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笑从来都温暖人心。 林凡笑着问。 “我们算是朋友?” 贾似真沉默。 炉子里还有火,旺火,将铺满油和灯笼辣椒的汤底烧得滚烫。煮熟的羊肉鲜嫩着,浮在鼓动的汤浪上,任凭谁都想咬。还有酒。火锅要配酒。 酒是好酒,至少埋了三十年的女儿红。 这样的酒在大荒都算不得多,贾似真肯拿出来,足见对林凡有多看重。 夜底,总是有微微的凉风。 贾似真起身,由桌前来到窗口。 “算。” 背对着林凡,贾似真说。仿佛只有不看,才能开口。 林凡笑。那笑即便是男人也会好这一口。 一边笑,一边送酒。 林凡好酒,林凡吃肉,一口接着一口,有些肉嵌在了牙缝,也顾不得许多。 林凡道。 “今天的肉实在不错。” 贾似真失了神,甚至落魄,道。 “王屠切的肉,里脊口,稍略带了些肥瘦,却是最嫩的。王屠不敢骗我,你总是知道的。” 林凡又夹了几筷子,然后送酒。 “这酒我一向很眼红。” 贾似真的眉目也愁。 “我记得。当初你听说我买下了十一坛七姑娘的女儿红,连着囔囔了半年要喝一口。” 贾似真想尽量多说,仿佛说得越多,便会减少愧疚。 林凡拍掌,大笑,道。 “终究教我喝上了一口,你对朋友总算不错。” 可是听到“朋友”二字,贾似真又如何还能开口!贾似真的眼睛简直也红了。 屋子里当然不会静默。 有沸腾的锅,有林凡的口。 林凡道。 “我不怪你。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能掌握的,迫不得已,理解。” 贾似真咬紧牙,闷着声,道。 “只是……我连……挣扎都没有。” 林凡摇了摇头,道。 “没事的。我们是朋友,我本就该帮帮你。” “你也要……” 那声音悄悄有些虚弱。 “帮帮我。” 有泪终究从贾似真的眼眶滑脱,强忍住呜咽,道。 “你说。” 林凡乜斜着脖子,唇角勾着无赖的笑意,道。 “我有个朋友,倘若明日来得巧,告诉他,别管我。” 贾似真点头,只剩下点头。 林凡稍略闭上眼,深深地喘了一口,才又道。 “颜儿你……记不记得?哈哈,那小傻子的心……思我真的看不破。你也帮我跟她说说,说我不……等……了,算了。” 突然林凡再支撑不住,重重跌在桌台上。 汤里和酒里的麻药已经在身体里发酵,林凡已连一丝气力都提不了。 事实上,从林凡连吃了七八口大肉、连干了三四碗醇酒之后,已然觉察了异样。那时,已走不了。 没有一丝气馁,就连眼底,林凡甚至都带上笑。 林凡道。 “你快……些帮帮我,再斟一杯酒。今……夜过后,这么好的酒,我又该去哪里寻!” 毕竟,还是喝不下这最后一口。 林凡只有喃喃,喃喃地提醒说。 “注……意……点,那一刀……千万别……从……背后,否则……会……” 林凡舔了舔嘴唇。 “……会被看出来……是……相……熟。” 贾似真颤抖着抽出手里的刀,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