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飞驰下,幽幽的窄街上掠过一匹快马,匆匆的神色让许多安然坐在火炉前的人都侧目,其中当然包括凡儒和剑冥。 小阁里的夜甚至比屋外还深邃许多。 除了取暖的炉火,这里连一点灯光都不允许有。 凡儒慢慢再把目光从窗外抽缩。 凡儒回头,看着剑冥窝在阴影中,弯曲着双膝,眼睛里透露出绝望。 自从得知罗阔的死亡,剑冥的眼底里就只剩下绝望。 无论如何,剑冥都是这次五人暗杀小队的队长,关于罗阔的死亡,其有绝对的责任。 以往听命出生入死,还感觉不到死亡的沉重,直到这一次有人在其的指挥下死去,才明白这份沉重简直不能承受。 剑冥心中有火,死丧一般的怒火。 剑冥巴不得立刻冲出去,让鲜血将整片大雪染透,可终究还是要藏着,直到其将所有的冲动都消磨。 在这个角落里,剑冥没日没夜坐着,眼睛睁开的时候,就悄悄望着空气里的尘埃以极轻极缓的姿势坠落;眼睛闭上的时候,就是沉沦在无边的难以挣脱的噩梦中。 凡儒开口。 “那是引君坊的快马。” 剑冥低沉着头,实在没有话说。 凡儒接着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马上坐的人是项少佟。” 凡儒本就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既然答应了吕慕青前来求和,就一定对引君坊里盘根错节的势力也做过仔细的研究。 三大派系中,长老派是老资格的一辈人,嘴只用稍略地张开,就可以使人恭从;而少壮派则是在三“飞”的精明强干下才形成了另一股势力;至于段未瀚的这个中立无为派,支持的人却是最少,毕竟谁不愿意在帮派中捞得一些权势!可无为派依旧存在着,这里面,倒是项少佟的贡献更多。 凡儒喃喃地道。 “连夜兼程,走得如此之急,这么看来,罗阔的身份恐怕被查出来了。” 听到了“罗阔”,剑冥才忍不住抬头,眼睛里稍略有着猩红。 “我们暴露了?” 凡儒笑了笑,凡儒道。 “你以为罗阔是什么身份?” 剑冥的眼眸逐渐迷蒙,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虽说是由其指挥这只五人小队,可对于其余人的了解当真不多。 凡儒道。 “你以为其余人又是什么身份?” 剑冥只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一颗心忍不住脆弱。 凡儒接着道。 “这些人有的以前是夙鬼军,有的以前甚至是引君坊的叛离,当然还有曾经被安插在夹马道里的奸细。这些人任何一个被抓住、被拷打、被盘问、被调查,都不会对我们造成实质上的打击。” “只有你,你是房主的亲信。” “只有你,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剑冥沉默。 这时候窗外忽然又有人影在闪动,居然就在两人所住的小阁前闪动。 凡儒连忙喊了人去喝阻,也一边透过窗棂向下看透。 只是凡儒看了一会儿,却不禁会摇头。 剑冥还是注意到了凡儒的不同,剑冥道。 “怎么了?” 凡儒道。 “这个人怎么好像是江九斤!” 剑冥眉宇之间稍略皱了皱。 “哪一个江九斤?” 凡儒道。 “鸦城闹事的江九斤。” 剑冥忍不住道。 “江九斤岂非早已被残空杀死!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这么黑的夜,实在任何人都有可能看错。 可凡儒识人,却一向不是看脸,而是看身形,看姿态,看动作。除非一个人能脱胎换骨,否则就瞒不过凡儒的眼眸。又兼之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是被其认真看过一眼,就鲜少会看漏。 凡儒沉默了许久。 凡儒还是道。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