠和暴戾取代。 “不给我活路，那就都别活了。” 在他看来，害得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家一开始给自己下美人计，设套坑自己的赌场。 现在等天一亮，他就必然会成为东躲西藏的在逃犯，已经没有前途和明天可言，所以他要报复，要发泄！ 就算是死，也不能带着遗憾死。 ……………………………… 凌晨四点，热闹的东京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街头除了三三两两的醉鬼和不良外，基本上已经不见人影。 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东野结成骑着一台老旧的摩托车来到了他和铃木雪第一次进那家赌场的门口，外面的招牌是一家私人会所。 虽然此时大门紧闭，还挂着新年歇业三天的牌子，看着空无一人，但作为这里曾经的常客，东野结成却很清楚这不过只是表象而已，在会所的秘密赌场内此刻一定正热火朝天呢。 他叼着烟下车，用两把大锁将前门和后门从外面锁死，以防有人从外面把门打开，接着从摩托车上搬下来两个装满汽油的塑料桶对前后门一阵猛泼，然后将嘴里的烟头扔了过去。 轰！一个火苗蹿了起来，接着火势迅速扩大，演变成了熊熊大火，会所内储存的酒水更是成为了助燃剂。 “赌狗不得好死。”东野结成慢条斯理点燃一根烟，喃喃自语的说道。 眼见火势已愈演愈烈，东野结成上了摩托车，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啊！救命！救命啊！” “快来人啊！快来救救我们！” 身后的会所很快传出阵阵惨叫。 但随着火势越来越旺，惨叫声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团大火染红了东京夜晚的半边天。 清晨，烧了一夜的大火已经被消防队扑灭，警方在现场外围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内摆放着一具又一具焦黑的尸体，经过清点一共死亡54人。 警戒线外围聚集着大量的记者和围观群众都被大量的尸体所震撼。 “警察先生！请问是否已查明失火原因？是否有人为纵火的可能？” “我看有的尸体身上沾了很多烧焦的筹码，这是一家秘密赌场吗？那大火是否是黑涩会斗争？” 出现场的中村真一面色阴沉，对记者的提问充耳不闻，经过第一时间查看昨晚对面店铺门口的监控，已经能确定这是场人为纵火制造的惨案。 54人，这是个恐怖的伤亡数字。 这是货真价实的开年第一大案。 更关键的是，监控里那个纵火者他认识，正是被他听从青山秀信的命令一手策划利用美人计和这家赌场坑得家破人亡的倒霉蛋——东野结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