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树林子,叔本华与黑衣少女离开许久,沐雪之才畏畏缩缩松开双膝,解了消无我之境。 “怎么会是冤家?” 用尽千方百计,挣脱不了黑水之境,皇后芙罗西眼见沐雪之从草丛窜出,慌里慌张跑到誓天罡面前,大喊了一声,“七哥!” 蓝焰殆尽,罡气武者十分孱弱,冰冻,止境,一刻不停。 “小鬼?” 罡气武者风度不改,负手后摆的架势盛势凌人,只不过冰冻的身架骨,毁了百年福泽根基,看来已是风烛残年。 “你躲了多久了?” “七哥,我先帮你解开冻结!” 忙活好一阵,沐雪之硬是没找不到冰冻,止境的窍门,施展大周天玲珑功,依旧徒劳无益。 “别费力气了,北斗功起不了作用,何况玲珑功。” 沐雪之有些手忙脚乱,水眸子在不停打转,忍住,还是忍住,“不会,我一定有办法救七哥!” 他想起十六柄神刃! 刹那,恍然若失! 因为一柄也不在! “一定会有办法的!” 发梢后捋的罡气武者脸色铁青,呼出一口白气,顷刻间,白发如霜。 浮游的透明羽翼黯然失色,由于叔本华神秘止境,外加黑衣少女的烛小火球,四百二十八颗星光彻底消散无影无踪。 星辰天下已经荡然无存,证实了龙渊在天就此陨落。 羽翼之剑稳稳当当掉落沐雪之脚跟前,失去夺目璀璨的透明巨龙。 蛰伏,一柄堪为上等仙兵的龙渊乖乖躺在他人脚底,陷入沉眠。 “小鬼,你是可以帮我!” 无心留意的沐雪之张大着嘴,自责,懊悔。 瞧着无力的露皮冻手,摇摇欲坠的羽蛇位跌入两个境地,成了泥普位。 泥普位?泥普位?武修入境最差的一层,换而言之,纵使换个好听的称谓——海王位,也不足以彰显凡人对武修的敬仰。 冲击量也就比那些插科打诨的茶道众友稍强些,可能都抵得过深藏不露的大红真人。 哎,这些誓天罡当然都看在眼里,心生怜悯,无可奈何。 叹来一句,“朽木不雕,无缘福泽。” “七哥,告诉我怎么帮你。”沐雪之稍作停顿,再尔自言自语道:“四哥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不能有事。” 坚如磐石,锋口锐利,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封冻,誓天罡已无太多气力。 他动不了手,负手后摆,依旧仰望东方的身姿。 罡气武者撂下一句:“杀了我!” 乞丐少年一怔,双手嗡颤。 “小鬼,杀了我!” “七哥!” “十二秀,名正!”誓天罡嗓门雄厚,眼神如吃人的狼,“天罡之死,剑门必亡。” 沐雪之退让三步,将错就错的言辞之下隐藏巨大的阴谋。 他微微动了一下小脑子,就明白了七哥的言外深意。 源远流长的智门与剑门生死恩仇,如今要画下休止符号。 没错!这是由头,也是因。 相比剑门的癫最瞧不起智门的义,渡娜斩杀银翎、洐畋、还不够,远远不够! 在那更古时期,巧夺天工的一子连珠,设计完美布局的蝴蝶效应,智者村夫凭着借刀杀人,不动声色重创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剑皇。 不可一世的剑皇回了不晟王朝,一躲便是永月。 恰时,圣老借此时期,平定安邦,宣告天下人的诸子时代来临。 剑皇四座对智门,怀恨在心,恨之入骨。 誓天罡突然吼道:“你这个懦夫、杂种、怕死鬼!” 寰宇一阵,星辰落泪。 “七哥!” 哀求之声遍野,枫树林子,跪拜伏贴的沐雪之双眸惊恐,魂不守舍。 “一个半死人怕什么?”誓天罡言语更为激烈,“害死亲爹的祸害,掐死亲娘的小杂种,没脸皮的畜生,天生被人唾弃的贱骨头,食人尘土的臭乞丐。快给爷爷来个痛快!快!!!” 明知激将,沐雪之还是只掌轰去,因为他忍不了! 只见橘黄枫叶,罡气武者应声而倒,鲜血飘洒。 沐雪之,沐雪之,你都被人看不起一辈子,一辈子了。 何必在意令人唾弃的贱骨肉,何必在意食人尘土的臭乞丐。 你怕死,怕别人的目光,怕命中注定的孤独。 可是,你也知天下人的算计。 你不是成全,不是! 而是得人利用,被人诳骗。 这一刻,你破了止静,杀了誓天罡。 自此之后,杀七秀不是仐座,不是叔本华,而是你,一个被人抛弃的雨灵盟当家,一人被万人不屑的沐家大少爷。 沐雪之,沐雪之,你可悲,你可怜,都不会有人同情你。 因为这都是你的命! 乞丐少年木讷呆滞,全身沾满鲜血。 黑水之境,芊芊少女滑下眼泪,哭哭啼啼起来,“冤家,你的命为何这么苦!” 智门的七爷,不亏是七爷,枫叶飘零,只剩一个头颅与一只手臂的他,尚有生机。 凭誓天罡的神识,哪怕一点点生机足以让他苟且偷生。 当然我不会! 沐雪之,沐雪之,脑海里的那声“斩草除根”,再一次地手起刀落。 星辰天下永灭,智门七秀落幕。 —— “盟主,学成七爷北斗功,还怕他们?” 铁音大师得意洋洋,持着禅杖耸立雪杉林子的悬崖峭壁,目视上古巨狼玢刕。 水晶宫的天诺城耀眼夺目,居高临下的双首台,有四人影。 “小五,二哥真替你高兴!” 无算子铁算盘磕响,慢抚长须,心旷神怡。 “六盟合一,齐心天诺,公选君王。上上策,上上策!” 饭白道人拂尘挥洒,欣然自得是自家盟主脱胎换骨,竟不出三月尤胜六爷银翎。 “大周天北斗功?嘿嘿,陆某人可以大饱眼福了。” 雨灵众仙眺望悬崖四方,六盟相隔一里,相互有礼,相互帮衬。 铁屠痕正步上前,作揖沐雪之,道:“小五,大当家给你打个先头阵。” “大哥!” 玢刕巨狼一声长吼,顿时,一阵剧烈妖风刮向悬崖峭壁。 斗量祥云,白发老翁静停云鼎,周身一袭圣袍,靓丽大氅无形截下妖风,收入囊中。 “老不死的也来,正好松松筋骨,医一医缺心眼的老骨头。” 叫声出自双首台的医师琴儿,鞋拔子笑脸的怪胎医师,留着令人作恶的哈喇子。 没错,琴儿又拿遍地尸骸做起了文章,双手小钢刀,一刀一插。 数十左右的复活尸骸浮空,位于水晶城上方。 怪胎魔医忍不住往自个脸上多画几刀,霎时,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他留着哈喇子,舔着小钢刀,红绿交错,粘液四射。 “真够恶心的!啥时候整理,整理,说不定哀家就看上你!” 半张镂空的少女头颅,漂浮天诺城上方,皇后芙罗西化身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官,摇曳王门大旗,五岭参天神像一跃入双首台。 “姑奶奶的,是小娘子!” 琴儿斗鸡眼一亮,开心地合不融嘴。 缔造师马恩,音师莫贝,收查师戈麟,与医师琴儿站立双首台,遍体鳞伤。 四人称呼道:“皇后念得君上,请现身相见。” 镂空少女头颅,小洞天的阶梯直通双首台,芙罗西踏步而下。 惊为天人的美貌,一入双首台,便是一道人间风景。 黑水之境,雨露而散,不过二十个时辰。 嶝澜废墟上,芙罗西并非破不了黑水之境,在于黑字盟勒爷的笑气,全身麻痹二十个时辰。 她目视远方山崖上的乞丐少年,轻轻呢喃道:“我的小冤家,并非姐姐不想帮你!是我不能对不起君上!” ...... 一位略显年长的男子牵着睿智懂事的孩儿手,一路穿越百木森的公孙树林子,直至雪地连天的雪杉林子。 在一座破旧不堪的祭坛边,停下脚步。 “天骄,爸爸要去办件事,去去就回。你在这儿等我!” 男子抿嘴一笑,提着一柄悠长的细剑离去。 孩儿一个人待在离悬崖峭壁很远的招魂祭坛,镇定自若,浑身是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