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冥的拳骨捏得作响,实在用尽了一切的蛮荒之力去困束自己的愤怒。 只是在那句“分享”过后,便什么都没用了。 剑冥冷冷地把话说出口。 “放手。” 这是第一次,凡儒听了剑冥的话。 剑冥一步步向着江九斤走,如同伺机的野兽。 可江九斤却浑然没有在害怕,依旧是左摆右摇,堂而皇之地面迎着剑冥退后。 两个人的距离一直没有拉近过,可是越走,剑冥的煞气便越重。 江九斤还能干笑得出声,但脚步毕竟是抖了抖。 有一步没有退稳,剑冥就绝不会放过,突然迈足,如豹子刮躁起风,眨眼间江九斤的笑脸已经是唾手可得,毫无章法可言,只是把所有的力气都埋入了拳头,重重砸在面门中。 摧枯拉朽的力量刹那间便把江九斤扔了出去。 几颗左侧的牙立刻就沾了血折落,顿时就脸肿。 而像江九斤狐假虎威之人,当然也不会有回吞腔血以反击的威风,甚至来不及站立,就以四肢屁滚尿流般仓皇逃走。 剑冥健步如飞,由身后追。 二人一前一后,在夜凉城特有的窄道里面穿梭。 毕竟,江九斤把所有求生的气力都用得彻底,速度之快,常人当是无法匹及。 偏偏剑冥浑身都被怒煞给占据,竟似和人类都有了脱离,宛魔若神,一脚就踹在了江九斤的背心。 江九斤一头栽了出去。 简直要在一面石墙上都刻出几许印记。 随即就有血注从头顶潺滑了下去,遮蒙在江九斤的眼里。 人是已经站不起的。 可江九斤还是要挣扎着,要活下去。 于是江九斤滚,当真是把自己的身躯蜷缩着,向窄道的阔口滚。 这个人虽然无耻卑鄙,对生命的珍惜,却足以让任何人都向其致敬。 雪地松松垮垮,也让其这样地滚走不至于对骨肉有伤及。 江九斤一边滚着,一边喘息,艰难地靠着刺眼的雪色白芒去寻找阔口在哪里。 突然,天地的白都被罩进了一抹黑影里。 剑冥就在翻滚的江九斤的头上,一双狰狞的怒眸,似要把其抽筋扒皮。 果然,剑冥直挺的身子低袭,仿佛要将地面都裂碎的拳头直迸着江九斤的胸膛捶去。 身后却有一声疾呼。 “不行。” 白驹过隙之间,江九斤突然由唇舌里舔出一只偷藏的机括,顷刻间一十七根细如牛毛的针雨尽数朝着剑冥打过去。 剑冥眼神一凛,可浑身的劲道已用到老,凭此刻的修为,无论如何都卸不去力。 “塔塔”,立刻就有三根针钻进了凡儒的小腿里。 庆幸的是凡儒毕竟把剑冥顶开,毕竟还是让剑冥留下了一条命。 凡儒苦涩地摇头。 “‘舌下针’,江九斤最善用的伎俩。” 再回过头来,江九斤已有半个身躯跨过了窄道的阔口,仿佛有曙光沐浴。 凡儒拉了一把剑冥,道。 “前面是引君坊的本营,江九斤是故意引你来的这里。” 剑冥的拳头在颤抖。 凡儒感觉得到,凡儒明白此时此刻还有一丝机会可以拉动剑冥回头。 凡儒道。 “就差一点,我们的努力就差一点。” 剑冥含着泪,终究松下了拳头上的劲。 凡儒疲累地松了一口气,终究能倒在雪里。 就在剑冥要上前把人扶起之时,天上地下突然有了缠绵的声音。 “啊,啊,啊!” 那声音还在发着抖,还有伤痛带了呜咽,却就那样在静静的皑皑白雪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