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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小大哥小老弟

九重天外有来客 腌臜厮 6015 2024-06-29 03:23
  今天的苍梧山格外的漂亮,漫山新桃。如此时节,峰间山花烂漫,枝头硕果累累。  作为如今山中唯一的猴子,金罂疾速穿梭在林间枝头。它荡平了心中唯一的心魔,终于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天性,逢花便摘,遇果就啃,好不快活!  也正是因此,九阴和文命前路之上落满了残花败果,果子大都是咬了一口就随手扔掉,可见那猴子毫不怜惜!  如今的金罂,可再不是九阴初见时那只吃桃子都不会吐核的无知猢狲了,它那时被一路追的狼狈,也根本没时间理会其他,诸如喝水吃饭。如今生死大敌被除,又眼见自己的家乡如此水美果肥,可算是见着了世面!只见那前方,一树还有一树高,一果更比一果香,也难怪它只咬一口,原来是怕吃的太多,太早饱了肚皮!  “这猴子太不懂得珍惜!这漫山花果,取点饱腹即可,如此浪费,当真不怕天谴?”九阴看着前路一地的狼藉,想想自己赶路这些年,别提这些上乘山果,遇到凶恶时节,得走上几个月的黄泥土路,一路树草枯死,粮食颗粒无收,但凡遇到人烟,都是几口人围着锅里煮的几粒干瘪大米,关键是熬成汤,水都不够喝的!  九阴虽然道法小有所成,已然辟谷,几天甚至十几天不吃不喝都还扛得住。但文命也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不可虚浮!人人脚踏实地,事事累其皮骨,你腹中无粮,心里一慌,早晚得飘!飘的轻了,是饿的!飘的重了,人就没了……  所以九阴这几年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吃不吃的先存起来再说!他那小竹篓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对所有食材的保鲜度极高。虽然没法拔起整棵树放进去,但果子放的多了,也和拥有一棵树的区别不大!九阴每走到一颗果树前,都会尽可能的多摘一些品相好的果子扔进竹篓,时间一长,摘得可就多了去了,没有一千也够八百了,神奇的是九阴这小竹篓一点没见盛满,背在他身上也依旧轻盈,这家伙蹦蹦跳跳,丝毫不见沉重的样子!  “我看你比那猴子还可恶,人家金罂还只是一棵树只祸害一颗,你倒好,就差没给人薅光了……”文命自从山洞一战过后,性格稍稍有所改观,如今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再也不似之前的字正腔圆,不知是和九阴混熟了的缘故,还是他本就天性如此。满脸的憨厚正直难道只是他诓骗世人的手段?  林间山路其实不短,猴子金罂早就停止了它的品果大业,九阴他们一路脚下也早已失去了它留下的独特印记。因为它发现品来品去还是只有桃子最符合它当下的品味,此时的猴子,正斜躺在九阴前方不远的一根粗枝上,爪子上还拿着一个浑圆的桃子,肚子高高挺起,打着饱嗝,很是富态!  九阴还在自顾自的摘果子,似乎一棵树都不愿意错过,他也乐在其中。“我还是比较关心你那王霸之气!”他抽出空闲还不忘调笑文命,这大叔不帮他摘果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满眼的鄙夷,又不是你自家果园,怎的摘几个桃子就跟剜你的心头肉一般!  “别跟我转移话题,似你这般无端索取,与那老饕有何区别,摘够十天半月的量也就得了,你这些一年半载也吃不完,还是不考虑瓜果腐败的前提,以你的心性该不是那贪得无厌之人,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九阴这样,过不过分先不说,光见他摘走的个头,文命给所有族人分个十七八个都能绰绰有余,谁能想到这看似不大的小竹篓能装这么足的分量,文命也是震惊了好大一阵子,方才微微镇定!真是人不可貌相,竹篓不可斗量啊!  “你们崇地是不是在闹大水?你可曾见过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有的人连草根都没得吃,我可能不会走回头路,但若再遇上,起码不会囊中羞涩。”九阴将最后一颗果子扔进了竹篓,这宝贝虽然说是没有重量,那也是看分量多寡而言的,数量够了自然也是沉甸甸的。  别看他刚才说的云淡风轻,想到当时那个骨瘦如柴,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将碗里本就不多的汤水颤颤巍巍的端给他时,他那时的心里,是如何的惊涛骇浪!锅里的粮食不过双手之数,拮据的娘仨,将一半都匀给了自己,竟还在旁边笑得如这到口的稀粥一般香甜!  九阴当时就将黑罐倒了个底朝天,想看看里头的肉到底有多少!又用白色的小陶罐给她们倒了满满一大缸清水,直到再不见肉,再不滴水!只不过没过几天它们又重新复原了,这是后话。  九阴当天就走了,只在那座破败干裂的小院中留下了一小座肉山,和整整几十大缸水!  “你说的穷山恶水我还从没见过,不过听传闻,赤水之畔沿途赤地千里,传了几百年了,不知是否为实。若真如此,该是生灵涂炭十不存一!”他总算晓得了九阴如此为何,没想到才如此年纪的稚童,论起经历竟丝毫不比他少,不光眼神自然通透,就连心境都如此纯净无暇!  “烦心事先不说了,说说你的王霸之气!”九阴不再薅果子,分量早就够了,他颠了颠竹篓,扭头看向了文命,前路漫漫,不寻个话头打发时间实在无聊,他很好奇文命王霸之气的由来,总觉得有人成心戏弄他,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文命大脸黑的有些难看,没想到这个梗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有些后悔当时的得意忘形了,口不择言,言多必失!  “当时年少无知,如今想想那老叟虽然猥琐了些,但当时给我的这三个东西还算比较实用!”他一脸欣慰地看着手中的探海,虽然此时黯淡无光,但也不能否认了此神兵的神异之处!  “我这三个宝贝都是一个老者给的,那时年幼无知,一个红皮三眼老头,非拦住我说与我有缘,还说什么人王气运云云,我那时一窍不通,只是当时鬼迷了心窍,愣是看中了他身前的奇形棍条神铁,也就是这开山和探海的前身!”文命眼中的感慨一闪而逝,握着铁棒的手又紧了一分。  “可他却说这神铁与我无缘,非要将这斗笠送我,还说什么金光乍泄,流于穹顶,若不遮掩,流尽不说还肯招邪魔觊觎,称这叫王霸之气!他见我全然没有兴趣,心心念念只有神棍,便将神铁做饵将这斗笠硬塞给我,让我寻有缘之人将神铁铸做二兵,一棍一斧,棍去斧留也算机缘!临走还匡尽了我的所有积蓄……也是自那日起,头顶就贴上了狗皮膏药,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  文命无奈,朝身后的斗笠努了努嘴,向九阴示意。他这斗笠平时戴在头上寒暑不侵,也算神异。与人争斗也能起到一点防护作用,算是聊胜于无。关键是不知是何材料制成,劈不坏砍不烂,戴在头上也能保命,就是今天格外不靠谱,打了半天也不见踪影,原来是还有此等神效,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他边走边傻笑,自己的破衣烂衫,竟成了稀世珍宝,就像一个流浪汉,突然发现自己破袄里还藏着一块金子!他笑得像个孩子,迟了几十年。  文命和九阴其实算是一类人。  一只猴子自高高的枝头跳下,准确的落在九阴肩头,叽叽喳喳比划着什么,还不时挠挠圆滚滚的肚子。它回首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一地狼藉,眼神一阵黯然,深深看了一眼这花、这果、这山……与文命和九阴一起消失在了葱郁密林之中!  淮水之畔,水浪滔天,巨流冲击崖壁,溅落无数碎石。  漫天的洪水将这座涂山吃进了一半,绵延而平整的悬崖峭壁,就像是被洪水猛兽啃噬过的伤口,整齐而又斑驳。  一块危石,自崖顶伸出,孤立于巨浪之上,其底部也没有支撑,就这么孤悬在半空,看样子并不牢靠,随时有可能掉落而下。  就在危石的尽头,却有一人披蓑戴笠而坐,一根竹竿伸出,脚下狂涛,根本看不清有何物起起落落。大水冲石溅起的片片水汽将这怪人笼罩,更显出尘!  一个少年从密林中走出,说是少年,其实更像一个稚童。抬眼一看,一片广阔蔚蓝,没想到穿过此片山林竟是水畔,离此不远处是一片绵延的石崖,算是水地与大山的界石,不同于林间的静谧,这里在滔天狂风巨浪的映照下就显得更加狂暴无常,当真是一片山崖隔绝了两个世界!  九阴与文命分别了已经好几天了,临别之际文命告知,过了涂山再行十里便是淮水,顺流向西不过几日就可到达大泽,苍翼就在此处!  事急从权,文命没跟九阴一同前往涂山,而是半途抄了近路,虽然此处也离崇地不算太远,但明显他的那条小路更近!  刚从树林钻出来的九阴,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发现了不妥之处,他身后这山是涂山不假,不是说好还有十里才见水流吗?正前方这条大江是从哪冒出来的?远远望去还一望无际!莫名其妙!  突然,他发现了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被水雾遮掩看不真切!他竟还在悬崖三丈开外,凌空漂浮!九阴揉了揉眼睛,跑了过去。  直至跑到近前他才发现,原来是一块石头伸了出去,还真是一个人,坐在怪石边缘钓鱼?好兴致!  “大叔!你在那里钓鱼很危险!这么大的浪,还钓个什么鱼啊!赶紧回来吧!”崖底的巨浪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岩壁,巨大的声响夹杂着水汽逆冲而上,噪音很大,使得九阴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以便前方那人能够听到!  久久不见回音,不知是那人回答的声音太小还是崖底噪音太大,九阴侧着耳朵听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支应他。  他好不容易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又好不容易见着个活人,打听个事也好啊,这里到底是不是淮水,文命说的那十几里山路也不能平白无故消失了啊!  就在九阴想要再喊一嗓子时,一句话传进耳畔,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你才这么点,独自进山也很危险。”听声音不像是老人,有莫名的威严,而且很明显不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一阵叮叮铛铛的声响传来,一只猴子脖子上还挂着个铜铃,从林子里跑了出来,爪子里还抓着两个桃子,嘴里鼓鼓囊囊,肚子溜圆,像个皮球。  它跑到了九阴身后,一阵手舞足蹈,看得出很是高兴,大概是在表达哪棵树上的桃子比哪棵的更大更圆更好吃之类的,它一蹦跳,铃铛响个不停,在巨浪滔天的崖边显得格外清脆。  这金罂格外特别,明明九阴竹篓里有的是瓜果,它就是不吃。明明味道一如刚摘下时,但这厮都是刚咬了一口便立马啐出,满脸难以下咽模样!所以一直以来,它都是自食其力,时不时还给九阴带上两个,味道是真不一样。  吃起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亲手将摘来的瓜果交给……那感觉真好!记得第一口咬下,他差点热泪盈眶!似曾相识,又记不真切……  “这猴子是你的?”  声音有情绪波动,可以听出是那钓鱼怪人,九阴收回思绪,不再溺爱的看着身后的金罂,他也不知为何,每次猴子给他带回桃子,他这种异样的情绪便会莫名其妙的浮现,明明他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境!  九阴看向怪石,发现那钓鱼人早已扭过头来,他的双目金光灿灿,盯着的不是他,而是它身后的金罂,还有那串铜铃!  这人白发青衣,体毛很盛!脸上胡须绕腮,手上汗毛茂密。乍一看不像是个人,倒像只猴子!  “它不是我的,我是它大哥,它是我小弟!”九阴声音宏亮,这次并没有扯着嗓子喊,漫天的风浪在那怪人回首那一刻,蓦然平息,就像一个温顺的孩子!  小猴子金罂笑得没心没肺,每次九阴这么说,它都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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