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鬿正专注于跪在地上的公主,没想到泽珵会注意到她,讪讪笑道:“看戏的表情。” 这话泽珵听来觉得可爱,可入了旁人的耳就有些变了味道,跪在地上的三公主抖了抖,抬起头来看着古鬿说道:“我听说仙子跟父王之间有交易,仙子解了天界之困便放出司命,若我母后现在出事,魔界定会得到消息继而大举进攻。” 古鬿皱了皱眉头,不禁有些佩服,她才刚跟天帝达成的交易,这才过去多久,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公主就已经知道了,还能想到用司命来求情,不得不说非常之高明,确实影响到了古鬿的思绪。 她并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只见对面的泽珵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古鬿身边,朝着外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便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古鬿知道,泽珵是因为她才勉强去的,心里升起某种情绪,不知是抱歉还是感谢。 两人从三公主身旁走过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三公主看泽珵往天后宫中去了才松了口气蹲在地上,一旁的仙娥上前扶了扶。 古鬿是第一次来天后宫里,她还记得两千年前司命和她说的那个八卦,天后为了让自己脱罪对小鲤鱼精...不,对她的二儿子置之不理。 真云神君看到她们迎上来:“仙君有请。” 古鬿跟着泽珵一起,天后一脸惨白躺在床上,她想象中的天后是那种一脸透着算计的长相,但现今不知是不是她昏迷的原因,古鬿竟觉得看着也像一个温柔的母后。 泽珵正在查看天后的情况,门外传来一位男子焦急的喊声:“母后,母后。” 真云神君把男子拦住道:“太子,泽仙君正在为天后医治。” 太子越过真云神君朝这边看来,与古鬿对视了两秒随即移开视线盯着泽珵的后背,脸上担心之色尽显。 天后的昏迷甚是奇怪,泽珵仔细检查了天后的身体,并没中毒或者走火入魔的迹象,表象看着可怕,但不过只是有些微内伤,按理说天后的灵力不弱,这点内伤不至于久久昏迷不醒。 泽珵收回探查的右手,转眼看了看古鬿,古鬿还在盯着太子看,泽珵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没有见过太子,看太子的面相应是个温厚之人,此时正警惕的盯着自己。 泽珵也不介意,只淡淡说道:“我看她并无大碍,只有些轻微的内伤而已。” “那为何久睡不醒?”太子追问道,话里带着质疑。 真云神君拉了拉太子,害怕泽珵转身离去,于是走上前道:“还望仙君搭救,天后醒来之后必然重谢。” 古鬿在一边一直默不吭声,看到这眼前的真云神君不免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泽珵都已经说了没事,但这仙官的神色担心至极,就算是天后的手下,也不至于露出那样的神色。 这样的小伤泽珵没有打算出手,伸手拉着古鬿的手就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两日之内她必醒。” 泽珵一直拉着古鬿走到一处亭子里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嘴角含笑,古鬿也小脸微红的轻轻把自己的手从泽珵的手中抽了出来。 古鬿微咳了咳,说道:“为何走得那么急?”她觉得泽珵好像不喜欢在天后宫中多待。 泽珵双手背在身后,转眼看向一边道:“我不喜欢她,而且...” “而且什么?” 其实那只有一瞬间,但泽珵察觉到了,就在他跟那个太子对视的时候,他莫名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但他不能肯定,所以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没什么。”只是个猜想罢了,没必要说出来扰乱他人思绪。 古鬿还要追问,远处传来了红十的喊声:“阿古。” 红十身边跟着一个青衣男子,泽珵在一边低声说道:“那是司命宫里的,叫文宝罗。” 古鬿点了点头看着往这边走的文宝罗,一副书生样,可能就是之前司命新招的文科状元。 “阿古你们怎么在这儿?”两人走到亭子下,红十仰着头问道。 “出来转转。”古鬿道。 “哦,文宝罗说思南神君宫里新建了两处温泉,我们要去泡泡,阿古要跟我们一起吗?”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古鬿已经看到文宝罗盯了红十几眼,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红十身上,听到红十说温泉还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 古鬿不禁想笑,红十一副没开窍的样子,哪能明白人家的好意,转头与泽珵相视一眼,随即轻笑出声道:“我们就不去了,你快去吧。” “那好吧。”红十有些失望的跟着文宝罗离开了。 古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实我还挺想去。”泽珵打断古鬿继续发神。 古鬿回头:“啊?什么?” “我说我还挺想去看看能自己发热的温泉。”泽珵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在天宫便有人来邀他去,但都被他拒绝了,他虽然好奇,但还没有跟陌生人一起泡澡的习惯。 “我还说趁红十不在请先生帮忙带我去一趟天牢呢,既然先生想去...” “乐意之至。”泽珵打断古鬿的话,两人随即相视一笑。 古鬿听说天牢里有一个厉害的法阵,她想以泽珵的法力应该是能进去的,但当两人真的困在法阵里时,古鬿一度腹诽自己,还是太过大意了。 这法阵甚是奇妙,他们绕开了那些天兵,本以为等泽珵轻松过了这个法阵便能进去,泽珵从法阵之上一跃而起,突然地上就传来一阵阵的摩擦声,竟是一道石墙朝他们围了过来,石墙竟能转弯,直接把他们圈在了里面。 泽珵试了几次,法力打在石墙上毫无反应,一时竟想不到办法出去。 两人站在昏暗的空间里,气氛瞬间暧昧了几分,古鬿也试了试,什么办法都用尽了,破石头就是纹丝不动。 古鬿正想试试用禁术,被泽珵看出:“你可是想用禁术?” “我倒是忘了,比起我,先生应该更加懂远古禁术的用法。”古鬿停下手上的动作。 泽珵是懂,但禁术运用不当很容易损害元气,况且在面对眼前这个邪性的东西。 但两人若一直被困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泽珵想了想,拿出环戒变成了一把流光四溢的长剑,飞上石墙就是一顿乱砍,光线太暗古鬿只能听到一阵阵刺啦刺啦的声音,但破石头就是没反应。 “先生,你这样...”很容易把天兵引过来,古鬿无奈扶额,看来法力高强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连一个法阵都没法破。 泽珵大概砍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何闯天牢?”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些虚弱。 泽珵停止了挥舞手中的长剑,古鬿试探性的开口道:“并不是闯,我是刚刚来到天宫,误入此地,还望你放我们出去一下。” 外面的男人使劲咳了两嗓子,才慢慢说道:“这里可不是能随便误入的地方,你若再不说是谁,我就叫外面的天兵进来了。” 泽珵很是不屑,拿着长剑就要继续乱砍,古鬿连忙阻止,只听男人又说道:“这石丘阵用蛮力是打不开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石丘阵?古鬿好像从哪本书上看见过,说是专门用来擒神兽的法阵,但只知道作用,并不知道破解之法,古鬿只好继续与男人攀谈,听他的语气不像是管天牢的。 “我们真的是误闯。”古鬿看了眼泽珵又试探问道:“不知你可认识...泽仙君?” 不知道什么原因,泽辰的脸色有些难看,一直闷着不发一语。 一阵长久的沉默,长到古鬿都以为外面的人已经走了,泽珵正想张嘴说点什么,男人的声音才想起:“你往你身前走三步,再左走四步,那里有块凸出来的碎石,按一下就开了。” 古鬿跟着他的话走着,果然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轻轻按了一下,石墙随即慢慢的撤走,法阵消失了。 泽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着对面的男人眼里竟罕见的带了些敌意,烦他多管闲事。 男人穿了一身红袍,脸上没有血色,嘴唇还有些泛白,这是灵力不足的表征。 “泽仙君。”男人轻声叫道,泽珵没见过他,男人便继续说道:“上次文宝罗进来提起过,说你救了四公主,月老谢过仙君。” 月老?他是月老!?古鬿走上前去仔细瞧着,还真是个美男子,当初司命总是老头老头的提起他,她还以为月老是个白发老头,直到有一次古鬿问司命月老到底多老?司命才说月老其实是个年轻男子,当时古鬿还不信。 “我没在天宫见到过你。”泽珵走到古鬿身前,挡住了古鬿的视线。 月老微微的退开几步:“我大多时候待在天牢。” “那石丘阵是困神兽的法阵,一般很难有人被困,你们是怎么会被困在其中的?”月老问道。 火兽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古鬿身上,成为石铃挂着古鬿腰间,泽珵听到他们被困是因为火兽,眼神凶狠的盯了一眼古鬿腰间,石铃晃了晃,缩进了古鬿的衣裙里。 古鬿讪讪道:“我们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进去了。”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误闯他可不信。 “我是来找司命的。”古鬿在赌,月老在这里也是因为司命。 果然月老的脸色瞬间变了,古鬿赌赢了。 “你是谁?”因为太过虚弱,月老捂着胸口。 古鬿注意到了,想要上前查探被泽珵抢先一步,泽珵单手点在月老额头上,半晌道:“他渡了一半灵力出去。” 古鬿惊愕,一半的灵力可是要伤元气的,想要彻底恢复很难,是谁能让他如此付出,突然古鬿一个踉跄,在天牢里能有谁? “司命怎么了?”难道天界的人不仅关她还要受罚?若是如此她定不会放过他们。 月老见古鬿担心之情不像是装的,司命本就是个爱到处疯跑的性子,认识的人自然多,月老对古鬿摇了摇头:“情况很糟,我向天帝禀报过,奈何...” 后面的话不说古鬿也能猜到,且不论司命现在有利用价值,就算没有,那个以利益为重的天帝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出司命。 “快带我去。”月老知道泽珵的医术了得,点头将二人带进了天牢。 一进天牢古鬿就感觉寒气入骨,就连最喜欢用凉水沐浴的她都有些受不住,微不可见的打了个激灵,突然感觉身后传入一股热气,回头看见泽珵对着古鬿身上施法,给了他一个微笑,她记得他的手一直都很暖和。 走过了一条很长的长廊,司命躺在长廊尽头的一个笼子里,笼子不大,悬挂在空中,古鬿往下看了一眼,一眼望不到头。 司命此时正昏睡在笼子里,一张脸也是虚弱得不行,月老在一旁慢慢说起:“这是九丝牢笼,困在里面的神仙不能随意施展法术,如若有人想强行破开笼子,里面的人就会落下这万丈深渊,人界面临灭亡之际,文宝罗来找她,她不顾性命,强行使用灵力修改命簿,若我再晚一步,她就...” 月老说话声中带着哽咽,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古鬿也听明白了,她为了救人界所以才这样,如果没有猜错,人界也是因为她才会变成那样。 古鬿看了眼泽珵,泽珵同样看着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再怎么也怪不到古鬿身上,是他强行救了凌啸,要怪也是怪他。 泽珵上前为司命治疗,没一会儿司命便醒转,司命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开口道:“老头,你别再耗费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