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看着枫之秋说道:“谁说天才就可以不努力,谁说天才就可以懈怠。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 玄白似乎回忆起自己以往的生活:“为了生存下去,我一个人深入不毛。为了生存下去,我一个人东躲西藏。为了生存下去,我一个人深入极地。” “让我可以如此坚强活下去的是一定要杀死你们的意志,为了这一点,我在林海中修炼。为了这一点,我在雪山上修炼。为了这一点,我在冰原上修炼。为了这一点,我在深海中修炼。” “为了杀光你们,我强迫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要修炼。直到此时我站到你们的面前,你说!你怎么能有我努力!” 枫之秋沉默了,此刻的他开始对今天的战局有了一丝担心,虽然他的手中有着上古仙器,虽然他与玄白境界相同。但是,就在这一刻,他居然相信自己可能真的不如玄白。 这不是诛心的演讲却诛了他的信心,他突然想起玄家还在的时候,父亲经常一个人长吁短叹,父亲对他说道:这个世界,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比你还努力。 “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脑子,或者说谁给你们的勇气,竟敢站在冰雪之上与我夸夸其谈!” 玄白特意大声的说出当年爷爷说过的那句话。 “什么?”枫之秋看着四周被遗忘的一层冰碴。那是刚刚玄白在屏障中使用法术时留下的。 “糟糕!” “当年爷爷中了你们的毒,身上法力不便调动,才用最决绝的方法将那些毒晶打碎,不顾自己吸入更多的毒气,积攒下那些冰碴。而如今,我却是不需要的。” 玄白说着,脑后清光大放,地上的冰碴无风而动。玄白手印打出,口中喝道。 “冰刃风暴!” 穹顶之下真的刮起了风暴,所有的冰碴凝结成一个个锋利的冰刃飞速旋转。枫之秋做了一个当年他父亲一样的决定,他将所有鳞片召回将自己护在中间,而枫思睿便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大阵加持下的枫思睿法术可比上清境的仙人,但是他终究不是上清境。在完完全全的境界等级压制之下,他更是没有一丝抵抗的可能。 一片冰便是一把刀,千万片冰飞速划过他的身体,这便是 千刀万剐! ...... ...... ...... 血,已经浸透枫万的衣衫,起伏的肺部更像破烂的风箱一般。每一口呼吸都感觉火辣辣的空气烧灼着他的气管,他的肺叶。 枫万早已经脱力,他的腿在颤抖,他抓刀的手也在颤抖。即使他在大阵和龙鳞的双重加持下,完全不管防御,一味的疯狂进攻。但是,直到现在,他都不曾摸到张剑一的一片衣角。 从刚刚北门的那一声轰鸣之后,大阵明显受到了破坏,而龙鳞盾牌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强度渐渐的下降了三四成。自那时起他的身上渐渐出现了伤口,能在张剑一的剑下还不断的对攻,抢攻。枫万是全凭着一股意念,一股向道的决心,才能坚持下来。 但是,他的眼神却越发的清澈,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欢喜。 媱金翎认得这眼神,也认得这表情。因为她当初便见到过,从张剑一的身上见到过。那是渐渐接近自己所追求大道的明悟和开心。 “继续?” 媱金翎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此时如果对方可以改头换面,她甚至可以放他一马。 “呼!” 枫万沉默着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 “谢谢!” 他对媱金翎的善意给予了回应。随即,他的眼神再度坚定。 “继续!” 媱金翎点点头,她懂对面这个人,或者说这样的人,当他们做出决定便不会再更改。 “接下来,我要破这些龙鳞盾牌了。你镶嵌在身上的,防御力也将随之减弱吧?” 媱金翎说道。她将枫万所依仗之物当面说出缺点,却没有一点要挟的心思。 “是的!” 枫万同样不以为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 “那你注意。” 媱金翎提醒道。 枫万略微沉默了一下,再度冲媱金翎说了一声。 “谢谢!” 说完,枫万握紧他新月似得的弯刀再度冲上。 “锵!”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悲鸣,枫万身形不稳,张剑一长臂一展还了一剑,枫万胸口再多一道伤口倒飞出去。 血溅长街。 自从龙鳞盾牌的防御下降了三四成后,媱金翎的金沙在那些色子一样的盾牌阵上开始留下越来越清晰的刻痕。 盾牌之后的士兵龟缩在一块,听着金沙划过盾牌发出磨牙一样的声音,被迫待在狭小逼仄空间中,即使久经战阵如今的情况也让他们愁眉不展。 难道只能等着? 一个神经紧绷到极致的士兵受不了了,或许是他已经崩溃,又或许他不喜欢坐以待毙。终于他说服了挤在一起的其他五人,决定拼死一搏。 在某一时刻,几个人突然齐齐发难,一同顶着盾牌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不过,在媱金翎的金沙风暴当中,他们也仅仅跑了两步。在他们分开的一瞬间,便有砂砾吹进他们闪开的缝隙。 几个人同时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眼角刚看到有一片红色的沙飘走,突然便觉得迷了眼睛,下意识的去揉,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 几声惨嚎,几滩血迹,几块盾牌,世间再无这几个人存在的证据。 六块盾牌在媱金翎一阵前后夹击的猛攻下也迅速告破了,盾牌的阵法毕竟不会考虑来自内部的攻击,就像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的道理一样。 “金遁——风杀阵!” 媱金翎另一个法术也已经形成,一个个带着锐意的风刃从她的掌心喷出,打着旋儿的向那一颗颗“色子”切割过去。 “吱。吱!” 好像真的利刃切割在金属上的声音,那些风刃不断的在龙鳞盾牌的表面留下伤痕。而这些风刃切割到龙鳞盾牌上之后,却并没有消散,反而是跟着媱金翎之前裹着“色子”飞速旋转的那些金沙混在一处,围着那些“色子”不住的切割着。 “金遁——死亡莲华。” 媱金翎右手掌心不动,左手变换了几个手印。就在她这出这个法术之时,只见她身上的衣物,发丝俱都开始飘动起来。一股庞大的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她右手的掌心汇聚过去。强大的压力让她不得不用左手捉着右手手腕,才稳住了这条手臂。 “咻!” 突然一只放着白色毫光的短剑从她的掌心飞出,倏而间便已经刺在了前方的龙鳞盾牌上。 “吱吱!” 以元气凝聚如实物一般的短剑,瞬间刺进了盾牌一点,而消散的元气中,似乎还有一股意志,不断抵着盾牌向前方刺着,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给它提供者巨大的动力一样。 “咻!” 又一只短剑飞出,正扎在刚才那剑留下的印记里。 “咻!”“咻!”“咻!”“咻!”....... 凡事有了一个开始,便像被推动起来的车轮一样,转动的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快速。 媱金翎掌中不断飞出的短剑简直就像一道匹练,连在前方的龙鳞盾牌和她的手掌之间。 七剑! 仅仅七剑,互相分摊伤害,又得巨城加持的龙鳞盾牌上便出现了一处狭窄的洞眼。第八支剑再度射向那里,径直射入“色子”内部。 没有什么惊人的声光,短剑在“色子”里面一搅,那些普通的士兵便没了生机。放着那些没人管的盾牌由先前的金沙、风刃切割,媱金翎又将手掌对准了下一个“色子”。 咻咻吱吱伴妖骨,谁持彩练当空舞! 血溅赠残阳,关山阵阵苍。 不一会儿,常见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盾牌,有的已经失去光泽,有的还在金沙与风刃的消磨中,苦苦坚持,继续闪着流光。 此时也仅剩最后几个“色子”似的盾牌阵在苦苦坚持,媱金翎也不废话手掌横移,元气凝做的短剑再度飞出。 五剑! 随着数量的下降,这些龙鳞盾牌的防御力果然也开始降低。如今的防御力也只大抵在当初的五成左右。 “噗” 一声闷响在媱金翎的身后传来,她转身回头看时,只见枫万浑身浴血的倒在街上。 这次他伤的是那一双俞渐明亮的眼睛,但是这种让所有习武之人痛苦的残疾却并没有让他垮掉。反而他的脸上仍有愉悦,那艰难的喘息中仍似有笑声伴随。 他艰难的扶着弯刀起身,想站起来,却无法让自己离开弯刀的支撑。他所幸就那么拄着自己的弯刀,听到媱金翎掌心短剑飞出,他将耳朵侧向那方问道。 “听说当年小剑仙在麒麟崖上也是一朝悟道,那时他便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可有此事?” 媱金翎的思绪似乎也回到了那天,她看着枫万说道。 “有!” 枫万脸上的欢愉之色更甚。 “想必那时的他,也是极欢喜的吧!” “不错!” 媱金翎答道。 “哈哈哈哈......” 枫万突然开怀大笑起来,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背负的任务,忘却了自己满身的伤势,忘却了正在进行的厮杀。 突然,他一拍脑门,一团清光从他的脑后绽放。 果然。 媱金翎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说话间,她的手掌前已经没有一颗完好的“色子”了。将消磨盾牌的事情交给那些金沙和风刃,媱金翎转过身对着枫万说道。 “恭喜,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