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见到有人愿意为祁剑驱除煞气,令朱颜颇为欣慰,但那神医脸上佩戴的狐狸面具,以及她自己对这煞气的了解,让朱颜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担忧与忐忑。 “祁哥哥,那煞气的厉害只有我清楚,一旦被沾染上,便非常难以驱除。方才那神医说如果治疗失败,你也许就会立即失去性命,这实在太冒险了。如果没有了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朱颜最后一次劝诫道。 祁剑摇了摇头,心平气和地说道:“这已经是我康复的唯一机会,我自然不会放弃。即使保住了这一刻的性命,以我现在的状况,恐怕也撑不了几日。不试一次,怎知不能成功?我人生的字典当中,从不存在后悔这两个字。” “祁哥哥,我知道,但是...” “小颜,如果我最终无法活着从这个医馆走出去,就请忘了我罢。忘记过去的这十年,就像你曾忘记的那一千多年一样。千年的时光都可以被遗忘,又何况这短短十年?让一切海誓山盟与悲欢离合都烟消云散,你可是个正宗的仙阶修行者,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不要让我牵绊住你前进的脚步,因为我不值得你那么做。哀伤与惆怅的情绪,永远都不应出现在你的心中。” 祁剑发自肺腑之言,令朱颜感到震撼,暗叹祁剑领悟力之强,曾经还是自己对他进行说教,没想到一转眼,角色便翻转了过来。 朱颜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低声道:“你去罢,我在这里等你。” 祁剑点了点头,转身跟着红袍客走入了医馆。 朱颜望着祁剑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种什么感受。她知道这段爱情已经让她的心灵不再宁静,但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忘记或是放下与祁剑相处的这段时光,这段时间与祁剑经历的一切都被镌刻在她的脑海之中,永远都无法抹去。 如今朱颜的心灵之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感,思绪中只留一团乱麻,就算祁剑永远地离她而去,那颗心也只会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与痛苦之中,无法回到最初的安宁。 祁剑无法完全知晓他的爱人心中所想,此时他跟着红袍客走入医馆,向红袍客的弟子打了声招呼,在一旁看着红袍客向自己的弟子轻声嘱咐了几句后,便被红袍客领到了医馆中一个专门为病人治疗而设的洁净房间。 红袍客让他躺在室内一张硬塌之上,并将灵力灌注于双眼,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检查结束后,红袍客开口道:“闭上眼,精神放松,不要去理会身体上的任何感受。” 祁剑直至现在也没有要求红袍客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只因他知道这些世外高人通常都是神神秘秘的,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但祁剑通过观察他的言行举止,发现他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因此祁剑决定遵从这位“神医”的每一个指示。 于是祁剑闭上双目,使自己的精神尽量放 松,处于一个较为安静的状态,将自己的神识解放出来,不再去关注身体上的疼痛。这样一来,感觉痛苦果然一下子减轻了许多,不再让他的意志饱受折磨。 红袍客见到祁剑的眉毛渐渐松散开来,便知道他的确在按自己说的去做。于是他微微颔首,将榻边方桌之上摆放的一炷香点燃后,便静静关注着祁剑的变化。 闻到香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祁剑感觉自己的精神越来越放松,片刻之后竟然便舒服地睡去。 红袍客待到祁剑已经进入深层睡眠之后,才熄灭了那炷香,口中自言自语起来。 “看来大姐所料果然不错,这位青年体内的确潜伏着‘量劫凶刃’催生出来的煞气,今日我定要借助大姐的法器将其消灭,不然受害者很有可能会不断增加,再度为世间带来灾难。” 说罢红袍客的右手在虚空中一抓,一件纯白色的披风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披风之上散发出如雪般洁白的光芒,既柔和又明亮,虽然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其上隐隐散发而出的神圣气息,却令人不禁由衷生出敬畏之心。 如果有修为高深之人,便一定可以从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当中,判断出这件法器的阶级,从而萌生出膜拜之意。 红袍客此时恭恭敬敬地用双手举起这件披风,口中说道:“大姐,借你幻灭披风一用,希望能将凶煞在天地间驱散。” 原来这件披风竟然正是他口中的大姐,也即是天外天圣域之主,与女娲齐名的二位女圣人之一---尤金妮娅两件先天至宝的其中一个,名作幻灭披风。 而他既然持有此披风,其身份亦是昭然若揭,原来他正是崇灵教的创始人---朱氏先祖朱幻。难怪朱颜见到他时会觉得有些熟悉,因为他的画像常年被供奉在崇灵教的祖先祠堂之中。 白狐一族均认为他早已离世,但其实他只是淡出红尘,不理世事而已。以他的修为,长生不老早就不是什么难以触及的境界。 朱幻此时轻轻抬起祁剑已经陷入沉睡的身体,将幻灭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口中默念一道咒文。 幻灭披风立即释放出了圣洁的白芒,将祁剑的身躯彻底笼罩于纯白光华之中。其光闪耀而不刺目,看上去反而会令人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觉。 红袍客的脸色在此时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凶煞该到了现形的时候了。” *** 济世轩门外,朱颜独自一人焦急地等待着治疗的最终结果。 此刻朱颜的心情是完全矛盾的,她既希望能早些听到祁剑被治愈的消息,又不希望关于他的消息来得太快,因为通常为濒临死亡的患者施救时,过程迅速往往意味着失败。 朱颜在医馆门前来回踱步,告诉自己不要紧张,相信那红袍客的医术,然而即便如此,心中的焦虑之情也无法减轻哪怕半分。 路上的行 人看到朱颜的行为,虽然感觉颇为怪异,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他们曾经也或多或少地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当自己的亲人或是爱人身患急症之时,他们又何尝不是像这位少女一样焦急又无助。 正在朱颜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却在远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看来这枚最重要的棋子终于被我找到了,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可以准备开始实施了。” 这位喃喃自语之人,身着一袭血红色长裙,面容有一丝妖娆的感觉,她的眼角微微下垂,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最特别的是她的长发,竟呈冰蓝色,带着一丝迷幻的色彩。 此人正是叛出崇灵教的冰泪,她此时正站在街边的一处角落,静静地观察着朱颜的一举一动,面上现出欣喜之色,像是野兽寻找到了猎物一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根据我的一番探测,她的修为只不过恢复到了原来的一半左右,以她现在的实力,应当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恐怕是我出手捕获她的最佳时机了。” 思及此处,她身影忽然一闪,下一瞬间便已出现在了朱颜的面前,向心神不宁的朱颜打了个招呼。 “真巧啊,师姐,不想我们竟能在此处相逢,不知道师姐是否还记得我?” 朱颜被这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引得回过神来,向声音的来源处一望,却不禁立即将眉头皱了起来。 朱颜在崇灵教的那段时间,朱邪曾将教内这些年间发生的重大事件,向朱颜讲述过一遍。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冰泪叛出崇灵教。 白狐一族其实有两个分支,一族姓朱,另一族则姓胡。胡氏一族一直以来都对朱氏一族感到不满,认为他们不应独享朱幻创立的新式法术。胡氏一族一位名作胡冰的少女有幸加入崇灵教,但后来却谋划了一次情节非常严重的判教活动,在那场大型的冲突之中,有许多崇灵教弟子负伤,所幸的是施救及时,没有出现牺牲者。 而胡冰在那一次战斗中,被朱邪与朱苑二人联手击败,最终在一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帮助之下,成功率领她的部下逃出了青丘国。 朱邪告诫朱颜,胡冰的资质仅次于她,也算得上是千年一见的奇才。并且她从崇灵教的禁秘阁内将禁术秘籍盗了出来,术法变幻莫测。当时是他们夫妻二人联手,才勉强将她击败。所以若是朱颜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若是以后遇上了胡冰,便尽量避开,不要与她进行正面冲突。这“胡冰”二字正是冰泪原本的名字。 朱颜此刻想起了父亲的叮嘱,心中登时一凛,暗暗忖道:“不好!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如今我的实力不过刚刚恢复一半,如果与她交手,恐怕没有胜算,究竟该如何是好?” “怎么?看师姐的样子,师父应该把我叛教的事情告诉你了罢。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