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独眼龙一声大喝,运起全身气力举刀劈向肖腾。 此时肖腾已是筋疲力尽,根本无力招架,勉强举剑相迎。只听“铛”的一声,肖腾被震得向后退去,冷不防脚下一块小石头绊了一下,他身形一晃,便一屁股跌坐在那青年跟前,“秋水宝剑”也甩在了一边。 “看你还敢坏老子的好事!”独眼龙能看准时机,上前一步向肖腾砍去。 可怜肖腾,满怀壮志想在江湖上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没想到一出道便栽了跟头,眼看就要死于非命。 好个肖腾,自知求生无望,索性引颈闭目,等着鬼头刀落下。 又听“铛“的一声,肖腾睁眼一看,鬼头刀已落地。而独眼龙正张牙舞爪地摆了一个很诡异的姿势定在了那里,仿佛被人点了穴道,此时肖飞还远远的骑坐在马上。 “小子,背后伤人算什么好汉!”独眼龙大喊,很明显,此处没有第五人,一定是刚才还骑在马上的小子动的手。 肖飞轻跃下马,摇扇优雅地走向前来,“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并非什么好汉。” 独眼龙这才后悔起来,自己不该太轻敌,刚才只觉骑在马上的肖飞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是一心一意地对付肖腾。没想到这小子趁自己不备来了手“金针封穴”。这手艺可不是一般人都能会的。由此可见,这书生是个比先前那个更硬的角色。 独眼龙似乎还不甘心就这样被钳制,大吼道,“有本事放开你家大爷,我们单枪匹马大战一百回合!” “吆,对不住了,”肖飞笑道,“在下仅有这点本事。”说着一扬手,又是一支金针,封住了对方哑穴。 镇江城,苏记酒楼内。肖氏兄弟已叫了一大桌的酒菜,肖腾大吃一通,镇住了方才不断起义的五脏庙,擦擦油嗒嗒的嘴,抬头一看,肖飞还未动筷子,只是失神的自斟自饮。 “哥,你到底怎么了?咋从碰上独眼龙和周兴成,你就闷闷不乐?” “唉。”肖飞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酒,道:“二弟,有些事,你还不明白。” “我怎么就不明白了?” 肖飞放下酒杯,又叹了口气,“二弟,你知道:我不是你亲哥,也许我根本就不姓肖。” “这我知道啊。在我九岁时,你来的咱家,那时你十岁。” “我是个孤儿,师傅捡到我时,我刚出生三天。那时我怀里有块血书,父母嘱咐我报仇……”说到这里,肖飞已泪流满面。 肖腾赶紧又给肖飞斟了一杯酒。 肖飞仰头饮尽,又道:“我进入肖家后不久,师门被灭。师傅、师伯,还有几个师弟都下落不明。这些年,我碌碌无为,虽时时刻刻想着报家仇师恨,可八年了,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哥,别这样。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肖腾本来口才就不怎么样,此事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今天,碰上周兴成,人家才是孝子啊!七岁立志报仇,三投名师,五次报仇,虽然每次都弄得重伤而归,却屡败屡战,从不退缩。这次我们帮忙制服仇人,他竟为不能亲手击败仇人而羞愧,就要在父母坟前自刎!相形之下,我还算是人吗?!身为人子,却有仇未报……”说着悲恸之极,竟大哭起来。 店内满座的客人都奇怪的这个衣着儒雅正发疯似的边捶打着桌面边放声大哭的年轻人。 肖腾一看,大觉无颜,连忙拉起肖飞,“哥,你喝多了,咱们回客栈吧!” “啊?”肖飞回过神了,抬头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也自觉方才有些失态,忙掏出素巾,擦干眼泪,“二弟,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静一静。” “哥……”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回去等我!” “那好吧。”对哥哥一向言听计从的肖腾又一次服从哥哥的命令,慢慢走下楼去。 见肖腾已离去,肖飞拿起酒杯,站起来,又拎起酒壶,置满桌佳肴于不顾,独自走到临窗的空位上,看着楼下的行人,还是自斟自饮。入口的酒,已失去往日的芳醇,竟变得苦涩起来,他皱皱眉头,心中一酸,又默默的开始流泪。 “张家大院怎么走?”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男人的声音自街上传到肖飞耳中。 肖飞抬起泪眼往楼下看去,只见楼下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肖飞擦干眼泪,仔细一看,是一个黑衣白面的背刀青年正拦住一个路人问路。 肖飞见他面如寒玉,目光犀利,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这应该是个杀手。“肖飞心道。 黑衣人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上面的注视的目光,抬头向肖飞看来,当他目光落到肖飞脸上时,他忽的一怔,但冰冷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接着他马上低下头来,按刚才打听的方向匆匆离去。 好熟悉的感觉啊,那冰冷的声音,毫无表情的脸,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熟悉。难道是他……韩玉冰? 想到这里,肖飞一惊:刚才若真是韩玉冰,自己岂不是错过了和他相认? 但他转念一想,韩玉冰极有可能是个杀手,这次可能是去执行一个任务,那么他完成任务后很有可能还从这里经过。 一想到这些,肖飞又坐了下来,喝着酒,看着窗外。 都入夜了,那黑衣人还未出现,肖飞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但表面上他还是波澜不惊,这是他似乎已经笃定一种信念:他一定会来。 楼上就只剩他一个客人了,小二和掌柜在柜前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不时地一齐看向这个奇怪的客人:先前又哭又闹,接着便一个人默默地喝酒,喝了已经差不多二十多壶了,不仅没有醉,就连茅厕都没有去过-----那二十多壶酒都到哪儿去了? 半夜了,肖飞还没有离去,因为黑衣人还没有出现。掌柜早已睡着,小二坐在一张桌子前,左手托着下巴,不住的打着哈欠。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长街的尽头。这天是腊月初十,月色不是很好,那黑影在夜色里显得特别模糊,即便这样,它还是被肖飞眼角的余光捉到了。 看来他已经完成任务,但他没有杀人后应有的慌张出逃的行为,而是不慌不忙的再长街上踱着,虽然他走的很快,但肖飞认为这速度恰是达到一定修为的习武者应该达到的一般速度。 眼见黑衣人走到楼下,肖飞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翻身从窗户飘了下去。 见到飘然而下的肖飞,黑衣人并未感到吃惊。 “是你吗?”黑衣人平静的问。 “是我。”同样是平静的回答。 接下来没有了声音,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但没人知道,这平静与沉默背后是二人胸中同样的波涛汹涌。 忽的,黑衣人拔足向南边射去,身后的肖飞也化作一条白影紧跟而上。 这“苏记酒楼”本来就在浙江城南,二人不到一刻便奔到了镇江南郊的一片旷野上。 黑衣人站定,肖飞也站住身形。 “真的是你吗?”黑衣人又一次用他那冰冷的声音问。但声音虽冷,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 “真的是我。玉冰,这是真的,不是梦!”肖飞道。 “师兄。”韩玉冰冷冷的称呼了一声,并没有肖飞想象中的兴奋和冲动,而是肖飞想象中的另一番情形----心冷如冰。 但肖飞却感到很满意,看来六师弟没有变,还是那孤僻的性格。 “玉冰,你就是‘子夜蝙蝠’?”肖飞若有所感的问。 韩玉冰没有作声,只是点点头。 这倒让肖飞微微一惊。“子夜蝙蝠”,近两年江湖上新崛起的冷血杀手。以要价高、下手狠而闻名。据称,他总是选在子夜时分杀人,手法极端残忍,而且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只有一副用遇难者的血绘成的张翼蝙蝠,故江湖上称之为“子夜蝙蝠”。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及面目,甚至是男是女也无人知晓,“子夜蝙蝠”是目前江湖上极具神秘色彩的人物之一。但肖飞此时却不想细究此事。 “有关于师门的线索吗?” 韩玉冰又是默默的摇摇头。 “你可知道其他四位师弟的下落?” “我只知现在崆峒派的‘腾杯飞凤’周凌风很有可能就是四师兄凌风。 “嗯,我也听说过此人,轻功极好,贪杯好酒,很有可能是他。不过……谁给他取了‘腾杯飞凤’这么拗口的匪号?”肖飞笑着摇摇头,“你知道前武林盟主司徒超现在隐居在什么地方吗?据我所知,有位师弟在他那里,至于是哪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司徒超,曾经有人向我买他的人头,并且说出了他的住址所在,但我没有接这笔买卖。据那人说,他隐居在燕山南麓的‘千云山庄’,确切的位置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没去过。”一向寡言少语的韩玉冰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好吧,我这就去燕山!”肖飞说。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发现师兄你的功力好像……”韩玉冰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