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雪山,渡过金沙江和雅砻河,就到了大宋境内。二人晓行夜宿,不觉走了三月有余。 这一日中午,二人到了一个镇上,进了一家酒楼,店小二忙跑过来招呼:“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慕容雪轻轻拱手道:“小二哥,劳驾,两间上房,随便来些饭菜。” “客官您客气了,稍等,饭菜马上就来。”小二说完眉飞色舞的走了。 过不多时,饭菜就已上齐,二人狼吞虎咽,大块朵颐。 吃罢,慕容雪道:“雨晴,今天就在此歇息吧。” 关雨晴手托香腮,欣然自得说道:“小妹随你闯荡江湖,自然是听你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路还很长,如果你想念如霜,我就送你回去。”慕容雪陪笑说道。 雨晴呵呵直乐,“大哥,这句话你说了一路,还不死心么?”忽又面色凄然说道:“这世上,除了如霜,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不管前方的路有多么长,有多么辛苦,我都不会离开你。” 慕容雪闻言,心头一震,叹了口气,忽想到娘亲,不觉眼圈红了。 “大哥,你哭了么?” 慕容雪慌忙掩饰,“没有……这蜀川的辣椒,太辣了。” 关雨晴秀眉一弯,笑靥如花,“你真像个孩子。” 慕容雪扬了扬剑眉道:“我哪里像个孩子?” “你有时说着话,眼圈就红了,你自己不知道么?” 慕容雪低下头,怅然若失,“我想起娘,忍不住流泪,和姑姑分别,心里亦是难过。” 关雨晴用手卷着秀发,若有所思,“大哥,如果有一天咱俩分别,你也会难过么?” 慕容雪怔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嘿然一笑,说道:“咱们……回房休息吧。”说完拿起神剑,背起包裹,二人各自回房。 过了很久,“当当当”响起敲门声。慕容雪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那人头戴方巾,身上一袭淡蓝色缎衣,腰系锦带,眉清目秀。 “这位仁兄有何贵干?”那人咯咯笑了,做个鬼脸,慕容雪细一看,惊道:“雨晴,你怎么这身打扮?” 关雨晴进了房内,关上房门,“大哥,我这身打扮好看么?” “好看!” “咱俩都没离家这么远,世道险恶,咱俩行走江湖万事都得小心,我换上男装,会省去一些麻烦。”关雨晴十分得意。 慕容雪点头称是,“还是你有主意。” 关雨晴递过来一个包裹,“大哥,这是给你的,换上吧!” 慕容雪打开包裹,见关雨晴还站在那,于是说道:“你……回避一下吧。” 关雨晴转过身扬扬手,娇声说道:“不用,我现在是男的,你怕什么呀。”慕容雪无奈,摇摇头,匆匆换上。 “这……你给我穿的什么?” 关雨晴转过身一看,忽然哈哈大笑,只见慕容雪身穿灰色粗布短衫,裤子皱皱巴巴,小腿系着绑带,脚穿一双布鞋。俨然一个农夫打扮。关雨晴蹲在地上,笑出泪来。 “你还笑,把自己打扮那么好看,却把我弄成这样。” 关雨晴洋洋得意,背着双手缓缓踱步,“我坐车里,自然就是当家的,你赶车,自然就得这身打扮了,嗯,就是模样俊了点。” 慕容雪闻听,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第二天一早,二人付了房金,向北沿路而行。 到了傍晚,一个村庄遥遥在望。慕容雪看日将西沉,说道:“雨晴,前面有一个村落,今晚就在儿借宿吧。”关雨晴微笑说道:“听你的!” 路过一片树林,过不多时就到了村口,村口两旁各有一个大草堆,有一座木桥从小河上直通村里,村庄有几百户人家,房屋依山而建,灰瓦红墙,错落有致,背靠群山,面向秀林。 慕容雪不由赞叹:“汉人的村庄,竟然这么美!” “真的很美,不过我听爷爷讲起江南,却不是这个样的。” “大宋真是地域辽阔。” 二人见一户高宅深院大门虚掩,便上前扣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庄汉走了出来,慕容雪拱手说道:“这位仁兄,我二人赶路去成都府,行至此地,天色已晚,能否行个方便借宿一宵,明日一早便行,房金依例拜纳。” 那庄汉瞟了一眼,冷言冷语道:“我们这不是客店,前去十来里有宿头。” 关雨晴急忙上前道:“这位大哥,天色已晚,行个方便吧!”那人厌烦,“去去去,休来讨厌。”说完,即刻关了大门。 二人无奈,又问了几户,都是冷言相拒。慕容雪冷笑一声:“汉人都是这么不通情理。”关雨晴打了他一下,“我也是么?” 慕容雪哼了一声,“你在雪山长大,你哪里还是汉人,你只是一个雪人。”关雨晴听了挥起小手打他,口中嗔道:“你个坏蛋!” 这时不远处一个老妪向他俩摆摆手,二人对望一眼,向老妪走去。 老妪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浑身上下尽是补丁,“孩子,你们要投宿,就跟我来吧。”二人闻听甚是喜悦,跟着老妪来到村后一个破旧农屋。 老妪打开房门,满脸歉意说道:“破旧了点,将就住一晚吧。”说罢带着二人进了屋里。 房间甚是简陋,墙角一个木床,房中一个木桌,另一角一个灶台,别无他物。 关雨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老妪手里,“多谢婆婆留宿,房金请您收下。” 老妪面露微笑,推开关雨晴的手,“快快收回,破屋烂瓦,要什么银子,住一晚明日便走吧。” 关雨晴把银子放在桌上,问道:“婆婆,这里依山傍水,十分秀美,那些人怎么那样冷漠?”老妪摇头叹息,“有钱人家,向来如此。” “我听闻大宋国富民强,山河锦绣,没想到民风竟是如此。”慕容雪不禁摇头。 关雨晴看那婆婆一贫如洗,心生怜悯,“婆婆,这里人人富足,怎么你却这么贫困?” 老妪抹了抹混浊的眼泪,“老头子死得早,我膝下无子,所以如此。”关雨晴听了不由落泪,“那你怎么过活?” 老妪愁云满面,泪眼朦胧,“每日残羹冷饭,也能糊口。”关雨晴不由叹息,“刚才见你在那户人家门口,是在行乞么?怎么没有给你?” “富人吝啬,穷人我也不好伸手。”看那老妪老迈体弱,孤苦无依,慕容雪也觉得甚是可怜,叹息无语。 这时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关雨晴问那老妪,“婆婆,外面这是在做什么?”老妪平静说道:“今晚或有祸事。” “有什么祸事?” “近日出现一伙强人,打劫了附近几个庄子,村里人都怕极了,我这破瓦寒窑,强人是不会来的,孩子,你们不要担心。” “强人这么横行霸道,这里没有官府么?”关雨晴略微不解。 老妪摇摇头。 慕容雪略略迟疑,起身说道:“你们留在屋里,我出去看看。”关雨晴急忙拉着他的手,“你当心点!”慕容雪点点头,背上神剑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