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七十二峰,以天柱峰最为高耸雄壮,从远处观望过去,云雾缭绕间,还能隐隐约约看出一道高耸入云的巨大柱子,在峰上矗立着,传说当年人间便是靠着这一根巨大的通天柱,支撑这不见边际的天空,也是因此才得名天柱峰,至于是真是假,倒是无从考究,每逢来往的香客门人,或是慕名而来的额文人墨客,都会远远驻足观望,在闭上眼睛感受一番,似乎这般,便能看清那一道直达几天的峰柱一般。 这处从来无人登上的武当最高峰,还有一个更广为流传的说法,便是武当传说中的仙人居所,至于这个说法是从何而来,兴许便是那些从未见过天柱峰上如何的香客们,大肆渲染造成的。 而只有武当山上的常年生活在武竹林之中的李子才知道,这天柱峰上除了自己师父与那名一上武当便是三十年不曾下山的老白之外,什么都没有,要是真有些什么的话,估摸着也只有几根鸡骨头而已。 张瑶有些郁闷地看着天柱峰上隐隐约约浮现的一缕青烟,轻轻地叹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小师弟下山之后,自己的那些白羽鸡能有些活路,可谁知,小师弟不在了,这白羽鸡反倒是‘失踪’得比小师弟在的时候还要频繁,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 身后一名穿着与武当山道人大不相同的年轻道士,有些诧异地看着那缕不怎么明显的青烟,问道:“张道长,不是说着天柱峰无人能登顶吗?怎么小道却能依稀看见那处的烟火?” 张瑶听到年轻道士询问,这才扫过自己有些郁闷的心情,说道:“言道友有所不知,无人登顶的说法只是世人传说,这天柱峰当年乃是家师修道所在,后来白杨柳登山问剑,也是置身此峰,并没有世人传说中的那么神秘,若是言道友有所想法,也可登峰一观。” 言不语闻言,带着些许敬畏的问道:“便是张真人所修之处?” 张瑶笑着点了点头,言不语赶忙恭恭敬敬地朝着天柱峰行了一礼,说道:“既然是张真人的修道之处,小道怎敢贸然登峰,张道长,小道听说当年剑仙白杨柳上山问剑,但不知是何人所挡,张道长可能与小道诉说一二?” 张瑶并没有拒绝,随口便答道:“是贫道师兄所挡。” 言不语有些吃惊地看着张瑶,见他并不像是随口敷衍自己,便接着问道:“王守云,王掌教?可是小道并没有听说过,王掌教剑法超群,怎能挡下当年以剑登顶的白杨柳?” 张瑶对于言不语的惊讶并没有觉得任何意外,轻轻笑了笑:“当年师兄挡住白杨柳的,并不是以剑而之,以当年剑道造诣无人能挡的白杨柳,就算当年贫道的众师兄弟加起来,恐怕都敌不过他的一剑,当年白杨柳虽是以剑登山,但却不是以道问剑,师兄乃是以道胜之。” 言不语听到张瑶的这声回答,才恍然大悟,若是用剑,当年那白杨柳的剑道造诣颇为恐怖,光这千年以来唯一一名用剑登上武林顶峰的名头,就已经让人望尘莫及,就是不知道白杨柳为何偏偏是以道问剑,难不成他不知道,王守云可是道法里的顶峰? 虽说言不语心中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再细细询问,而是向着张瑶说道:“小道此次从南山而来,本意是想问问王掌教的道法,只是在登山之前才知晓,王掌教已经登天门而入,得道入九天了,但小道也不想无功而返,所以还想见见武当的当代掌教,可是张道长?” 张瑶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贫道道心不够,做不得掌教,只是代领掌教职责而已。” 言不语闻言纳闷地说道:“张道长何出此言?莫不是道长不愿与小道论道?这王掌教之后不是张道长,又会是何人?道长可莫要框我?” 张瑶微微施了一礼,说道:“论道不问先后,只是道友若是问掌教,那当真不是贫道,王师兄有言,自他之后,若是小师弟回山,那么小师弟便是当世武当掌教,若是小师弟不回山,那么武当便没有掌教。” 言不语有些失神地看着张瑶,半晌才回过神来:“道长所说的小师弟,莫非是王掌教十八年前代师收徒的李子道长?” 张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言不语惊讶地说道:“李子道长下山了?” 赵师伯不是说这武当山辈分最高的小师弟,不会轻易下山的吗?自己原本除了要见见王掌教之外,还想见见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李子道长,坊间传闻,这李子道长乃是天上星宿下凡而来,更有甚者传说他是武当山那白羽大真人的转世而来,所以王掌教才不敢将其收为弟子,而是代师收徒。 听说这名武当山的李子道长,自上山之始,便不曾学道,也不曾悟道,而是直到现在,依旧在练剑,怎么就能变成武当掌教?登山之前还想着,先与王掌教请教请教道法,再去看看这名练了十八年剑法的李子道长究竟练出了什么剑法,只是如今两样,一样都没着落。 看着自己身后特地从南山一路背过来的宝剑,言不语摇了摇头,问道:“小道听说,李子道长一心钻研剑道,敢问张道长,李子道长仙道几何呀?” 张瑶打量了一眼言不语身后的那柄宝剑,摇晃着花白的脑袋,说道:“不曾出过一剑。” 白带了这柄宝剑了,唉!言不语纳闷地说道:“那为何李子道长下山了?不是说武当入世之人,要么是道法了得,要么是剑道造诣可登大堂....”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李子道长可是自己下山?” 张瑶指着远处的天柱峰,说道:“与小师弟一同下山的,还有白杨柳。” 言不语震惊地看着天柱峰上已经消失的那缕青烟,白杨柳下山了?不对呀,既然他下了山,那天柱峰上为何还会有那缕青烟飘出?连忙看向张瑶,却没见到张瑶有任何表情,刚想开口询问,张瑶却先说到:“若是道友真想问问小师弟的剑,那道友可得下山去寻他去了,不若等小师弟回山也是行的,只是当初师兄说过,小师弟回不回山,师兄没有说,贫道也是不知道的。” 言不语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远处的天柱峰,神情有些向往。 ................... 临近玉洲,越往南走,也是能感受到冬日里南方与北方的天壤之别,一路走来,枯黄的草木逐渐有了丝丝绿意,连前几日呼啸的寒风,都带着些许暖意。 走出车厢,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射在李坏身上,将身上披着的那件紫貂大氅解了下来,放在膝盖上,李坏看了看坐在马背上,怡然自得的老白,想起溪谷里的那一剑,学着老白那神乎其神的递剑手法,突然喝出一句:“去!” 只有一阵微风袭过,不死心地将放在身后的长刀摆在大氅上面,微微一闭眼,接着喊道:“去!” 连微风都没有了。 摸了摸那柄名叫“快雪”的长刀,歪过脑袋问道:“老白,你那一剑有什么名堂没有?” 老白斜着看了眼李坏的样子,说道:“出剑就是杀人,能有什么名堂?” 李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我说老白啊,你去看看那些江湖侠客,那递出一剑,虽不至于你那般光景,但口中的那一声剑招一喊出来,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剑,都能使出一剑当抵百万师的架势出来,我看你杀陈松明的那一剑,再看你这一剑斩千骑的那一剑,都是平地起惊雷一般,什么潇洒姿态都没有,没啥意思。” 老白呵呵笑道:“怎地,老夫的剑没啥意思,那你还问老夫作甚?” 李坏闻言讪讪一笑:“也不是这么说,好歹您老人家顶着个剑仙的名号不是,怎么说也不能没个响当当的名号不是?” “你要是想学的话,不用绕这些弯弯道道的,老夫又没说不教你,只是你手里拿着刀,来向我问剑法,你说老夫到底该不该教你?”老白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李坏嘿嘿一笑,“想学倒是想学,就是没个名头,委实不大潇洒,要不我给您取个?那我再学学如何?” 老白闻言哈哈一笑:“小子,想学我的剑,就看你自己造化,老夫从没教过人剑法,但也没说不教,不过你小子这身筋骨,老夫只怕教会了你,你倒学不出什么来,将来使着那四不像的招数,怎么敢说剑法是从老夫这里学的,要是那傻小子想学,老夫还能有点兴趣教教。”说着话便指向一旁不知道是从元元,还是从康良那里要来的大饼啃着的李子。 正专心致志地啃着大饼的李子,在听到那一句傻小子之后,便本能地看向老白,双眼迷茫。 李坏看着李子这傻乎乎的模样,唉声叹气地说道:“完咯,愿意教这憨货都不肯与我说说,老白啊,你这名声将来指定是这小子败坏的。” 老白顿时竖起嘴唇上的两撇胡子,哼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老夫先前留在你那的两道剑气,可是比观望那两剑来得实惠,这傻小子要是有这么两道剑气,不说将来递出的那剑如何,就是当下的境界,都要比那已经入一品的游海龙犹胜几分。” 李坏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李子,眼珠子一转,便闪身躲进车厢内,再出现时,手里变多了一个剑匣,正是那柄‘小雪’,说道:“嘿!那傻小子,本世子送你这把剑,你要不要?” 李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李坏,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右手握拳,用力地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左手则是在马背上摸索着什么。 李坏无语地看了眼被一口大饼噎得快喘不上气的李子,与同样有些郁闷的老白,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