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不禁纳闷,“什么幸好?” “殿下有所不知,”冷秋河道,“若非敌人匿去,我们几个很有可能也一并被那黑衣煞星给剁了!” “这又是为何,难不成他也是乱臣贼子的爪牙?” “这倒不是,此人是微臣的小师弟。他身负血海深仇,又是个武痴,倘若被激起杀性,他就会丧失心智,逢人便杀,”冷秋河简要的说,“看来这些个瓦剌的小鱼小虾是在劫难逃了。” “那岂不是可惜了如此壮士?少敏,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他这种心病?”太子关切的问,看来还是希望韩玉冰能够成为他心中的“虎将”。 “哎吆,我的太子爷,”冷秋河大呼头痛,他与太子私交甚好,也不时地会开这种玩笑,“若能医治,还会等到现在!”这倒是实话,且不说师伯王典乃当世医术之冠,单说大师兄肖飞当年的医术也非等闲,但确实,韩玉冰已经让王典他们束手无策很久了。 “那么,这些年来岂不是有很多人遭了殃?不知道他今后还会危害多少人!”太子开始为百姓担忧了。 冷秋河当然不会说出韩玉冰的暴怒与他所修习的武功心法有关,因为知道的人越多韩玉冰就会越危险,同时也会有很多无辜的人会因此受到伤害。于是他笑着说,“其实也不尽然。韩玉冰平时也难杀性大发,只有被触怒或者受重伤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据我所知,这几年他一直隐居修炼,几乎没有接触外人,自然也就不会犯杀性。像今天,他本为救你我而来,却屡遭围困,适才肩部又遭重创,这才被激起杀心。” “难道以少敏的心机,也想不出法子来平息他的怨愤吗?”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乱砍一气,力量耗尽之后就会平息下来。当然,也可以强行将他制服,过一会儿他的神智自然会恢复清醒。”说到这里,冷秋河又苦笑道,“不过,刚才您也看到了,以他现在的武艺,又是在六亲不认的状况下,试问,又有谁能有把握制服他呢?” “强如秋河也不行吗?”太子惊问。 冷秋河摇摇头,“我先前说过,我的武功,就目前来说很可能就是我们师兄弟之中除了功力暂失的大师兄之外武功最差的了。” “那,这四位壮士的少主人呢?”太子一指司徒四将。 “您是说我二师兄司徒沉剑?也许他的武功比我强一些,但较之韩玉冰,也不见得会比他高明。况且他一贯心怀仁义,恐怕对自家兄弟下不得重手。” “周凌风呢?” “他?”冷秋河嘿嘿一笑,“他呀,他的功夫主要是以灵巧为主,对上凶性大发拔刀乱砍的小六就占不到多少便宜了。” 这时司徒四将已经各牵过一匹无主之马,走到二人跟前。杨连道,“朱公子,冷公子,以小人之见,我们还是先行离开此地为妙。”他们虽知朱见深身份,但安全起见不敢叫破。 “杨兄所言极是,”冷秋河面向太子道,“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太子点点头,与冷秋河一起率先离开,司徒四将紧跟其后。 冷秋河回头道:“四位大哥在小弟面前不用拘束,朱公子也是通达之人,眼下又情况非常,四位若不嫌弃,可以与小弟兄弟相称。” 杨连紧赶一步,道,“冷公子此言差矣。且不说公子与我家少主情同手足,我四人自该同等对待。而这位朱公子更是身份金贵,我等虽为江湖草莽,但也不敢乱了身份规矩。” 冷秋河见他坚持,也不再勉强,于是改口问道,“我沉剑师兄一向可好?”由于四人是尾随瓦剌人而来的,见两方交手后才介入,只是在混战中通报了姓名和来历,再加上陈珠持有司徒沉剑的玉剑,冷秋河马上相信了他们,并让他们护卫太子,实际上他们和冷秋河根本没顾得上说几句话。 “有劳公子挂念,我家公子一向很好。”杨连谨慎的回答。 冷秋河一时又千万头绪涌上心头,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是分别了十几年的兄弟。 陈珠、魏壁、王和三人知道冷秋河必然有很多话要问他们,但陈、魏二人自知粗莽,不善交际,王和虽腹有智计,但很少在外走动,也是寡言少语的人,于是三人一起纵马上前护卫太子,留下杨连与冷秋河交谈。太子朱见深也是明理之人,他知道碍于自己身份,在自己跟前他们必不能细谈,便随他们三人催马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玉冰见过他们了?”冷秋河问。 杨连自然知道“他们”指的是肖飞跟司徒沉剑,他稍微理了理头绪方道,“见过,还救过肖公子两次,救了我家公子一次。” “哦?”冷秋河一听,以肖飞之谋和司徒沉剑之勇尚且需要韩玉冰的救助,不禁来了兴趣。 “当初,两位遇上了被周少侠打成重伤的田青二人。我家公子为救治田青而耗损了大量真气,当时飞血楼九犬八鹰十三狼正欲杀害田青灭口,二位公子仗义相救。但后来由于银牌十三狼的介入,两位公子身负重伤。幸而韩玉冰少侠及时赶到,才将他们救回。”当时的情景司徒四将并未见到,这些当然是司徒沉剑后来说给他们听的。 “后来呢?”冷秋河好像记得他说韩玉冰救了肖飞两次。 “后来,侠少盟会上,邪魔二教搅局,韩玉冰协助众人击退二教,但众豪杰却身中剧毒。肖公子为救治大家,劳累成疾,是韩玉冰和寒灯大师,周少侠一起为肖公子治的病。” 冷秋河听见肖飞无恙倒也安心不少,又猛地一抬头,“你是说,肖飞他们也遇上了寒灯?周凌风也跟他们在一起?” “寒灯大师是现在少林寺百了禅师的坐下唯一弟子。不过他说现在机缘未到,还不能下山。” “他倒是真的做了和尚。”冷秋河嘀咕道,心里却是非常高兴。本以为师兄弟六人分离多年天各一方,想要相聚得费些时日,可能还要四处打探求证,没想到自己出京以来短短几月功夫,几个人几乎就凑齐了!怪不得师父当年说他们六人命运相连,不会分开。想到此处,冷秋河对这几个月以来的艰苦也看淡了,只要兄弟重聚,一切都值得! 杨连接着说道:“周凌风少侠借口肖公子身子虚弱,要与我家公子一同保护肖公子,而肖公子有恩于各大门派,于是崆峒派的吴海云少侠就同意周少侠与肖公子一起出行了。” “好个死皮赖脸的周凌风,”冷秋河笑骂道,“这下子,如飞就免不了又得破费些酒钱了!” “我就知道,我的好心一准会被你当成驴肝肺!”二人正说着,周凌风从天而降,看样子自然是刚刚从后面赶过来的。 “啊?是周兄弟!”倒是走在前面的太子先打了招呼,紧接着翻身下马,向周凌风走去。 冷秋河和司徒四将见太子下了马,自然也跟着下马。周凌风赶紧快步向前,弯腰向太子行礼,“朱兄。” “呔,你说我把你的心当成了那什么的肺?”自命风雅的冷秋河自然是说不出那种话来,“莫不成这一路走来,你就没让如飞破费?” “看你说的,什么叫‘破费’?我和如飞兄弟二人八年来初次相见,如飞作为兄长,请我这做兄弟的喝酒,不是应该的吗?”周凌风不以为然的出口反驳。 “这自然是应该,”冷秋河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就要如飞替你结了一次酒账?” “我还实话告诉你,这一路走来。半月有余,我老周的酒钱都是大师兄付的帐,你又能咋的?”周凌风大大咧咧的左手叉腰,右手习惯性的掏出酒葫芦喝了一口。 他这个动作,惹得冷秋河直咽口水,倒不是冷秋河也好酒,但打斗了这么久,起码有些口渴了,但他还是强打精神怒道,“初逢乍遇,让如飞破费一次也到罢了。你周凌风虽然邋遢得没个人样,但在江湖上总算还是个人物,你怎么就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如飞吃了半个多月的白食!” 周凌风闻言也大怒,将葫芦往腰间一塞,“嘿,这个我有什么办法?师兄想关心一下师弟,要摸清我老周到底爱喝什么酒,又不好意思问。”他顿了顿,斜眼瞅了一下冷秋河,接着道,“幸亏咱师兄够聪明,他顿顿招呼我老周喝酒,还回回不重样,次次管饱……,可咱老周是谁啊?师兄请客,总不能不识好歹挑三拣四,只能委屈一些照单全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