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宫中,灯火通明,力士运浆,仙子舞乐端异果般般,童儿斟酒液琼浆,仙屏笙箫响,阵阵异香扑鼻而来,道人捧金花,玉莲,金丹,如意,献进诸仙,堂中仙人毗邻儿坐,笑声不觉。 更有善画道人禀笔描丹青,好一副神仙图卷,只是仙家中青面獠牙,面貌凶恶者不少,略微淡了些盛景,不过在这番时节,莫说地界仙人,便是天宫神圣,也少有慈祥面目者,多也是千臂,千首,或男身女相,或獠牙刨出,或怒目圆睁。 府中小道人,仙子,童儿,力士俱是季禺等各展神通变化的,季禺挑筷子勺子一把,嘘口造化仙气,变作些瑶宫仙子,广寒宫娥模样,供众仙娱乐嬉笑。 原来这炼气士根源稳固,神体驻世长生,阳神赤子炼就,便会些一法通,窍窍通,概能起法,摄法,入水趟火,超脱五行,捻纸为月,指草为马的幻术。 乃至功行愈高,浑身羽毫衣衫,皆能出神变化,只因阴尽阳纯,阳神影响现世,若要唤风来,只是存神观气紫府,挨赤子光辉一照,外间便能有风,要水火风雷皆是如此施为,所以叫一法通,法法通,纯阳之仙是也。 吕岳跺脚掐指,扯些书卷竹简,阳神二转的功行一照,嘘口微风唾沫,立时变出些挑酒云浆,持锏兵刃的天丁,力士,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金甲环带,天王甲胄的天丁,或黄绢巾绸,坦胸露腹的力士随府侍候。 罗宣也不甘示弱,彻下须发毫毛一缕,捻在手中观想道人,赤子阳神光芒一照,吹口纯阳仙气,叫声“变” 一缕赤红的胡须头发飘飞入殿,一阵云烟蒸腾,变出百十来个小道人,尽数九华巾,混元帽,一字巾,红色斜襟道袍,面目相似,或捧拂尘,或端金丹,或持玉净瓶,或捧葫芦,金花,玉莲,排排躬列,进揭众仙。 “好,好,好,此法甚好,甚好,哈哈哈…”众仙抚掌赞叹,观仙子舞乐,时而静默无声,时而捧腹大笑,交头接耳。 青玄捻起青须,也车内襟袖带丝条攒在手上,观想紫府元神,一口纯阳仙气吹出,府中阶下站两列童儿,双丫髻,杏黄袄,赤脚丫,端盘功立,或捧香炉,或把玉扇,与众仙脆生生见礼,上席斟酒。 季禺,罗宣,吕岳,青玄四人盘膝而坐,跌坐蒲团宝榻,二人一方,对坐云霞玉阶之上,相视大笑,各自交谈。 万,温,刘,龚四弟子,并一众散仙坐玉阶之下,蒲团矮案,玉果珍馐说不尽,皆是目瞪口呆的大望着上首诸位大仙神通道术,王海公,李先生,以及海外石严洞清蟾子等过来借炉炼宝的散仙们也一脸崇敬,相顾接耳赞叹连连。 罗宣忽而抚须一笑朝众人建议道“此番过来,贫道等人两袖清风,也无些物件礼仪相赠,看青玄道兄仙府广博,宽阔,那咱们不如各使手段,与道兄就留下俩镇物看门吧…” “此言甚好,甚好,那贫道先来”吕岳闻言一笑,嘱咐侍候童儿扯些绢纸碎布来,默运元神,出神变化,捻指虚画些符节,喷口唾沫,变成两个金甲人偶,又嘱咐童儿塞入殿外假山之中。 一声炸雷响彻,众仙抬首朝外观看,只见是两个金甲神人,金风盔映日光明,环金带,天王甲胄,各持双锏,巡游殿外相护,青玄抚掌笑道“好好好,这个变化长久千万载,护持洞府,敕金甲神人,谢过吕岳道兄大礼” 却是此前众仙纯阳气变化,终究幻术,顶多维持数个时辰,而这个金甲神将,却是道门正宗,符印敕令神灵,长存千载不消,而那一口唾沫,却是百十载神仙纯阳法力,当真堪为大礼。 罗宣望了季禺一眼,见季禺颔首示意先请,罗宣捻须一笑道“那贫道也献丑了” 说罢嘱咐童儿端铜盆清水,罗宣亦闭目运神变化,捻指一画,笔走龙蛇一道符节敕令,也是一道纯阳仙气吐出,顿生变化,铜盆飞出殿外,立于殿顶屋檐瓦上,变个明黄铜镜,祥光苒苒,彩霞飞散,镜中映出仙府各殿,阁楼,庭院景色划过,纤毫毕显。 青玄拱手拜谢道“妙妙妙,罗宣道兄神通不凡,此镜寄于阁顶,藏风聚气,纳地脉灵机,照得各殿纤毫毕显,也如天宫昊天镜一般,能查妖气,贫道拜谢道兄相赠” 季禺饮口仙酒,见众仙望来,微微一笑道“贫道也变几个镇物流传吧…” 季禺说罢先把杯盏斟满酒也,也不观想存神,直接嘘一口造化仙仙气,云霞裹住杯盏,杯中响彻咕咕,如同沸腾一般,云烟忽而腾起,携杯盏飞出殿外化成一口八角石井,井口氤氲之息摇曳。 顾万仁跑出殿外一看,打水上来闻嗅半晌,连忙跑回殿内惊呼道“酒,酒,都是酒,回禀师父,井中有一泉眼,出的是酒,还在咕咕冒出哩…” 众仙皆惊,相继出殿观看井口,只见氤氲仙气蒸腾,云霞缥缈,咕咕清流冒出,众仙施法摄起水液,却是犹如透明琥珀,尽是玉液琼浆。 论起比斗变化,季禺从来不惧,不管众仙惊骇之色,抿嘴一笑,喃喃两句咒语,又是抬指玄光,殿外石子自行聚拢,缓缓化为两只伏坐狻猊,也与真狻猊坐骑一般相貌,一般神通。 与季禺坐骑大眼瞪小眼,各种咆哮威吓,毫不相让,呲牙撩爪,自然无异,吓得真狻猊犹如见鬼之色,惊恐万分的跑入殿中,躲在季禺脚下。 两头石狻猊咆哮一声,摇头摆尾,四蹄喷云霞,乘彩雾游荡仙府一番便墩坐宫外化成两个墨玉石狮子,童儿好奇走到近前欲要触摸,一声咆哮,石狮化为狻猊显露,颔下钢髯一摆,呲牙一叫,吓得童儿惊慌后退跌倒一跤。 半晌之后,顾万界领一众散仙吵吵嚷嚷进殿,皆是躬身拜服道“众位老师好道术,真真玄妙难言,弟子有幸一窥半分,实是多年积攒的福源矣” 青玄摆摆手,示意不必大惊小怪,着诸散仙入席续上酒水瓜果,百味珍馐,只是台下散仙心头涟漪四起,台上仙家亦是心中震撼汹涌。 这变化如同活物,且能寄身长存已是高明,而这变口神泉,汩汩酒液不断冒出,犹如井水一般,而且殿外一众运酒力士搬运不停,装满百十缸酒,而泉眼还是汩汩酒冒不停,井中酒琼浆依旧不增不减,似乎勾连四海之水一般,然而这可是酒,并非为水。 半晌之后,井内酒水已然装满普济岛所以缸,钵,坛,罐,却依旧氤氲摇曳缥缈,不增不减,打上多少酒,泉眼也汩汩冒出多少酒。 罗宣,青玄,吕岳,皆是心下震撼,不由拱手拜服道“感玉枢道兄法力通玄,真个妙不可言,我等不如也…” 季禺抚髯含笑摇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炼就长生多少法,皆是变化广无边,此间景,不过小道,不足为奇,不足称道” 众仙也苦笑摇头,各饮苦酒一杯,这几人皆是苦笑不辍,努力勤学之辈,自也不甘于人下,只是这个差距着实过大,几乎同时得道,众人功力不过伯仲之间。 然而论道行,季禺几乎不差自开天得道的四位真传,论法力玄妙莫测,季禺也堪比随侍七仙。 随侍七仙与南极仙翁同为神仙之宗祖,万载法力无边,各生玄妙,论变化不差大罗仙,也得教祖真传秘授,而季禺与七仙所差,不过是法力积蓄的量,论玄妙而言季禺恐怕还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