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字院书房内。 云长福左手拿着书卷,视线定格在字里行间,苍白的月光悄悄的爬上书页,但他却没有起身点灯,依然保持着看书动作。 乍眼看去,就如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溘然辞世。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将云长福拉回了现实的世界。 “进来吧。。。”云长福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闭眼揉捏着太阳穴,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 “父亲,夜已深,为何不燃烛点灯,小心眼睛受了损害。”云思远推开房门,对着黑暗中的老者说道。 云长福这才意识到,端坐了小半夜,竟然没有点灯。 “哈哈哈。。。人老咯,看书看的分了神,一不小心就回不来咯。。。”云长福揉捏着胡须说道。 云思远将长刀放在案桌上,腰间取出火折吹燃,摘下竹篾灯罩,手掌护着火苗,点燃了灯烛。 烛光缓缓将整个房间照亮。 “确实是把好刀啊!只可惜。。。这三处破口,能够补好话,又能重现往日的锋利!” 云长借着烛灯,看着云溯带回来的长刀,伸手在刀身上不断的抚摸。 “父亲,我送饭过去的时候,问过小溯了,他说他出现在了一个灰蒙蒙的地方,哪里有两个太阳,给人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刀就是在哪里捡到的,麟片还吸收了蜕皮的火蝉!”云思远一边点燃其他灯烛,一边缓缓的说道。 云长福板着脸说道:“老祖宗这是什么意思啊!每次传送的地点都不一样!难道是每个人的机缘都不一样,所得到的东西也不一样。。。给小溯这把破刀是什么意思。。。真是奇怪!” “父亲,我看哪,老祖宗传送的地点肯定和每个人的心境、过往、未来相关,像娘亲的是花花世界,对灵花灵草的感知超乎常人,成为了炼药的好手,父亲你的是武器的世界,境界高深!” “可能吧。。。明天让你四叔用其他灵石将破口补好,再做两个刀鞘,就当给小溯的成年礼物了。”云长福把长刀放回案桌上说道。 “父亲,我有点担心啊,这小溯一直想要去悬河找云谏叔,虽然教了天道修罗,说不好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打他的主意,毕竟,王品长刀,可是稀罕之物啊!”云思远担忧的说道。 “哈哈哈。。。你别担心,小溯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人又机灵,懂得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又懂得利用身边之物保护自己,别人不双手奉上灵宝,已经是对他们的恩赐了,‘小瘟神’的绰号,可不是白起的!哈哈哈。。。”云长福揉捏着胡子,笑着说道,心中浮现出的是云溯鬼头鬼脑的模样。 云思远拿着两柄刀,走出大院,向着云元白家的方向走去。 。。。。。。 时间飞逝,三个月的时间,天气越来越冷。 云长福这段时间忙着张罗稻米的出售,一直很少在村中。 云溯已经完全掌握了天道修罗的一道力,因为一直修炼身体体质,云溯的境界虽然突破了二重,到达了三重——散元,但他一直没有修炼。 和安修竹训练方式不同,云长福一直强调基础的重要性。 云寒蕊平时换着花样做各种吃的,给云溯补身体,云溯瘦弱的身体变得挺立了许多,身高也长到了一米三。 。。。。。 帝都凤绥城,四净院内。 符胜身穿兽皮大衣,坐在炭炉边,伸手在炭火上烘烤。 以他们的境界,外界环境冷热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但是,外界的温暖气息,让他心里多少有一丝慰藉。 “吱——” 黑漆木大门打开,符弘缓缓走了进来。 看见符弘走了进来,符胜立马起身说道:“父亲,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符弘轻轻呼出一口白气说道:“处理好了。材料已经上交给荆大人了。” 符弘慢慢走到案桌前,打开册卷,研读了起来。 “终于可以休息几日了,这几个月接连赶路,我的身体都快散架了!”符胜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符弘抬起头问道:“对了,之前在山里,我们见到的那个白衣青年,你还有影印象吗?” 符胜杵着下巴,思考许久说道:“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书生,我询问过危开城,他是一个进山寻药的人,他们之间并不认识。” 符弘点了点头说道:“怪哉!怪哉!我看着他怎么会那么的眼熟啊。。。你再细细和我说一下他的长相!” “中等身材,略显瘦弱,长留乌发,两道剑眉,眼眸深邃但却有看透是非,饱经沧桑之感,约莫二十五六岁,总是板着脸,使用白扇武器。”符胜回忆着说道。 “我感觉他好像一个人!但是年龄却又对不上!走,我们去天机库看看!”符弘说着,起身走出的房间。 天机库位于四净院地底深处,是收纳各种文档之地,各个国家打探来的情报,坊间的各种奇闻异事,朝中大臣生辰八字,婚丧嫁娶全部都记录在里面。 四净院房屋的排布,按照五行八卦的阵式排列,天机库位于西南方的院落中。 “符大人!”一名侍卫在院落门口躬身相迎。 “我要下去查阅一些资料。”符弘掏出令牌,递给侍卫说道。 符胜也急忙将令牌递了过去,侍卫探查令牌的真假,引导着二人向院落中唯一一栋房屋走去。 “这里怎么会如此的阴冷。。。”符胜轻声抱怨到。 “多嘴!”符弘低呵了一声,跟着侍卫向前走去。 侍卫缓缓推开木门,躬身说道:“符大人,请!” 二人走进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墙壁上摇曳的烛火,散发着丝丝亮光。 符弘伸手将令牌按进了墙壁的空槽之处,后退一步静静的等待着。 “轰。。。轰。。。” 墙壁缓缓裂开,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通道,清风沿着通道向下吹去。 通道墙壁上的烛火在开门的一瞬间,自燃起来。 “走。”符弘轻声说道,符胜紧紧跟在符胜的身后。 二人走了进去,墙壁“轰”的一声,紧密的贴合起来。 侍卫走出房间,合上木门,快步走出院落,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轰!轰!” 二人每向前走一步,身后的墙壁就开始合拢一道。 “父亲,这防御措施未免简陋了一些,仅仅凭借这岩石墙壁,怕是抵挡不住外敌的入侵!”符胜向着符弘说道。 “你以为你还在刚才的院落中?法阵早已经将我们传送到了别的地方,就算院中没有暗哨守卫,闯入的人也会迷失在这通道迷宫之中。天机库中的哪些守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就算是我,想要冲破他们的守护,也是难如登天!”符弘缓缓的说道。 符胜紧紧跟着符弘,走了一刻时的时间,眼前的通道突然消失,出现了一片开阔地。 植被盈盈绕绕,鸟语花香,春意黯然。 枝叶后一栋古朴的建筑出现在眼前,符弘穿过篱笆墙,走到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 符胜好奇的扒拉着门缝,往里看,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天机库。 “来了,来了,谁呀。。。”木门缓缓打开,一张邹巴巴的脸赫然出现在符胜面前。 “哎哟,我的妈呀。。。”符胜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挺,手不自觉的摸到了刀柄上。 “小兔崽子!不得无礼!还不快来见过冉婆婆!”符弘瞪着符胜说道。 “冉婆婆!”符胜挠了挠头,躬身作揖,有些歉意的说道。 “哟,这是你儿子吗?怎么都这么大了,快让老身看看。”冉婆婆伸出邹如树皮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符胜的脸颊。 “冉婆,我来这里,是想查一下二十年前反叛之乱,牵涉的一众朝臣。”符弘拱手说道。 老妇人缓缓收起笑意,僵着脸说道:“想我老婆子只是第一层的管理者,此案卷宗在顶层,没有四净院总管荆大人的授令,你们是看不到的!” “冉婆婆帮帮忙,让我们上去看看,只在里面看,我们不会将卷宗带走的!”符胜缓缓说道。 “不行,不行,就算我让你们上去了,没有授令,霄汉哪根木头,也不会让你查阅的,你们还是回去,带着荆大人的授令再来吧!” 冉婆说着,就要关门赶人。 符弘一把抓住门框说道:“冉婆,以我的等级,可以查阅二十年前入狱之人的名录吧!我们不上去便是!” 冉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打开门说道:“真是拗不过你,进来吧。” “多谢冉婆!”符弘拱手说道,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布置简单,一桌,一椅,一床。 冉婆缓缓挪动桌上的茶壶,水杯,伸手按在了桌面上。 桌子上的法阵启动,一本书卷,浮到了桌子上。 “这就是当年入狱的名册,多的你们也看不到了!”冉婆婆递过书卷说道。 符弘接过书卷,一页一页的仔细的研读了起来。 “管同甫。。。出任户部尚书。。。膝下育有一子。。。却实有几分相似。。。”符弘看着书卷一页上的画像说道。 符胜拿过书卷看着说道:“父亲,此人当时已经年近古稀,要是现在看来,起码快九十岁了,年龄不符啊!” 符弘听闻,抢过书籍向后翻了几页说道:“育有一子。。。育有一子。。。” 符弘视线在书卷上下翻飞,快速的搜寻着。 “你看,管鸿熙,是管同甫之子,出任兵部侍郎,入狱时候年龄四十二,育有两女。你看!如果将此人的胡须挡住,眼神是不是有几分相似!”符弘挡住画像的下半边脸说道。 “确实挺像的!但是他的年龄也差的太多了!现在他应该也有六十二了吧!就算吞噬天材地宝,改变了样貌,人的变化也不会如此之大吧!他们一家不是都死了吗?”符胜惊奇的说道。 当年的反叛之乱可是轰动全国,符胜进入四净院之后,也是频频对此案刚到好奇,四处打听。 符弘合上书卷说道:“怪呀!这二十年来,发生不少监狱暴动,但是成功越狱的只有两次!冉婆!麻烦你将十五年前越狱名单给我看一下!” 冉婆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伸手按在桌上,调出当年的越狱情况。 符弘急忙拿过书卷,书卷很薄,只有寥寥数页。 “。。。越狱之人共有三十七人,死了三十六人,另外有一人踪迹至今下落不明。。。管鸿熙便是哪活着逃走的人!”符弘合上书卷缓缓说道,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十五年前的一天。 “荆大人!荆大人!囚犯暴动,挟持狱卒逃了出来!”符弘急忙向着高堂上的荆锐锋喊道。 当时符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在四净院内担任侍卫一职。 “啪!” 荆锐锋一把掌拍在了桌上,取过一旁的长剑,快步走了出去。 “一群饭桶!快去启动法阵,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荆锐锋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符弘在身后说道,立马向着四净院正中跑去。 四净院地牢位于东北方的地下,名为均台院。 三十七人冲到牢门口,挟持着几名狱卒。 “管大人!你们快走!等会儿法阵启动,谁也走不了了!”一名身穿囚衣的壮汉对着管同甫说道。 “我不走,我不走,我没罪!陛下会相信我的!我要去见陛下!”管同甫挣扎着说道。 身边的人相视一眼,巨汉扛起管同甫就往院墙边跑去。 “少爷,快快离开此地,你可要明白老奴的一番苦心啊!”一名白须老者对着管鸿熙说道。 “爹爹,爹爹,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管鸿熙轻轻抚摸着女孩寡瘦的脸颊,一把抱起两个女儿,向着老者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院落墙高二十米,凭借管鸿熙和家人的身手是不足以爬上去。 城墙上的侍卫提刀跳下,冲向了管鸿熙等人。 “炎六!炎七!你们几人混入地牢,现在是该报恩的时候了!”老者看着兄弟二人说道。 兄弟二人对着管同甫下跪喊道:“大人恩情,我们兄弟二人只能来世再报了!” 兄弟二人起身,相视一眼,疯狂吸收周围的火灵气,急剧收缩丹田,冲向了高墙。 “轰!” 二十米高的高墙连同跑来的侍卫,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真元自爆。。。 管鸿熙紧紧搂着二女,不让她们向城墙看去。 法阵合上的一瞬间,几人匆匆向着城墙外跑去。 几辆由妖兽青啸灵鸟所拉的车辆,从天而降,稳稳的停在了几人身前。 几名侍卫从破口处追来,团团将青鸟车围住。 老者眯起眼睛,对着肩扛管同甫的巨汉说道:“蛮而,你们断后!” 大汉将管同甫放在青鸟车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老者,点了点头,拽过狱卒,向着侍卫走去。 “啪!” 长鞭打在了青啸灵鸟身上,拉动缰绳,青鸟长啸一声,缓缓扇动两对羽翼,向前跳跃了几步,清风卷裹,带着车辆,向着高空飞去。 “轰隆!” 地面发生巨大的爆炸,蛮而等人消失在了爆炸声中,周围的侍卫纷纷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