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扬尘没有想到陆达杰以如此方式逃离重甲骑兵营,其实就连陆达杰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当时接到的指令是到中军大营紧急集合。他料到只要一去大营就没有离开的可能了,匆忙之中,只能兵行险招,提前撤离。好在刘夫人刚刚离开,不然陆达杰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亲兵营提前早就安排不卸魁甲,一声命令下去,亲兵营三百人立即上马守住营门,提前准备的一千弓箭手迅速登上城门,重甲骑兵的集合号一吹,君千桦率先动手杀了周边的暗哨,莫方莫言护送陆达杰第一时间上马离开,三百骑兵紧随其后,五千重甲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开拔出城。 说时迟,那时快。半个时辰不到,提前安排的人马迅速出营,只留下千余名弓箭手断后。整整一千人,只为大军出营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由于是重甲骑兵,马速提不起来。只能边打边退。亏得追兵是轻骑兵,也无法对五千重甲形成冲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且战且退。一路上不断有人中箭坠马,双方各有伤亡。 陆达杰脱身以后,立刻安排莫言离开队伍。莫言一路急奔,赶到蔡宅村。 莫言跌跌撞撞跑进宅子,大声喊道:“少主,快放信鸽。行动提前了。” 马扬尘迎了出来,看着气喘吁吁的莫言,道:“别着急,慢慢说。” “行动提前了,三百亲兵,五千重甲...后面的追兵不计其数。大营已经空了,我们的人在哪,可以袭击了。” 马扬尘一惊,连忙示意董麟道:“快去放鸽子!”书信早已绑好。董麟快速来到信鸽笼旁,拿出信鸽,往上一扔,信鸽展翅飞走了。 “得多久?”莫言问道。 “来回一个半时辰。”马扬尘道。 “那好!”莫言又冲了回去,边跑边道:“我让陆达杰摆开阵势,和对方耗耗时间,趁着大营空虚,让我们的人抓紧点。” 马扬尘跟了出来,道:“等等我!我一起过去。” “不用。少主,你去接应我们的人,另外君千桦没有跟出来,估计她想在里面里应外合。东侧的营门已经破了,让我们的人从东边往里攻。” 陆达杰的三百亲兵营身先士卒,一鼓作气冲到了婺江边上,兜马又绕了回来。旅帅侯奉贤一抱拳,道:“将军,没船没法渡河。” 陆达杰道:“不用渡河。就在这摆开阵势,你去把重甲营引到这里,就在这儿和蔡无忧决一死战。” 侯奉贤呼啸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且打且退的重甲营也来到了婺江边。陆达杰骑马迎了上去,果毅将军陆军猛马上施礼,道:“陆将军,我们的人都赶过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摆开阵势。我们要在婺江边与蔡无忧较量一番。”陆达杰的确有大将风度,不慌不忙道。 “明白。”陆军猛拨了一下马头,冲后面的传令兵喊道:“摆阵迎敌。” 五千重甲骑兵迅速停了下来,队尾变队首。前边的一千人得胜勾摘下长枪,快速组成方阵,后边的五百人摘下陌刀,同样组成方阵。其余的骑兵把刀枪都收了起来,都把后背上的弓箭取了下来, 重甲骑兵不止马匹有护甲,士兵更是护甲护身,就连面甲都拉了下来。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变重甲步兵,完全一副严防死守的阵型。 队形随着号子声不断变化,一会功夫,长枪队枪尖冲外,变成一字长蛇阵,陌刀队紧贴在长枪队后面,随时可以从口子里冲出去收割敌人的落马之敌。 骑兵离开两队五十步左右,作为缓冲区,弓箭的射程足以保护两队的人马。 蔡无忧的轻骑兵根本无法近身,陆达杰的队伍现在就像一个抱成团的刺猬。狮子就算再威猛,也不知从何下嘴。 后续赶到的重甲骑兵慢慢围了上来,蔡无忧来到阵前,喊道:“陆达杰,你出来。有什么话你不能当着众兄弟说清楚,你为什么要领着这么多人出营,你难道要造反不成?弟兄们,你们可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怎么能这么糊涂。陆达杰他反了,你们难道也要造反不成?” “老匹夫!你问我要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要干什么?你埋伏在中军帐的人马不就是要把我的人都抓起来吗?”陆达杰也来到阵前,大声道。 “你私通莫干山匪寇,朝廷当然要抓你问罪。弟兄们,你们不要跟着犯糊涂,只要放下兵器,我蔡无忧在这里可以给你们打包票,一概概不追究。” “放屁!你少在这里栽赃嫁祸。我的西路军你垂涎已久,早就想取而代之。现在你只不过找了个借口而已。你和崔义玄狼狈为奸,先是逼反了陈硕贞,现在又要拿我们西路军开刀。要不是我早得到消息,带人冲了出来,我的人早就被你下到大牢了。”陆达杰边说边看向侯奉贤。 侯奉贤会意,张弓搭箭,一箭射向蔡无忧。 蔡无忧的亲兵抽刀拨开来箭,护着蔡无忧退了回来。身边的众将纷纷道:“蔡将军,别跟他废话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已经围起来了,打就是了。他就这五千人马,耗也能耗死他。” 蔡无忧黑着脸,道:“怎么打?你没看到他们的阵势,这是鱼死网破的打法。我们就算能打赢,也得损失很多人。先困住他们,我倒要看看,没有粮草,他们能坚持多久?” 陆军猛来到陆达杰身边,小声道:“大哥,看这阵势,蔡无忧这老匹夫打算耗死我们。他知道我们没有带粮草出来,如果真这样耗下去,对我们可很不利啊!” 陆达杰点点头,道:“我知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愿莫干山的人马能如期赶到。我们只要能耗到天亮,形势就会有转机。”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陆达杰接着道:“不知道迟早有没有跑出来?” 陆军猛道:“放心吧,将军!迟校尉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陆达杰苦笑了下,道:“但愿吧!” 外面喊杀震天,而君千桦却趁乱深入了军营腹地。她猫着腰,灵巧地闪转腾挪,在中军大营门口,她顺手干掉了一个哨兵,换上了哨兵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中军大帐。 里面没有人。在案几上摆着一幅大营地形图,上面标注着军械库、粮草库的具体位置。 君千桦瞄了几眼,拿起桌子上的油灯,一下摔碎了,火一下着了起来。她连忙跑出大帐,哑着嗓子喊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不远处的士兵跑了过来,有人赶紧去找水桶,忙着救火,她趁机溜到一边,朝着粮草库奔了过去。 正行进中,迎面赶来一支巡逻兵,看到她,为首的喝道:“口令?” “口令?”君千桦一愣,心想:“坏了。没人告诉我口令啊!” 巡逻兵见她犹豫,迅速抽刀在手,又问了一遍:“口令?” 君千桦急得汗都要下来了,顺口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为首的巡逻兵怔了一下,把刀重又插回刀鞘,嘟囔道:“不早说,差点把你当刺客了。” 君千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道:“这也行!” 巡逻兵看到对面的大火,问道:“那边怎么着火了?” 君千桦继续哑着嗓子道:“不知道,应该是中军大帐着火了,校尉让我去找水桶。” “快去吧!”为首巡逻兵冲队伍喊道:“我们也过去帮忙。” 君千桦刚要走,又被喊住:“你往那边去干嘛?水桶在那边。” 君千桦忙道:“着急给忘了。”连忙朝巡逻兵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好不容易跑到暗影里,君千桦抚了抚跳动的小心脏,急忙拿出地图,辨认了下方向,朝着粮草库纵了过去。 赶到粮草库一看,外面十几个士兵在守着库门。君千桦从后背取下连弩,瞄准,射击。嗖嗖嗖一阵点射以后,没几个人还站着了。 君千桦在暗影里一跃而出,手中剑电光石火,只听见刷刷声响,剩下的几个士兵被放倒在地。 在地上士兵的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君千桦找到钥匙,打开库门,闪身挤了进去。君千桦二话不说,把手中的火把挨着点着,急匆匆又跑回大门,挤了出来。把门一锁,扬长而去。 就用同样的方法,君千桦到处放火。整个大营一时间变成火海。 就在君千桦四处放火的同时,大营东门告破。叶知秋领着骁骑营冲了进来。上千匹战马来回穿梭,马上骑兵连弩就像不花钱一样嗖嗖射个不停。一群急着救火的人被一群骑着马的屠夫在绞杀。 熊熊火光中,君千桦的脸被映的通红。 一个失神,君千桦身后有人射来一支冷箭,正中左肩。哎呦一声,君千桦跌倒在地。身后射箭之人取出腰刀,走近君千桦,挥刀就剁了下来。 这时一支连弩嗖的一声贯穿了那人的前胸,扑通一声,那人一下趴到君千桦身上,刀随手扔在了一边。 君千桦连忙把尸体推到一边,冲着骑兵大喊:“自己人,我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