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三没办法,只好听命,又加派一哨士兵保护,陈鲁走了。刚刚拐过大帐,哈三总感觉有不对的地方,到底哪里不对似乎又没有答案,总感觉心惊肉跳,放不下心。吩咐守卫士兵们,好生把守,自己又追了上来。 哈三远远看见陈鲁出了寨门,和那些士兵说话,他大吃一惊。哨长不是说这些士兵不能走路吗?怎么走出了大帐,于是大声喊道:“陈大人,别出大营,快回来。” 这时一个军士跑过来,大声说:“哈大人,我头痛得厉害,我可能要死了,大人救我。”挡住了哈三的视线。 哈三从他的头上向远处望去,看空中似乎有无数个影子在动,他知道要出事,大喝一声:“闪开!” 这个士兵还是喊大人救命啊,左右走动挡住哈三。哈三心里一动,感觉不对,抽出佩剑,大喊:“让开,不然劈了你。” 那个军士还是拦着,哈三举起佩剑。那个哨长说话了:“你快让开,死人啊?哈大人,这是自己人,别要他命。” 哈三就像没听到,一刀劈下去,分为两半,一滴血都没有,一声没吭。 哈三对哨长说:“你看一下,是自己人吗?”说着向前跑去。 哨长看这位“自己人”,只剩下一副娃娃的骨头架子,已经被劈得粉碎。哨长立刻瘫在地上。 再看陈鲁,已经走出营门,哪里还有什么士兵,都是一帮娃娃,一帮七八岁光着屁股的娃娃,他们簇拥着陈鲁向前走去。 哈三大喝一声:“追!” 将士们都吓傻了,这时才醒过神来,随着哈三追了出去。大家觉得离这些娃娃也就是十几步远,就是追不上。追到了河边,这些娃娃簇拥着陈鲁飘飘而过。空中走动的影子近了,拉起陈鲁消失在夜空中。 陈鲁如醉如痴,就像做梦一样,他以为这可能又是一场梦,就像是午前的梦,特么的,是不是真的驾云了,那可太好了,我老人家又学会了一个活计,到哪里都不费事了,什么哪吒的风火轮,都不如我老人家。 这时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清楚,但是还有迷迷糊糊的感觉,他们来到一望无际的荒漠,停了下来。流沙一阵一阵地往脸上招呼,耳边是呼啸的风沙声。 这时一个娃娃跺了一下脚。沙丘就像有人推着一样,缓缓地向两边退去,露出一个大门,两边垒着摇摇欲坠的石头,似乎一阵风都能把这些石头吹倒。 几个娃娃把陈鲁一脚踢了下去,他伴着这些娃娃的叫骂声、嬉闹声和笑声滚了下去,似乎是很深的一个洞穴。陈鲁滚到了实地上,这里边伸手不见五指。 他在判断,这些娃娃是什么来历。像人类,但一定不是人类,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他把嘴闭上,身子后仰,似乎靠上了什么,闭目养神。 他非常清楚,自己虽然看不见,这些娃娃们一定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似乎也不需要灯光,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身边就有呼吸声。 “你倒是有些胆量,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到这里都吓尿了,看你能撑多长时间,好吧,让你见识一下。”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回荡着,就像是大海的波涛一样,一浪一浪地过去,又一浪一浪地退回来,在这里回响不绝。陈鲁感觉这个屋子一定很大。 突然大亮,陈鲁适应一下眼睛,先朝说话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高大的蹴鞠,就像是一个倒扣的大海碗,这是一把交椅,上面什么也没铺,靠背是一个年画一样的垫子。陈鲁想笑,也许这真是一群娃娃,谁见过拿一个大蹴鞠当椅子? 椅子上面没有人,确切地说整个大屋子里都没有人,更确切地说,陈鲁看不见屋里有人。 这时他打量一下室内,这其实是一个大坑,地面凹凸不平,屋角各处上方挂着几个骷髅头,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就像马灯一样射出光亮,而且比马灯要亮得多。 陈鲁感觉到比京师乾清门的大风烛还亮。右侧有一个大柜子,这个大柜子更像人类的大棺材,并排有十几个,没有盖子,看出来里面装的是一些水果,因为摆出来很高。 “看够了?是时候看看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个瓷面娃娃,坐在蹴鞠上,光头,留着胎心发,穿着短裤和肚兜,脖子上挂着一个常见的长命锁,样子十分可爱。这是数九寒天,陈鲁穿着棉衣还冻得瑟瑟发抖,这孩子却穿着三伏天的衣服。 这个娃娃说:“你叫陈子诚,专门祸害西域小孩子的,喜欢用小孩心肝下酒,没错吧?” 陈鲁笑了,说:“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大人呢?我老人家什么时候祸害小孩了?为什么要用心肝下酒,我又不是妖精?你仔细看一下,我长得好看不?孩子,你看过这么好看的人当妖精吗?你真是一个孩子,没见识,以后跟我老人家混吧,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够你学几百年的。奥?这个屋里怎么就你一个,抓我的那些娃娃哪里去了?” “你的问题真不少,十万个为什么啊?看你这也不像个当官的,倒是像我们一样。听说你是读书人,那我要说出来,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沙陀王第十一子,人称十一郎的就是我。” 陈鲁吃了一惊,这是前几朝的事了,沙陀王的爱子特别淘气,自己经常偷偷跑出去,因为误食了山果,中毒而死,死的时候九岁。这都是上千年的事了,他是妖还是鬼?还是在吹牛? 不管是不是吹牛,陈鲁还是表现出了一种蔑视,摇摇头说:“这个人,奥,也许是鬼,很有名吗?怪我老人家喽,见识浅,没听说过。” 十一郎显得有几分失望,过了片刻,说:“谅你也没有那个见识,好吧,我让你见一见他们。” 说完把手一摆,左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排排蹴鞠交椅,上面都坐着一个和十一郎长得差不多,装束也一样的瓷面娃娃。 十一郎说:“他们都是夭折的娃娃,不愿意去重生,知道我十一郎的名号,来投奔我的。” 这么说都是鬼了,他这是摆老资格,也是对陈鲁蔑视的回击。说完又摆了一下手,出现三道台阶,每个台阶上都站满了娃娃。十一郎说:“他们都是夭折在战乱和瘟疫上,你再看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