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言杂语中少不了谩骂,布衣青衫和流年锦绣隔的是千万里星河。 生活构筑了一座世俗的城,熙熙攘攘的生灵用规则守护着城门,同时也禁锢了自我。 长安城诸多书院对白玉京书院的批判愈发激烈,犀利的言辞就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不要钱的往出洒。 白衣书生静立一旁,眉眼带有一份讥讽,注视着这群“端坐云端”“指点江山”的谦谦君子。 近道者粉衣青年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淡然一笑,只是看向墨柒的眼神更加炽热,仿佛是吃定了她一样。 墨柒神魂敏锐的察觉到粉衣青年炽热的目光,眉头紧蹙,有点搞不清状况。 就算是近道者对她意有所图,可他一个影子在这激动什么。 思考一瞬想不清楚后,墨柒干脆将疑问抛之脑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近道者还是影子有什么打算,尽管来就是。 与此同时,刚刚结束战斗的唐妖面带一丝倦意走回白玉京书院所在区域,一身恐怖的气势还未收回,顺着墨柒目光逼向近道者粉衣青年: “想要带走她?” “先从老子尸体上跨过去” 霸道的宣言打断了周围一群叽叽喳喳的书生,同时将其目光给吸引过来。 最先开口的牧先生居于人群中心,众星拱月的情形足以显露其不俗的实力。 牧先生听闻唐妖的话语后,脚步微挪,面带笑意的向白玉京书院所在区域移步,连带着一群人跟随其行动,人潮涌动,好像要干架一样。 唐妖没有等到近道者粉衣青年的回复,却等到了“来势汹汹”的书院众人。 瞅着移动的人潮,白玉京书院众人互相对视,微微一笑。 真是无语了,接二连三的破事。 书院大会干脆改名为找茬大会得咧,这样倒显得合情合理。 吴蓝轻弹惊梦古剑,清脆的剑鸣声带着一丝撕裂一切的剑意飞出,在汹涌向前的人潮最前端绽放。 牧先生脚步一顿,眸中带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人潮也随着一停,被撕裂空间,给众人带来极大压迫感的剑意拦截在百米之外。 “垃圾就待在垃圾堆里,别想着爬出来恶心别人” 吴蓝持古剑,吊儿郎当的与唐妖并肩而立,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面对吴蓝的讥讽,书院众人纷纷动怒,也不顾谦谦君子的形象,直接开怼: “佛陀心中有佛,圣贤心中有人,像你这种垃圾口中只有垃圾,白玉京书院果然是个肮脏的地方” “名动九天的天一阁宝地竟然出了白玉京这么的腐朽书院,百姓之哀,众生之殇啊!”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就是不知道哪家书院教出你这么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家伙,真是给儒家蒙羞” “……” 层出不穷的声音响起,白玉京书院成了诸多书院集火的对象,没有丝毫的留情。 而白玉京书院众人面对不觉的讥讽声,只觉得好笑。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真是错到家了,书生再怎么孱弱,那张嘴皮子也不是别人能够比较的啊。 与此同时,吴蓝从此起彼伏的斥责声中“揪”出一句比较有意思的话,回复道: “儒家蒙不蒙羞我不清楚,但是你要惨绝人寰了我是知道的” “鄙人不才,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拜过几个酸儒为师,其中好像就有长安书院的一个家伙” “不过我那便宜师傅朝暮山水,夕暮红尘,完全没想着让我这个徒孙拜拜祖师爷” “要是他知道有人指着他这不成器的弟子说教者无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呢!” 吴蓝捅出一桩秘闻是谁也没想到的,尤其是这则秘闻还牵扯到了长安书院。 于是之前出声回怼吴蓝给儒家蒙羞的书生冷声道: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攀附长安书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张脸” “不要说是长安书院,只要是长安任何一家书院都不会收你为弟子,恐怕你口中的便宜师傅也是个坑蒙拐骗的老骗子吧!” 这人的话音一落,吴蓝的脸色立马变得奇怪起来。 只见吴蓝冲着从右侧虚空走出,一个极其普通的青衫男子讪讪一笑,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来人先开口,直接了当的回复了那人之前的疑惑: “江湖骗子也罢,无耻之徒也行,毕竟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过虽说眼前这小子不成个人样,但也没有到了让儒家蒙羞的地步吧” “你们上纲上线也找对方向,别像条疯狗一样在这狂吠” 来人直言不讳,就差直接指着那人额头破口大骂: 你丫的算什么玩意,我收徒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吴蓝有没有儒家败坏风气他不清楚,但是儒家有这么一群小人名声好起来才怪。 面对青衫的无情回复,之前开口书生转头就想破口大骂。 作为有资格踏足浮空战场,代表一方书院参加书院大会的生灵,自然是心高气傲之辈。 被一个小辈嘲讽可以说是小辈“不长眼”不懂事,不必动气。 但是被同辈修士嗤笑就是面子问题。今日要是退后,改日连头都抬不起。 念及于此,之前那人转头指着青衫就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来人容貌之后顿时偃旗息鼓,连带着身形一起颤抖,声线如同跌宕起伏的山路。道: “颜馆长,您怎么来了!” 态度转化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不犹得思索起来人的身份。 而在浮空战场中心,早一步赶赴而来的诸家书院来人纷纷躬身抱拳,话语中带有一分敬重: “见过颜先生” 四大守护书院中的带头人也走出,冲着青衫点抱拳示意,给足了来人面子。 不远处的白衣书生瞅着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颜先生,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先生?” “想不到小颜子也有被人称呼为先生的一天,真是难得啊!” 颜先生微微瞥了一眼白衣书生,冷哼一声,压根没想搭理这个说话明显“阴阳怪气”的家伙。 因为二十年来积累的怨气,他没有揍白衣书生这个“脱逃者”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给其好脸,尤其是这家伙还没有一点悔过的觉悟。 * 颜先生“好声好气”的回复完之前骂人的质问,在那人惨白的脸色下走向前方“看戏”的吴蓝,神情淡然的说道: “终于舍得从漠北出来了?你的那小相好呢?” 吴蓝闻言瞬间爆炸,如同跳脚的公鸡一样狠狠的盯着颜先生,闷声闷气道: “用你管?” 面对吴蓝突然间的叛逆,颜先生并不意外,反而觉得有些亲切感。 当初初遇吴蓝的时候,吴蓝整个人就像是个带刺的刺猬,时时刻刻警惕着来自外界的注视,哪怕是明显的善意。 尚留有一丝青涩的脸颊上布满了汗水,漠北炽热的环境烘烤下,真不知道这个赤脚的少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颜先生至今仍记得同吴蓝的第一次对话: “从哪来的?” “江湖” “孤苦伶仃一人?主角命?” “桃花朵朵开,富贵相” “嘿,有意思,把手给我,我给你看看命理” “看吧,看一次一百灵源,概不赊账” “天下哪有算命的给看命的钱的道理?” “路是人走的,道理是人定的,不想给钱还想白嫖,做梦呢?” 说话以后,少年带着干涩的嘴唇和苍白的面庞,踉踉跄跄的向着漠北方向走去。 也许是好久没有见过让他这么感兴趣的小家伙了,颜先生脑筋一热,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死皮赖脸的说吴蓝有慧根,还开玩笑说可以收他为徒。 但是当初吴蓝那鄙夷的眼神和挺拔的背影让颜先生记忆犹新: “收我为徒?” “学算命还是学骗术?” 当年的颜先生笑意盎然的回复一句: “你想学的我都会” “神通奥术,天地万法,只要你敢学。我就敢教” 当年的吴蓝就像是看待一个脑“抽风”的傻子,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我要学剑” “剑?” “对,君子之剑” “那玩意有什么好学的,剑阁那群剑疯子你看看哪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你可不要误入歧途” “呵呵,我看你是不会吧!” 被直接点明心思的颜先生顿时愕然,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的确,他自称万法皆通,万术皆明,却唯独不会使剑。 说来也怪,当初夫子拿着一柄半成品剑递给他,说让他练练,为这把半成品剑锻造剑魂。 当初的颜先生立马拒绝了,并且直接将“锅”甩给了寂然,以至于被一柄剑差点逼疯的白衣书生追着他跑了大半个中神洲。 剑这玩意,他打心底不喜欢。 寄心于璀璨星辰,怀意于辽阔山河,他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为何舍近求远,追求外物术道呢。 虽然颜先生心中有大气魄,可是一意孤行向北赶路的吴蓝却压根感受不到。 以至于颜先生每天都给被吴蓝用同样的一句话给怼无语: “剑都不会,收啥徒弟。” 直至最后,颜先生唉声叹气的回应了一句: “教不了你剑,却可以教你君子之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