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位上清境的高手攻城,加之雪国在魔教的培育下真的不能当做一个寻常小国来看待。 卯时攻城,不到午时,燕京的屏障便已告破。不过想到城内细作的破坏,这个成绩已经合格了。 双方并没有在城墙内外过多纠缠,从卯时坚守到现在,即使只是向城外不停的射箭,便让这些将士手臂酸胀了。 更何况在悍不畏死的僵尸中,还有雪国的战士发了疯似的冲击着城门,好像要把雪国这么多年待在燕国这个庞然大物身边的压力,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城门已破,雪主却将雪国的士兵都叫了回来。海量的僵尸从数十丈宽的城门涌进燕京城,雪国人少,雪主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战士去一座破城里消耗。城门已开,敌人的有生力量就交给这些杂草一样的僵尸去处理吧。 雪主自己都无法想象,一个遍地僵尸的燕京城,将是一番何等样的地狱场景。 雪国的队伍从北方席卷而来,燕京城的王宫也坐落在城的正北方,但破的却是南门。一个是因为王宫所在的北墙没有城门。再一个,王宫中也有另一层屏障却是细作们无法破坏的。 黑压压的僵尸像汹涌的海啸一样从南门灌入燕京城,很快便淹没了南城的大街小巷。无数选择留在燕京内的人依托地形,在这里同僵尸进行着最后的殊死搏杀。 城门在燕京城作为中轴线那条大道的最南端,这条主街宽阔无比,沿着这条街道前进的僵尸自然是最快的,而在这条街的另一侧,也有一片漆黑的存在,那就是燕国最后的一只玄甲重骑。 玄甲重骑是野战上最恐怖的战力,就算是实力强横的修行者,也根本无法轻易抵抗。然而,装甲骑具过于沉重,无法长途奔袭。而且受到甲胄影响,在狭窄地域的灵活性,要不如轻骑兵,就像在雪国,一段道路开化的泥泞,便阻住了燕国主力的归途,这便是重甲骑兵最明显的弱点。所以在以往的历史中,根本没有过以重甲骑兵进行巷战的战例。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一支玄甲重骑的养护费用实太贵。一个重骑兵需要配备大量的扈从辅兵,消耗极为可怕,对于马匹的品种也有很高的要求。燕地有天下最好的战马,连唐国的骑兵,骑地面上也是从燕国买来的骏马。所以,当今世上,除了唐国和燕国,再也没有任何国家,有能力组织起成建制的玄甲重骑。 但重骑兵被称为战场重器,自然有其道理,这种从诞生之日开始,便被只被赋予了一条冲锋使命的骑兵,兵锋所至便成了是无数敌人的恶梦。 按理来说,城市并不太适合重骑兵摆开阵势冲锋,但燕京街道长且直,而且既然是燕国本土作战,应对的是僵尸这种脆弱,又不善于机动的东西,而雪国的狼骑兵在这街巷之中更是发挥不出他们的机动性。这种环境,反而可以让燕国重骑可以充分发挥冲击力。 一声炮响在天空中向全城传递开来。 街道最北面,王宫宫墙之下的数千骑兵,抬头看了眼天空,神情宁静,他们已经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但却没有畏惧,只想着一会儿要打成什么样,才能让这只注定消失的军队,依旧的记在人们的心中。 禁军将领看着那声炮在空中留下的一团黑烟,轻声下令道:“出击。” 玄甲重骑的将士们沉默的拉下面甲,缓缓抽出直刀,斜指前方的黑色潮水,指向杀声震天的南城,齐声喝道:“碾过去!” 马蹄渐动,沉重的玄甲重骑踏着坚硬的地面,就像过去无数年间那样,又一次开始了冲锋,大地开始颤动起来。 整座城市都开始震动起来。 燕军显然做了很多次演练,非常娴熟。 忽然感受到大地的震动,有些腿脚不好的僵尸甚至走都走不稳了,它们下意识里向北方望去,然后便看到了那些人马皆黑的玄甲重骑。 玄甲重骑根本不理会这些僵尸举起的兵器,张开的大口,保持着最完美的速度,挟着恐怖的气势,继续在长街之上冲锋,所过之处便有骨断筋折。 玄甲重骑根本不用想着砍谁,面对这些步行而来的僵尸,这些玄甲重骑简直就是在欺负小孩一样。 数千骑兵跑过一遍,长达数里的街道上便只剩下一层肉泥了,还有几只小队从其他街巷中穿出来,将这些僵尸切割开来。 主力也趁机从预定好的路线,绕了一个大圈,再度返回这条街道上时,还能保持着之前的速度。 第二次的冲锋又开始了,就像有一把巨大的镰刀扫过,将长达数里的僵尸像麦子一样的放倒,根本无法计数,在这些重骑的蹄子下面踩碎了多少僵尸。 不时的有生前是武者或者是法师的僵尸,依靠着他们保留的一些战斗本能,向这些玄甲重骑发动着攻击。 但这些骑兵只是举起了左臂上的一面盾牌,便将这些攻击消解于无形,高速奔跑的战马很快来到它们的身边,然后这些僵尸便再没什么特殊的成为了肉糜。 盾牌上面银光流转,当然不是普通货色。连玄家都有能力造出那么多法阵盾牌,燕国龙鳞未必找得到,但这么多年攒下了些家当,也不让人意外。僵尸法师的那点攻击被数千盾牌一分担,就像下雨一样微不足道。 从午时杀至黄昏,便是战斗力再强,也会乏累。即使人类可以在精神上继续压榨自己,但马匹也熬不住。 一直掌握着主要街道主动权的玄甲重骑,当然无法清缴更多他们未涉足那些区域的僵尸。当安排在这些地方巷战的士兵、市民,全都被尸潮吞没之后,四处涌入街道的僵尸也给了重骑们更多的压力。 禁军将领眼看着一队小队重骑在战马力竭之后,冲击力大减,最终陷入了僵尸的包围。停下来的骑兵,就没有骑兵了的意义,一个停下来的重骑兵兴许都赶不上一个步兵。 那不是个意外的情况,杀了这么久,大家的马都累了。禁军将领看着身下,白色唾沫已经满嘴的爱马,突然开始解下自己身上的重甲。 其他的骑兵已然知晓了将军的心意,全部脱下衣甲,为身下的战马减轻负重。 冲锋的路上除了一直以来沉默的震动声,此时又响起了燕人的那歌声。 “踏破头颅兮,生死立判!” “壮士一去兮,不再南看!” “我先去,你再来。” “我先战,你再来。” “我先死,你再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已去,你快来。” “我已战,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就这样,最后这队主力重骑又杀了一阵。突然,所有的玄甲重骑觉得身边的压力骤轻。 僵尸快杀没了? 但紧接着他们便在街道的对面看到了另一只骑兵,一支同样特殊的骑兵,狼骑兵。 周边不再有僵尸涌上来,禁军将领也慢慢的减速,最终停了下来。双方在黄昏的都城内,隔着几乎淹没膝盖的烂肉,分站在大道的南北两端。 “你们的精神值得我们尊敬。” 狼骑兵的首领说道。 “所以我们决定,以对手的身份,给你们一个体面的归宿,让你们死得其所。” “哧!” 禁军将领强稳住自己已经累到颤抖的手,指着对面说道。 “我们的对手只有唐国的重骑,你们还不配。狼骑兵偌大的名头,不过是沾了没遇到过燕国重骑的光。” 禁军将领,缓缓举起朴刀,说道:“谁愿陪我杀一场?” 他身后的千余残兵齐声应命,毫不畏怯,有的只是最后一战的快意。 城内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王宫之外的所有抵抗终于消失了,而王宫的最后一道屏障也随着雪国大军和几个强者的出手而告破。 经过一天激战,虽然那数千名恐怖的玄甲重骑再也没有可能重现人间,但天下人闻之变色的尸潮竟然损失了有三成之多。 更震撼的是,被雪国极度重视是为珍宝的狼骑兵,竟是在最后的决战中,被已然久战疲惫的玄甲重骑击溃一次!最后全歼燕国的这队玄甲重骑之后,再一清点,这一千狼骑兵竟然只剩下了一百多。 这样惨痛的胜利,真的能够算是胜利吗? 剩余的雪国士兵推倒了燕王的宫门,带领着已然将燕京城堵得水泄不通的尸潮涌进了王宫。 王宫之中诡异的没有一丝抵抗,这些雪国人,毫无阻碍的冲上了大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燕王。 这位垂垂老矣的悲剧帝王,抱着象征权利的玉玺,一如之前一般的坐在龙椅上。 看到挥舞着弯刀冲上来的雪国人,燕王闭上眼睛咂了一下嘴,说道。 “有点可惜。” 城外的雪主得到了宫城已破的消息,大笑起身,他多年的夙愿,这几世压在雪国人头上的庞然大物,终于倒在自己的脚边了。 “丞相!随我进城看看!” 说完雪主,拉起丞相向奎军的手便向燕京城走去。 “不好!” 刚走两步,向奎军突然惊叫一声。 “轰!” 燕京城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