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落下唯余风啸。 还聊聊人生? 南七月咬了咬牙关,最后还是再次压下了将这人掐死的冲动。 如今之局,想要争出生机,也正如他所说,必然是要先将远处盯着他们的那具诡异傀尸灭杀,或摆脱。 尤其是要趁着法力尚存。 回看了那人一眼,南七月小嘴微撇,目有不屑,随之抬脚轻移。 一步步前行,不是因为了无痕在这里无法融入虚空,也不是因为禁区内所缭绕着的那股道则,她只是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光头小傀尸看着身形有些稚弱,再没了先前块头庞大时给人的呆木之感,如今宛如一个真实的活人,除了那双摄人心魄的黑晶。 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光头傀尸眼中的黑晶,愈发抖动不定。 它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那三只变异阵灵挑衅的时候,它就在思索进入这里会有什么后果。 说这儿是一片鬼域并不过分,正好它也不是什么活人,虽然这也并不会太舒服。 但总要将皓月抢到手。 到时候它自然会成人,起码会有一具完美的躯体,而不是一个被精炼无数次的傀儡。 现在的他讨厌它,虽然这是他的杰作。 异动被烈风完美掩盖,就算这里变成了死亡的摇篮,也是如以往一般稳固。 傀尸内的存在微微感叹,带着些许对那人的嘲笑,现在他当然不是以前活着时的他。 一团紫色烟纱按着一种意愿,微微摇曳,看不到与漫天的狂风有任何关系。 南七月柳眉微动,这团将傀尸笼罩的烟雾,让她有种摸不到跟脚的感觉。 但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诡异的东西应该如他们一般,也是被削弱了不少。 念此,南七月不再犹豫,吐出一道血线,圣器残月光华渐亮,气息复苏。 风啸中隐有细细缭音,一角亮晶晶的弯月渐渐升空,渐渐化为诡异的血色。 淡淡血色光华洒下,清冷间透着一种毛骨悚然,看不到与漫天的狂风有任何关系。 烟雾与血色月华都不能被狂暴的风啸左右,但它们彼此却发生了关联。 烟纱泛着暗红色荧光,每一处的微动都清晰可见,一道情绪传出,很清楚,十分不喜。 南七月面无表情,如同没有感知,只有脚步笔直且毅然决然。 下一瞬,那人素裙如莲花盛开,映着红色的鲜艳分外美丽。 纯粹、洁净,代表的是一道气息,或说是意志。 烟纱如雪一般无声消融,血色莲花盛开到极致,忽然一片模糊。 这一幕让路三不由伸出双臂,忽然为一刻也不懈怠的风兄感到了憋屈,只觉它好没存在。 一道冷哼在耳边响起,也可以说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路三庞大的神识团骤然浮动,双目中瞬间射出冷芒! 他如同看到了什么。 这声直抵心灵的冷意,也让一手探入烟纱内的南七月面色陡变! 嘭的一声,烈焰骤起! 风声被瞬间压过,只在刹那间她便做出了决定。 破釜沉舟! 这道冷意是如此阴暗,如此浓烈。 它应该被称之为怨念。 山巅上的大物,死后因为某些未知而凝出的阴灵。 这种诡异的存在,已经脱离了原本,可以说是一个脱胎于逝者、且全新的阴暗存在。 总算明白遇到了什么,南七月知道如今不可能再退。 退便是再无机会。 一股灼热的道则生出,火中的女子面若桃花。 热意可以焚尽万物,将一切可见化成虚无,包括火中的她自己。 如此决然,甚至疯狂,是为隐生。 三荒火部,隐去无生。 随着禁忌降临,血月骤然娇艳,狂风瞬间无踪。 一道白焰无声舒展着苗头,里面两道极近的人影像极了灯芯。 血月降下,落下了一道厚重的红幕。 红幕浸入白焰瞬间单薄了许多,但总算落到了那人身上。 南七月脸上的疲惫稍缓,缓缓抬起了异常干裂的手掌。 傀尸的双目被黑晶填满,只余下了一圈极细的白丝,看着如同嗜人的魔谭。 隐有如冰面裂纹蔓延的声音响起,细密的粉末扬扬撒下。 傀尸的手掌被白焰烧燎得酥脆了太多,对碰之后就好似裂而未碎的瓷器。 粉末急坠,其内的阴灵对此甚是冷漠,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不会在乎这具躯体会如何损坏。 傀尸手臂一寸寸伸来,满是裂纹的脸上却带着诡笑。 啪的一声脆响,白焰随之一阵飘忽,南七月面色骤然苍白,一抹飞出的血花,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被炽焰瞬间化为虚无。 一声没有源头的笑声,随后便是又一声脆响,傀尸光光的脑袋自伤口处再次裂开。 如同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浮出,动荡不停的白焰自傀尸脑袋而上,竟被缓缓一分为二。 异常离奇的一幕就这样发生,里面的那女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准确的说应该是无法做出阻拦的动作。 她被一道意念侵入了心神,压制住了她想做的一切。 这道意志太过高远,就如同一座巨山,而她只是山脚下的一株小草。 南七月浑身都在剧烈发颤,她在抗争,但目中的神采却愈发黯淡,甚至有些呆滞。 白焰开始收缩消散,苗头上的血月却红的似乎可以滴血。 虚空微有震荡,那弯血月突然骤然下沉。 傀尸抬头,眼中的黑晶忽然一个轮转。 满是裂痕的手掌抵在血月的锋刃,傀尸看着眼前的弯月,恐怖的脸上隐有一丝柔情。 好久不见,但你并不是她,我也并不是那个我。 所以,你必须消散。 血月在傀尸手间震颤不休,发出了一种情绪,冷漠之极。 果然还是如此,多少年都不曾变,都是,因为他! 一股炽烈的怒意突然爆发,傀尸托着血月的手猛然抓合,五指瞬间断裂翻飞。 死吧。 一瞬间虚空中的怒意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无情的严冬。 南七月呆木的眼中忽然泛出了色彩,因为她感受到了刺骨的恐惧,圣器内的那个无上存在,竟正在被另一股力量撕裂、吞噬。 残月之上的血色尽数敛去,通体的晶莹泛出了一种死寂。 绝望的情绪在南七月眼中蔓延,但她只能看着那道黏稠的紫烟挤出傀尸头颅,向着残月笼罩而去。 “需要我做些什么?” 绝望中的南七月,耳边极近处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