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雨晴早已跳下马车,一路呼喊着慕容雪名字跑到他身旁,眼中的泪水如线一般滴落下来,口中喊着:“雪哥哥,你怎么样啊,雪哥哥,你醒醒啊,雪哥哥,你不要死,呜呜……” 慕容雪昏迷不醒,毫无反应,关雨晴伏在他身上,悲不自胜,忽然昏厥过去。 提辖抡起朴刀正待赶杀贼人,那精瘦男子伸手一探慕容雪鼻息,喊道:“兄长莫追,救人要紧。”提辖闻听猛的刹住身形,问道:“他怎样?”精瘦男子道:“无甚大碍。”说完抱起关雨晴朝着马车走去。 那提辖看着群贼早已跑远,恨恨不平,跺了跺脚,转身背起慕容雪,大踏步走向马车。 把慕容雪放在马车上,那提辖找了绳索,对精瘦男子说道:“你赶车先走,俺随后赶上。” 说完又跑过去绑住乌老大双腿,扔到松树旁,绳子一头抛上树枝,慢慢把那尸体倒提起来,挂在树上。口中骂道:“呸,直娘贼,洒家看你怎么作恶。” 看看遍地尸体,也不嫌费事,又都一一倒挂树上。 此时斜阳立于树梢,天边晚霞映着松林,一条条尸体倒挂于树,鲜血滴滴嗒嗒,提辖看了半晌,心里怒气惭消,这才追上马车,赶回渭州。 过不多时到了那提辖门前,提辖推开院门,精瘦男子抱起关雨晴急步走进屋内,提辖也把慕容雪背进来,扶着趴在塌上。 提辖怒道:“贼人甚是猖獗,光天化日竟敢拦路抢劫,真该杀他个片甲不留。”精瘦男子蹙眉道:“这二人衣着华丽,非富即贵,怎会不惹贼人觊觎。” 又道:“兄长,你找出布棉,我打盆水来,给他清洗伤口。” 关雨晴悠悠醒转过来,见他二人正给慕容雪包扎,连忙坐起身来,眼中泪水霎时夺眶而出,望着慕容雪说道:“他怎么样了?他会死么?” 精瘦男子见她醒来,微笑说道:“姑娘放心,他只是晕了过去,不多时就会醒来的。” 关雨晴兀自啼哭不止,就在塌上拜倒,哽咽着道:“两位大哥救命之恩,小女子在此谢过。” 提辖道:“姑娘莫要如此,那些贼人着实可恶,竟敢白天打劫行凶,鲁某遇上,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关雨晴漠然地自言自语:“他们不是打劫,是专为我俩而来。” 精瘦男子疑道:“你们可有仇怨?” 关雨晴痛惜的望着慕容雪,含泪说道:“我俩曾借宿一村庄,正赶上贼人抢劫,我大哥不忍村民遇害,就仗义出手,设下计谋,贼人死伤数百,他们记恨在心,从成都一路追杀我俩到此。” “原来如此,这位公子也当真了不起!”精瘦男子点点头,看着慕容雪,眼神中饱含敬佩之色。 提辖道:“姑娘,你先照看着你哥哥吧,我二人去买些止血药来。”雨晴谢过,二人便出门离去。 关雨晴看着慕容雪,肝肠寸断,在他耳边轻声呼唤,见他没有反应,不由伏在他身上抽泣。良久,慕容雪哎呦喊出一声,慢慢醒来。 关雨晴见他醒了,大喜过望,“雪哥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慕容雪缓缓说道:“我没事,你没伤着吧?” 关雨晴闻听,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不由落下泪来,“雪哥哥,我没事!” 慕容雪挣扎起身,关雨晴连忙扶着他,慕容雪茫然说道:“这是哪里?” “是两位大哥救了我们,把我们带回家里,他俩刚才买药去了。” 慕容雪点点头,苦笑一声,“今天真是凶险,幸亏遇到贵人,你摔着没有?” 关雨晴泪光莹莹,看着慕容雪的伤口,“我没事。”说着,又是泪如雨下。 慕容雪见她哭的伤心,甚是惭愧,说道:“这半年来,你跟着我风吹日晒,担惊受怕,都是我不好。” 关雨晴连忙摇头,“雪哥哥,你不要这么说,是我不好,不能好好照顾你,还给你添负担。” 慕容雪看着她,欣慰的一笑,移步窗前,凝神说道:“这个世道,做不成强者,只能任人宰割,和你没有关系。” 这时,提辖二人轻身而入,手里拿着几包药和一匣酒食,见慕容雪站在窗前,精瘦男子惊道:“咦,你这么快醒了!” 慕容雪见那人年纪轻轻,容貌俊秀,不由心生好感,忙拱手说道:“二位仁兄,多亏你们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在下慕容雪,敢问仁兄高姓大名。” 精瘦男子浅然一笑,答道:“慕容兄,在下复姓独孤,单名一个羽字。”说完转身指着提辖又道:“这是我兄长,名叫鲁达。” 慕容雪见他二人直爽豪迈,不由萌生结纳之意,说道:“二位仁兄都是仗义豪迈之人,在下有缘结识,三生有幸。” 鲁达摆摆手,哈哈大笑,“贤弟力战群贼,豪迈更胜我等,俺也是由衷钦佩,那四海堂作恶多端,洒家早有耳闻,今日碰巧,杀的痛快。” 独孤羽笑道:“不要只顾说话了,你们怕是饿了,来来,吃些酒,疼痛会轻些。”说完扯过一桌子放在床前,牛肉,馒头,烧鸡,烧鸭摆了一桌。 慕容雪惭愧说道:“二位仁兄救我俩性命,还无端受扰,慕容雪惶恐不安,真是罪过。” 鲁达摆手说道:“贤弟莫再客套,来,吃酒。”又看看关雨晴,“妹子,俺不知给女娃带啥,你将就吃吧。” 关雨晴秀眉一弯,嫣然一笑。 三人端起大碗,仰头喝下,又说些闲话。慕容雪自出雪山,头一次遇见如此豪爽的汉人,心里大为欢喜,不由说道:“二位仁兄性情直爽,豪气干云,在下十分敬佩,我与二位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鲁达哈哈大笑,“贤弟,你少年英雄,愚兄求之不得!”独孤羽拍手笑道:“妙极!妙极!” 当下三人叙了年岁,鲁达二十六岁,独孤羽二十三岁,慕容雪二十岁,鲁达自是兄长。 三人十分欢喜,焚香摆岸,跪倒在地,对天盟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俺鲁达,独孤羽,慕容雪今日在此义结金兰,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乱箭穿心,不得好死。”说完当当当叩了八个响头。 三人拜完起身,均喜不自胜,又坐下继续喝酒。慕容雪道:“二位兄长怎么在城外?” 鲁达哈哈大笑,“贤弟有所不知,洒家和二弟都在小种经略相公帐下,今日无事,便去城外松林耍耍刀棒,是以遇见你们两个。” 慕容雪叹道:“我早先闻听大宋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强盗横行无忌,大哥二哥才是我见到的好男儿!” 独孤羽叹息一声,“朝中奸臣当道,天下贼寇横行,国境狼烟四起,我大宋危矣。” 鲁达怒道:“东京那个赵大官人,用一个什么鸟高俅,逼得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携老母投奔老经略相公,俺前几日去老经略相公处,识得王进,听他诉说,俺恨不得去东京宰了那狗太尉。” 慕容雪摇摇头,淡淡说道:“大宋之事,小弟知之甚少,可是除掉一人,又焉能救得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