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吉道:“我先前说过,我道号天喜星,于人间这姻缘二字参悟在门中无人能及,我这般跟你说这么多,一来是不想你违了本心,让自己真的入了魔障。二来也是因为私心缘故,谁让我最早是看中你做那小师弟的媳妇儿”。 龙吉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十一,道:“但,这世间诸多之事皆有那命数在,我不是师傅看不到这后事如何,便是眼前我见着你们两,也不知道你们两以后会怎么样”。 听着龙吉说了这么些话的甄梦妘,心里自问道:“难道自己错了吗?” 龙吉的一双眸子似看穿她的心思,说道:“莫要觉得自己错了怎么地,师傅说过,这世间之事,只有时候才能评判到底是对的还是错了”。 龙吉的眼神又转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乾十一道:“他人都觉得小师弟命好,天生在这富贵之家,含着金钥匙长大。可是师傅却说,这样的命就是好的吗?” “那时候我不解,我问师傅小师弟这样的命还不好吗?” 师傅是这样告诉我的:“人人都说帝王好,世间几人成帝王?这世间中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小师弟虽然含着金钥匙长大,可是从小没有母亲,这便是他的第一苦;三十万边军将士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压力,他注定要为这三十万边军将士去奔波劳累,这是他的第二苦。他命中姻缘繁复错乱,可是身边却鲜有知心之人在,这是他的第三苦”。 “世间百姓大多数为自己的口食奔波劳碌,以为觉得这世间最苦的事情就是怕吃了上顿没有下一顿,可是就是乞丐若是能走的勤一些,也不用担心没有饭吃,总能讨着些残羹剩饭填饱肚子。小师弟以后身系西北四州,数百万百姓,这些百姓总要吃饭,总想要一个安定的太平日子。那么小师弟便没有这太平安定日子好过了,便是他想,只怕也不能办到了,这是不是也是一苦?” 师傅当初看了还被抱在手里的小师弟一眼就说了这么一句:“这苦命的娃儿” 龙吉说了这些话给甄梦妘听,她想着这段时间乾十一的奔波劳碌,一个还是只有十七岁少年,本该天真性情的人儿,却如经历了百载世道的老狐狸。一切非是他愿,而是被逼无奈呀。 龙吉公主给乾十一做了这么一顿饭之后就走了,留下了一个地址,让甄梦妘带着十一去往那里养伤,自会有马车前来接应他们两个的。 甄梦妘给十一收拾好行囊之后,便让店家给阮白条留了口信,让他好生的将十一的那些东西运送到西北庭州将军府去。 阮白条受伤在这客栈里没过多久便被阮氏族人给接回族里养伤去了。甄梦妘担心阮白条伤势好一些后还会来客栈寻他们,所以让店家去给阮氏族人带了个口信。 广律大师还在客栈中,龙吉在走之前和他说上了几句话,龙吉说道:“大和尚,你师傅让你把金刚不坏传给我小师弟这事情你还没有完成师命呢”。 广律道:“贫僧也自苦恼如何完成师命呢”。 龙吉公主笑道:“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一会儿跟她们一起去我安排的地方,你就可以有机会完成师命了”。 龙吉道:“我是天机阁的人,向来也喜欢凡事算计;让你一起自然也是图你能保护好她们”。 广律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龙吉道:“有你在,我自然就放心了;以后一应吃食我会让人送去,无须你们出来采买;小师弟因此一事儿,养伤需要一段时间,也正好让他在那里好好休息”。 没有过多久龙吉派来的人就从客栈里接走了乾十一三人;这马车用四周用厚厚的帘子盖着,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还好这马车宽敞,十一躺在里面,甄梦妘小心的扶着他依靠在一面。而广律盘腿打坐在另外一侧,古琴扶摇横亘在腿上。 这马车一路颠簸要换,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广律的经文念了停、停了念;久到甄梦妘在这车位都开始打瞌睡。 三人不知道这车子朝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去了;这般摇摇晃晃的过了许久终于车子慢了下来,最终车子停住。 甄梦妘掀开帘子当先走了下来,却已经不见了赶车的车夫,眼前这里是一片广袤的竹林,就再跟前是有着三栋全是竹子搭建的房子。做饭的灶台也只是垒在了外头,只见一应锅碗瓢盆俱全,还有不少蔬菜和肉食。 甄梦妘掀起帘子,广律大师抱起了乾十一下了车子后,左右看了看道:“这里还真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 这竹海一望无际,人烟绝迹;若非有老马识途到底外人不知路径的人的根本找不到此处。龙吉给找的地方还真是不错。 甄梦妘和乾十一两人住了一处主屋,里头有两个房间方便她照顾受伤的乾十一。而广律则住在了另一栋竹屋内。 晨经,暮琴,日月更迭。 转眼已经是来此三日,终于在这一日早上乾十一醒转过来,从床上坐起,不小心牵扯到了胸口伤处,忍不住龇牙咧嘴,嘴里骂道:“这个臭不要脸的,这次将我伤的这么重,不知道几时能好了”。 他话刚说完,肚子咕咕咕叫起,忍不住喊道:“小二,给我弄点吃的来”。 话喊出口,便已发觉住的地方不对了,忍着痛下了床,走到了外头,左右不见人影,只好又坐回屋内,看着自己的一堆东西堆在一旁,倒是一样没少。 小声嘟囔着:“这哪儿啊,谁救了我,又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没有过多久,十一便发现外头有声响,他走出屋子。见着了广律背负着一捆干的竹子回来了,见着十一已经醒了。放下竹子对着十一双手合十道:“乾施主,你总算是醒来了”。 乾十一对着广律道:“大师是你救了我?” 广律点点头道:“路过洞庭湖顺手而为”。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乾十一对着广律作揖行了一礼;出言再问道:“这里就咱们两人吗?” 广律摇摇头道:“还有甄梦妘师妹也在此处,她应该出去给你打些肉食去了”。 十一摇头道:“她现在还会这些了?” 广律将最近几天的一些事情跟十一简单的说了说;十一挠挠头道:“是我连累大家了”。 甄梦妘此时正在竹林深处,她已经候在此处近一个时辰了,昨天路过此处时在这里发现了几只獐子,她便想着打上一只,好给十一炖一些肉汤,让他的身体快些好起来。 可是獐子这玩意儿,生性警觉的很;若是闻着了陌生的气息便不会再来此处了,甄梦妘幸好是躲在了下风口,獐子闻不着她的气息,终于在甄梦妘等了个把时辰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甄梦妘手里握着冷夜月,只等獐子靠近,将这冷夜月当做飞镖暗器给打出去。她看着手里的兵器,想着若是独孤颜知道她拿她的冷夜月拿来打獐子,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又跟她吵一架。 这獐子算是这竹海中的精灵,生性警觉;甄梦妘虽然在下风口它嗅不着气息,可是它天生灵敏警觉,此刻竟然有要逃走的迹象。甄梦妘候了多时,哪里肯就这样放它们离去。 身子从竹叉上一跃而下,施展出轻功来,和这群獐子开始的追逐。这里竹子众多,影响了甄梦妘的速度;但是好在这獐子跑一阵也要停一阵,不至于让甄梦妘给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