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观自无名道士从这破开虚空飞升而去之后,开天观存在此己有五千年的历史。从他破开虚空的那一刻,世人方知道,此世有仙。 仙有剑,剑名藏峰。 剑里有飞升道人留下的传承,但这五千年过去,无人从此中领悟出飞仙之法,剑只是作为开天观的传承之宝遗留下来。 就在那千均一发的时刻,附在落凡身后的李忆雪看着飞刺而来的长刀,扭动腰枝,毫不费力的将落凡挡在她那瘦弱身躯的后面,且轻轻一推,顿时便将落凡推离刀的轨道。 这柄长刀不偏不斜直直的插入李忆雪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流动在大红的新妆上,分不清本来就是衣服的色调。 李忆雪的身躯缓缓倒地。眼里落凡的身影渐渐定格,仿若要将这身影印进灵魂深处,哪怕死也不相忘。 下雨了可能是因为云哭了,花开了是因为风笑了,飘雪了是因为太阳睡了,月亮圆了是因为星星醉了。时间此刻也停止了,是因为有些人的悲伤,影响了时空的扭转,仿若要将这最后的身影仍要强留这人世间。 躲在某一时间,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躲在某一地点,想念一个站在来路也站在去路的,让我牵挂的人。 落凡的身躯在颤抖,手中的长枪也在抖动,世界上最心痛的感觉,不是失恋,而是我把心给你的时候,你己离开。 “啊!” 悲愤的吼声中,臂上青筋凸起,眼中闪过冷光,长枪的枪尖刹那之间,挽了一朵梨花这朵带血的梨花划开了一道长长的沟渠,直接冲向了夏天霸。 紧接着,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空中附落而下,光幕刺灭了空间。 一道道白色枪影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周围的人稍稍靠近一点便是重伤。 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间最后的一声叹息。吴道子知道,此时的落凡若不将情绪发散出来,将来必有祸患,一时间没有阻止,待想阻止时,却又来不及。 这些家丁根本就没有学过武,在惨叫声中,四散开来,而夏天霸直面枪尖,脸色刹时变得苍白起来,没有任何反应,眼看着枪尖就要穿胸而过。 但那声叹息声中,吴道子的手己伸向落凡,拽住了落凡起飞的脚。 落凡怎么如愿,都说人在悲愤中发挥出来的力量是本身力量的三倍以上,此时的落凡哪管什么人会阻止,只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造成。 刺不到,那就拍,也要将此人留在此处陪葬。 风声,雨声,都没有此枪的拍击声清晰,这一枪直接砸到了夏天霸的肩上,骨头的碎裂声顿时盖过了一切的声音。 “别急,她还有救”吴道子急切的开口。 落凡的脚刹那停住,回首一望。 他就像一头孤狼,静静的握着拳头,牙齿紧咬,咬经就如盘曲的蛇一样密布在他的脖子上,双目中的熊熊怒火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吞噬了,没有人敢靠近他,然而他慢慢扭头看向吴道子,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就如同地狱里归来的魔鬼,绝望、悲伤,布满血丝却有带着希翼。一旦泯灭希望,那将是狂风暴雨般的爆发。 吴道子:“她似乎有心愿未了,心脉上还吊着一口气。” “赶紧停下来,不要给李家村带去麻烦,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落凡的双眼默默的注视着吴道子,什么话也没说,仿若如果骗她,他可能连吴道子都会怨恨上,要知道吴道子可是一手将他养大。 夏天霸双肩早己血肉模糊,躺卧在地,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害怕激怒这个看似善良的少年。 吴道子对夏天霸等人摆了下手,那些家丁顿时明白,带上夏天霸,一阵风似的逃离。 落凡没有去管夏天霸他们的离去,他的眼神很凄婉,因为他的眼神唯有染血的李忆雪。 只见他默默的转过身去,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肩膀的起伏来看,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生气。也许深呼吸会让他镇定下来,但也有可能会让他更加的暴怒。渐渐的,他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侧身斜视着吴道子,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只见他咬紧牙关,嘶叫一声,将强硬的拳头用力的击向树干,那皱着的树皮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痛苦。 “据开天观祖师记载,像这种情况,只要找到千叶冰莲,便能唤起身体的生机,再找到三生花就可凝聚飘散的魂魄”吴道子看着落凡的背影说道。 “走吧,我们一起回观里,先将李忆雪的身体保护好。” 开天观的后山有一道崖,崖壁上有一座洞府,据说正是开天观祖师在此悟道成仙。 洞里还留置当时的物品,石桌石椅均齐全。最重要的是洞中有一冰床,也不知当时从何而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冰床仍不见清耗半分。 落凡凝视着这柄未开峰的长剑,看着躺在冰床上的李忆雪。双颊渐渐布满泪痕。哪怕刀山火海,哪怕万里孤寂,我一定要帮你寻到千叶冰链及三生花,将你救回。 现在,你的面孔是我最珍贵的回忆。因为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但你的面孔已经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为我最最宝贵的财富。你的面孔,其实很黑;你的面孔,其实很皱;你的面孔,其实不美,但它却是我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因为它陪我度过了幸福的童年,教会了我什么叫牵挂,什么叫关心。 我会带着这个一辈子的记忆,踏上江湖路,寻遍千山,只为找到让你醒过来的方法,等我,忆雪,自此以后,我落凡就只有一件事,找到千叶冰莲及三生花,为你召唤魂魄,唤你重生。 帝国天启十三年春,天山下了一场大雨。 这座位于帝国广阔疆域西北端的军事边城,为了防范草原上野蛮人入侵,四向的土制城墙被垒得极为厚实,看上去就像一个墩实的土围子。 干燥时节土墙上的浮土被西北的风刀子一刮便会四处飘腾,然后落在简陋的营房上,落在兵卒们的身上,整个世界都将变成一片土黄色,人们夜里入睡抖铺盖时都会抖起一场沙尘暴。 正在春旱,这场雨来得恰是时辰,受到军卒们的热烈欢迎,从昨夜至此时的淅淅沥沥雨点洗刷掉屋顶的灰尘,仿佛也把人们的眼睛也洗的明亮了很多。 至少马士襄此时的眼睛很亮。 做为渭城最高军事长官,他此时的态度很谦卑,虽然对于名贵毛毯上的那些黄泥脚印有些不满,却成功地将那种不满掩饰成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 对着身旁那位穿着肮脏袍子的老人恭敬行了一礼,他低声请示道“尊敬的老大人,不知道帐里的贵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如果贵人坚持要明天就出发,那么我随时可以拔出一个百人队护卫随行,军部那边我马上做记档传过去。” 那位老人温和笑了笑,指了指帐里的那几个身影,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意见。就在这时,一道冷漠骄傲的女子声音从帐里传出“不用了,办好你的差事吧。” 今天清晨,对方的车队冒雨冲入渭城后,马士襄没有花多长时间便猜到了车队里那位贵人的身份,所以对于对方的骄傲冷漠没有任何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帐里的人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从渭城往天山,岷山这一带道路难行,看样子这场雨还要下些时候,说不定有些山路会被冲毁……你从军中给我调一个向导。” 马士襄怔了怔,想起某个可恶的家伙,沉默片刻后低头说道“有现成的人选。” 营房外几名校尉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惋惜,有不舍,有庆幸,有震惊,但很明显他们都没有想到马士襄居然会选择那个人去做贵人的向导。 “将军,你真准备就这么把他放走了?”一名校尉吃惊的说道。 佛家讲究因缘,千叶冰莲据说只有天山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