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离凤嘴角一撇,反问道:“你猜呢?” 白落裳只觉得好笑,想了想也只能回答道:“这个我实在是猜不出,我不仅猜不出什么人和岳北川亲近,我就连岳北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猜不出。不过……” 他转头看向易孤行,别有深意的看着他,“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岳北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平日里和什么人亲近?” 易孤行瞪着眼睛,语气狠狠的道:“你难道以为我会告诉你?” 白落裳摇头淡然道:“你现在当然不会告诉我的。” 易孤行竖眉道:“我以后也不会告诉你,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什么人的,也不会知道他平日里和什么人亲近。我什么也不会说,你也什么也不会知道。” 白落裳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易孤行重重的一跺脚,大声骂道:“因为你是个混蛋。” 白落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平白无故,你怎么可以骂人?” 易孤行又大声骂道:“因为你是个混蛋。” 白落裳无奈的看着他,“事出必有因,你既然骂我混蛋,想必是我做了混蛋的事,可我实在不记得自己究竟哪里冒犯了你,要被你这样骂。” 这边正说这话,那屋子里微弱的烛火突然熄灭。 或许是被吹过去的风熄灭的,又或许是蜡烛已经燃尽。 那点原本就很微弱的火光一旦熄灭,整个屋子便再次漆黑下来,如同被黑幕笼罩着。 屋外的三个人齐齐看去,均是目光一寒。易孤行的身体更是蓦地一紧,似乎不听使唤的僵硬起来。 “他回来了。”秋离凤冷冰冰的说着。 “季殷三?”白落裳吃惊的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如果真的是季殷三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是否进去呢?” 秋离凤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敢进去?” 白落裳笑了笑,“也不是不敢,只是在进去之前,我觉得自己应该先弄清楚他手里到底握着一把什么样的兵器。” 秋离凤的眼睛亮了亮,“原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人最令人忌惮的,无非就是他手中的兵器。”白落裳忧虑道,“那东西可以说是一击毙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危险的武器。” 秋离凤也是一脸的忧虑,“我事先也并不知道这个人的手段会这般毒辣狠绝,我只知道他使用的双牙刀有百葬愁之毒,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今日一见,说实话,我也不大愿意和这个人对上手。” 白落裳扯扯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既然连你都不大愿意和这个人对上手,那我们还进去做什么?” 秋离凤脸上突然起了些许奇异的变化,“我虽然不大愿意,却不得不和这个人撞上面。” 白落裳凝注着秋离凤的一对眼睛,奇怪道:“为什么?” 秋离凤道:“因为我找他有事。” 白落裳指着自己的脸,道:“让我假扮他?” “现在已经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我原本想要找的人,或许已经快要自己出现了。” 白落裳想了想,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想要季殷三死的人?这么说来,难道是……上官陌云?” 秋离凤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这个问题需要进去当面向季殷三证实才能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我昨天才刚找到季殷三,今天就有人想要杀他。” 白落裳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找到季殷三的事情被上官陌云知道了,所以他才安排人来灭口?” 秋离凤不予回答。 白落裳又问道:“你带了撷芳醉回客栈,也就是说昨天你和季殷三也在一品居?” 秋离凤也没有否认,回答道:“在你到达之前,我就已经离开了。” 白落裳叹了口气,“昨天我看见的那个人果然是你,我还奇怪了,为什么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大公子,居然也会去一品居那种地方。照这么说,你和季殷三在一品居见面的事,或许是真的被上官陌云撞见了,因为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一品居住下了。” 秋离凤冷笑一声,“那还真是算我运气不错,我找他许久,原来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正好也省得我再花许多时间去找他。” 白落裳吃惊道:“你已经确定上官陌云正是你所找寻的人?” 秋离凤冷哼了一声,冷漠道:“并不能确定。” “……” 难道刚才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原来只不过是说了废话? 易孤行趁着白落裳和秋离凤不注意,一个纵身就跃进了漆黑的屋里。 白落裳一惊,刚要去拦人,易孤行就已经进了那一间漆黑的屋子里,接着突然从屋里传出一声诡异的声音,“哐当”一声,不是特别大声,但是在安静的夜晚听起来,却显得特别刺耳。只是一声,然后屋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静的死寂。 白落裳这次竟然也是想也不想就跟着要进去,却被秋离凤一把拦住。 虽然知道秋离凤为什么拦住自己,白落裳还是忍不住想要推开秋离凤,咬了咬牙道:“你在这里等,我进去找他。” 秋离凤也没有松手,冷冷道:“你若再进去,或许真的就出不来了。” 这话未免说的有些严重。 白落裳笑了,自信道:“我进过无数门,还从来没有一次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这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确,这扇门他是非进不可。 秋离凤盯着他,过了许久才松手。 白落裳要做一件事情,什么人能够难得住? 谁也拦不住。 所以秋离凤只能让白落裳去,而且他也想要知道屋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白落裳身形已掠起,就像是道轻烟般,掠进了漆黑的屋子。 刚一进门,就发现原本关着的窗子此时是开着的,一个人影正站在窗口,冷冷地看着他。 白落裳也只看了那人一眼,便转头去看地上。 果然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是谷空音,另一具是易孤行。 白落裳蹲了下来。 易孤行的胸口有一道穿胸而过的伤口,血迹很少,人已经断气。 除了多出来的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外,这里的一切还和刚才一样,并无半点异处。 空气中的血腥气若隐若现,淡的几乎让人察觉不了。因为那一点点的血腥气,已经被那些从雨地里传来的土腥气完全掩盖住。 秋离凤进来时,也看了窗前那人一眼,便走到白落裳身侧。 白落裳头也不抬的说道:“他死了。” 秋离凤冷冷道:“我也看到了。” 白落裳垂下头,眼神变得幽幽暗暗,“他还是来送死了。” 秋离凤漠然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白落裳握紧拳头,一个大活人,突然就在自己面前变成了死人,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心惊。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拦住他,或许他也就不会死。 可惜,白落裳是绝对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人。 生死无定,命如浮萍,江湖就是这样,随时都有人会突然死亡,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是早已经死去的人,都有可能会突然活过来一样,更何况是突然死掉。 秋离凤拍了拍白落裳肩膀,冷声道:“一击毙命,从伤口看来,的确是被双牙刀攻击,死在百葬愁之毒上。” 白落裳握紧拳头,又不动声色的松开,然后抬头看着秋离凤,淡然道:“他将这两个死人留给我们,难道要我们来收尸?” “这些人绝不是他杀的。”一直安安静静呆在窗前的人突然开口说了话,“他一向很少杀人,这两个人不可能是他杀的。” 白落裳跳了起来,又吃惊又激动的道:“不是他是谁?这两个人不正是替你前来刺杀季殷三的吗?如果不是季殷三,这里难道还有别的人可能行凶?” 岳北川垂着头不说话。 白落裳直直的瞪着岳北川,“你知道是谁?” 岳北川仍然垂着头不说话。 白落裳咄咄逼人的问道:“你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岳北川叹了一口气,淡漠道:“我和他们的确是来杀季殷三的,不过当时季殷三并不在这里,季殷三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所以动手杀害他们的,也不是季殷三。” 白落裳逼问道:“不是季殷三,还会是谁?” 岳北川扭过头,目光刀锋般盯着白落裳的脸,缓缓道:“这些事与你无关。” 白落裳生气的回瞪岳北川,大声道:“我难道问不得?” 岳北川黑着脸,“问不得。” 白落裳粗声道:“可是我偏偏就是要问,非问不可。” 岳北川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爱多管闲事的酒鬼。”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可是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很多管闲事,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变的?” “刚刚。” 岳北川紧紧的皱眉,“这等闲事,你又何必要管?” 白落裳挺起胸,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何况我还是一个闲人,这闲事我为何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