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桂园沉声说完,见云浣雪不再有其他指示,拱手抱拳,“郡主若是无事,属下就先去了。” 哗啦一声起身,带着马陆等人要跨出大门。 “等等!” 云浣雪再次将他叫住。 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今天姬莲抱着的那个美男子。 她唤他“冥冥”,她原先没在意,只以为是个昵称,或者是那公子的小字“明明”。 姬莲第一次向她描述起邪冥的时候说是一个三十而立的俊美青年男子。 可是她当初见到的,分明是个半百花甲的老头…… 今天的美男子看起来很年轻,才二十四五的年纪,所以她才忽略了。 很可能,姬莲带着的那个人就是邪冥。 “不用去找了,邪冥就在府内。”云浣雪沉声说道。 杜桂圆听到她的判断,立刻逮着一个侍卫问姬莲去哪儿,一行人直接冲向了后花园。 见到那个僵坐的俊美男子时,杜桂园那个激动啊,差一点就扑上去了。 说话都语无伦次,“神,神医,走,大统领现在急需要你!” 他拉起邪冥的手腕子就走。 然而…… 没拉动! 他回头,迎上一双媚眼怒瞪。 媚眼的主人母鸡护犊一样护着邪冥的身躯,很显然,邪冥再次被点穴了。 杜桂园不由恼怒,虽然那女子的美貌一瞬间却是震动了他的心神一下,可是大统领可是他的神明信仰的存在。 “姑娘,请放手!”他说话一点不客气。 “凭什么你说放就放啊,你谁啊!”姬莲没好气的说道。 恰在这时,清清冷冷的男中音也发声了,“姬莲,他是来找我去看病人的。” 邪冥说话不像刚才无奈,很平静。 可姬莲就是怕他这样平静的对她说话。 他从前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毫无波动的拒绝脆弱的她。 姬莲抱着他身躯的手就一点一点滑下来了,眼神落寞。 邪冥看着杜桂园说:“劳烦为我解一下穴道。” 陆云霆房内,杜桂园带着邪冥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里面的御医还在嗡嗡嗡没讨论出个所以来。 “出去,出去,都出去。”杜桂园赶人,接着,恭恭敬敬请邪冥进来。 “神医,您请进。” 邪冥点头,撩衣摆跨入房间之内。 姬莲和其他人全部被拒在门外,毕竟这件事不是在开玩笑。 邪冥走进屋内,表情有些奇怪。 床上的男子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但即使已经憔悴到了极点,他躺在那里的那种气势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甚至于在感觉到陌生人进来的气息,陆云霆倏地睁开了眼眸。 只是眸光,已经没有往日的锐利。 邪冥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床上的男子,并没有立即上前。 陆云霆眸光微动,已经开口说道:“邪冥神医?” 他知道他是谁,督察院督察百官,兼济天下。 江湖中有名号的人物,督察院也有卷宗,所以邪冥医人的怪癖,他也知道。 “陆大人。”邪冥的表情十分冷淡,似乎并不热衷于救人。 “他们说有人箭矢留书说你会来。”陆云霆似乎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憔悴的样子,硬是撑着一点点坐了起来。 邪冥眸光微动,望闻问切。 他只是观其形,就已经知道陆云霆现在的病情不容乐观,他明明虚弱至极,却依然能这样坐起,意志力可谓惊人。 “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救世主,所以,是谁拜托你来的?”陆云霆知道邪冥的脾气亦正亦邪,做事只凭心情,他能来,被人威胁不太可能,只能是抹不开的人情。 邪冥摇摇头:“我答应他不能说。” “君、舒、业!” 陆云霆一字一顿,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的面孔已经十分瘦削,看上去棱角分明,虽然眸光没有以前锐利,但是那份冷峻的气质却还是没有弱下半点。 “你和他还有浣雪的关系我不曾说,但是却很明白。”陆云霆淡淡冷笑:“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能猜到是他,那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邪冥看着他却也是淡淡冷笑:“你救了云浣雪,云浣雪的性子一向是不想亏欠别人,那么救命之恩,他替她还!” “你们以后,两不相欠。” 他的话语凉薄,却让陆云霆的神情骤冷。 “那你还是走吧!”陆云霆说着指向了门外。 “你要知道,这瘟疫之疾,全天下除了我可无人能治。”邪冥大言不惭的说道,南疆多疫病,而他早就研制了破解之法。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陆云霆嘴角的冷笑不断扩大:“陆某虽不是君子,但却也有这个习惯!” “他既然舍了云浣雪,难道还要这样藕断丝连吊着她不放?!” “我宁愿无可救药,也不想成为他让她继续牵挂的那根绳索!” 君舒业未免太会算计。 “你不像是会为人舍命的人。”邪冥看着陆云霆,他早就外强中干,却硬是撑着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那份辛苦,只有他自己明了。 “只为云浣雪舍命而已!”陆云霆说的干脆明了。 “可是,值得吗?”邪冥看着陆云霆眸中透着讥诮:“你们三个的纠葛我早就知晓,你明知道她忘却前尘,却还是这样自不量力。” “之前,你在她心中不如君舒业,如今亦是,你又何苦!” “从前,君舒业不曾弃她,但是现在弃了,她不是认人甩手不要的抹布,他既然不要,那么就别想再要回来!”陆云霆说着突然猛咳了起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脸色顿时变得灰败。 “唉,真是又一个不要命的!”邪冥看着他那样子,突然飞身掠近,直接点了陆云霆的穴位把他放倒。 那双病中犹自寒芒迫人的眼眸终于在眼前闭上。 陆云霆刚才的眼神,就像是满目疮痍中依然怒放的花朵,迎着寒风凛冽、万物枯竭,依旧不肯向命运低头。 执着顽固,让人心惊。 邪冥的脸色却有些难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宁王现在的状况。 他看着床上昏睡中的男子,不由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君舒业,我看这小子比你还要执着,你小心这一步棋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