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潇突然想起一件事,方才忘记交代给水妖,她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放好,随后轻柔抬手从茶杯上空拂过,掌中煞气渐入杯中,与茶水混合。 茶水突然活起来从杯中飞出,在空中变成了一只朱鹮鸟,体态端庄优雅,虽为茶水所变,但翅膀上竟依旧分得出羽毛层次,很是惊艳。 阿潇道:“今日那只狼人,你可知他在何处?” 朱鹮鸟垂下脖颈,恭敬的回道:“禀告婆婆,那人已被带进皇宫。” “皇宫……”阿潇浅浅皱眉,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 也对,崇国皇室与紫星宗向来关系较深,她轻叹口气,如今那人被带去了皇宫,想亲手为小狼报仇,看来有些难了。 过了许久,阿潇再次开口:“传话给你在宫里的同族,让它们用和小水一样的办法,将那只狼人杀了。” “是……嗷!”朱鹮鸟恭敬说完,闪着翅膀往窗口迅速飞去,可窗户关着,它直接‘啪’的撞到窗上,身体散成水落在地上。 水花四溅飞到阿潇脸上,她抬手擦了擦,安静的看着茶水从地上飞起,重新变成朱鹮鸟的形状,它扑了扑翅膀,害羞的垂头偷看着阿潇,样子十分可爱。 阿潇挥手使气打开窗户,朱鹮鸟垂了垂脖颈已表感谢,随即转身飞出窗外,在夜空中渐渐被隐去。 三大修仙派弟子日夜为查案一事奔忙,崇国皇帝在宫内大摆宴席为其犒劳。夜幕降临,灵羽殿内传出轻妙动耳的琴音,为这死寂空辽的夜空增添了几分欢色。 金色麒麟宝座上的人模样俊气,嘴角浅浅上扬,成熟稳重中又不失亲和力,他一手拂袖一手端酒,双眸不停在台下众人的身上打转。 “为何不见大师兄?”慕阳昇来回看了几遍,都未见着要找之人,便开口问了句。 一名紫衣弟子站起,恭敬拱手对他行礼,道:“城外竹林传来异样,大师兄前去查看,暂未归来。” 慕阳昇微微点头,招手示意他坐下。 他转头看向身旁同坐的侍卫随从:“飞炀,清明君不喜喧哗未来参加宴会,你去问问他可需要些什么,命人给他送去。” 飞炀站起恭敬点头:“是。”语落,他健步如飞从侧门快速离开了宫殿。 清明君不喜热闹这是人人皆知,正因如此,慕阳昇便将宫内最为偏静素雅的梨阁安排给他居住。 梨阁四周绿树环绕,阁楼下有一潭清澈见底的玉湖,湖中鱼儿嬉闹玩耍生机勃勃,周边长有各色鲜花香气四溢,一座曲折木桥从树林中的鹅卵小路通来,直至阁楼下的石桌旁。 阁楼的露台上,紫衣男子端站着,抬头望向悬于黑夜中的一轮皎白,一双浅眸中满满的忧郁。 突然,夜白听见身后桌上的茶杯内,隐约传出微弱的异响,他双眉一紧,转身拔剑指着身后的半透明人。 转身前,夜白也有想象过身后妖怪的模样,但他压根没想到,一壶简单的茶水竟也能变成人的形状。 千古以来,从未有一本典籍里提到过这种怪物,尽管内心疑惑不已,但夜白依旧一副严肃的模样,凝视着那只水妖。 水妖安静的站着,看看一旁的茶杯,又看了看拔剑对着自己的紫衣男子,似是有些困惑。 它倒是不怕清明君手中的灵剑,毕竟,刀剑武器是伤不了它的,只是它动静太大了些,本想偷偷出来看看,那只狼妖可有在这屋子里,没想到竟被发现了,还有些尴尬呢。 夜白皱眉,正要对水妖继续攻击,还没等他聚力,面前的水妖便变成了一股水流钻进茶杯里,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清明君!” 飞炀的声音从露台下传来,夜白从惊异中回神,转身两步走到露台边,垂眸往下看去。 飞炀看到他,瞬间眼前一亮,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皇上让我来问你,可有需要的东西,我命人去准备!” 他并非故意吵闹,主要是清明君在进入梨阁是便交代,不让任何人进入屋子打扰,因此他只能在楼下喊了。 夜白微微摇头,刚要开口说话,便看到木桥另一头疾步跑来的紫衣弟子,他面色匆匆,似是有什么急事。 那名紫衣弟子走到飞炀身旁,来不及与他问候,抬头看着阁楼上的夜白:“清明君,九玄宗今日抓来的那只狼人突然死了。” 飞炀与夜白同等惊讶。 “好生生的怎么会突然死?”飞炀疑惑的问道。 皇宫内戒备森严,那只狼人身旁更是有数十名三宗的弟子守着,怎么可能像他所说的,突然死了呢? 夜白轻盈的跳下楼,双脚稳稳落地,紫衣弟子连忙跑过去:“清明君。” “你先细细说来,怎么回事。”夜白望着他,双眸沉静似水没有一丝波澜。 他早已猜到会这样,狼族向来与人类都是各自为营互不干涉,今日竟敢如此胆大的附身在人的身上,背后定是人在帮他,不然,一只早已死去的狼,魂魄怎么可能还会如此完整。 紫衣弟子道:“方才我和九玄宗的弟子一同去给狼人送饭,可刚进屋,茶壶里的水居然活了起来,飞到那狼人脸上瞬间将他溺死。” 夜白骤然皱眉,又是水妖作怪! 这是飞炀自然听说过,但那水妖竟如此胆大,居然作恶作到皇宫里来了,这样想着,突然脸上刹变,水妖该不会也要对皇上不利吧! 飞炀还未来得及道别便转身跑远。 突然身后传出一阵水流声,夜白倏然转身,一条水流从屋内飞出,是方才那只水妖! 夜白拔剑朝它攻击,可剑却直接穿过水妖的身体,转而又飞了回来,夜白伸手接过飞回的灵剑,御剑追着那条水妖而去。 阿潇端坐在桌前,伸手拿起桌上的荷花糕吃着,甜糯酥软,入口即化,四年来这磐霄大陆变化不小,但唯独这策阳的荷花糕,味道依旧与从前一样。 突然,一道狂风将已被合上的木窗吹开,那股熟悉的兰花香随风而来,阿潇手一松,才咬了一口的荷花糕掉落在桌面。她起身后退远离窗口,一个紫色的影子从外面跳进来。 风停了,夜白大力挥袖关上窗户,双眸紧盯着圆桌对面的黑衣女子。 看到夜白,阿潇眼底一闪而过丝丝惊讶,她拍了拍手抹去指尖荷花糕的残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清明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她的语气平缓,寒冷似冰,略带嘲讽之意。 夜白微微皱眉,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回来了。” 阿潇扬起嘴角朝他微笑,看着亲和淡若,但夜白看得出她这笑意里满满的嗤意。 阿潇点点头,缓步走到桌边,轻手拿起掉落的荷花糕,一边擦去上面的灰尘一边说:“对啊,回来了。”她毫不嫌弃的一口吃下:“我没死,你们很失望吧。” 夜白双眉皱得越紧,看着她的眼中尽是失望,如今,他已无法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灵气,他聚灵于眸,可清楚地看到阿潇身上满满的黑色煞气。 阿潇见他站着不动,用另一手拿起一块荷花糕递给他:“你要吃吗?” 半天,夜白沉声问:“为何要杀人?” 阿潇淡定的将手中的荷花糕放到桌上,冷笑道:“清明君,您这话问的不觉得别扭吗?我是妖啊,妖不杀人,难道等着给人来杀自己吗?” 夜白的呼吸越发急促,他生气了,阿潇依旧一脸平和的微笑望着他,夜白皱眉摇头:“他并未对你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