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浅于对面坐的端正,肯定是听到了,只不过,鸠浅理解话语的角度并不是齐一想要表达的那样。 首先,鸠浅毫不怀疑鸟儿姐对二哥的喜欢,也毫不怀疑二哥的实力。 那么,二哥那边肯定就没有危险。那二哥让我相助什么呢? 鸠浅正对面刚好就坐着一个人,楚人杰。 鸠浅大脑中快速的分析,最后料定,二哥想让他对付眼前的楚人杰。 嗯,没错,鸠浅越想越对。 大晚上的,二哥和鸟儿姐在一起肯定是要做坏事。那么,肯定不能被打扰。 所以,二哥想要我拦住楚人杰。 嗯,很有道理。 鸠浅觉得自己真是世上最聪明的小机灵鬼。 于是,鸠浅停下伸手抓桌上牛肉的举动。 轻轻地按上了新夺得的仙剑,雷跳,警惕着对面此时在自斟自饮的楚人杰。 气氛安静得很诡异,鸠浅盯着对面的人,觉得这楚人杰真是个演戏的好手,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他一定是想趁我不注意暴起杀人,鸠浅心里暗暗的想。 就这般想着,鸠浅因为长时间目不转睛,眼睛有些发酸。 楚人杰原本一直顾着想自己的心事,不经意回头间发现鸠浅像个呆子一样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难道自己脸上有花? 楚人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暗骂一句神经病,然后接着饮酒神游。 人间嘛,悲欢总是在同一个天平上放着。 一声三弟助我,那是整得鸠浅顿时重任在肩,天下皆为己任。 这不,对二哥的事操心操得蛋疼的鸠浅执剑挑灯,紧紧盯住桌子对面独自饮酒的楚人杰,生怕这哥们轻举妄动,坏了自家二哥好事。 “鸟儿姐和二哥在一块儿成一对儿,那是众望所归的事,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鸠浅难以忍受安静,忍不住提醒道。 “众望所归?扯犊子的众望所归。墨海哪门哪派答应了?我可是楚家少主,也是楚家钦点的青木未来夫婿,墨海周知,连齐一门的门主都知道,这才是众望所归。”一口吐掉刚灌在嘴里的酒,楚人杰猛的回怼。 “哼,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在这里看着鸟儿姐和我二哥双宿双飞,你这软蛋。” “你是不是觉得你一定打得过我,你这般挑衅我,我虽然的确不敢杀你,但你不怕我狠狠地揍你一顿?”楚人杰心里觉得就算的确是搞不过你,但嘴巴不能服,况且这是在东楚。 “整个人间都知道我能打得过高我一境的人,你确实还没被我放在心上。”鸠浅骄傲昂头! “哼,懒得与你争辩。他们那里的情况只需要我打破几扇窗户纸就自然破了” “怎地?你还想扰我二哥良宵?大胆,你先从这二楼走出去再嚣张,先要过我这一关。” “你有十成把握留下我?我只需要留点打破窗户的力气就行了。” “你有十成把握竖着走出去?还想打破窗户?没门。” “你先说你有没有十成把握,我先问你的。” “没有,但是我有九成。”鸠浅很紧张,其实心里自认为快速让他躺下的把握只有五成。 “这好,那我不是只剩一成机会留得下力气砸窗户?要不咱们试试?”楚人杰揶揄道。 “呸,你要是敢试我一定对你下死手。”打破窗户那还得了?鸠浅要保证万无一失。 楚人杰听到鸠浅这样说,闷声喝了一口酒,内心感叹,齐一还真有个好兄弟。 他记得,言青木向他直言喜欢的人是齐一阁少主时,他曾经质问过她,自己比他差在哪里,究竟为何这么多年都对自己不屑一顾。 那时候,言青木是甩了甩头发,跟他说,你是怎么想到自己还有胜过齐一的地方的? 除了认识我很久以外,还有任何一点比的过他吗?脸都比你生的美? 世俗人眼里重视的一切,他都比你强。 修士在意的裨益弊伤,他依旧比你强。 就是身边的人也比你身边的杂碎强千百倍。 你还有什么理由去问我? 你都保护不了我,却想拥有我,到头来怀抱一具死尸也毫不在意嘛? 一句句的话被刻在了他心里,有生之年若是说心头挥抹得去,楚人杰自己都不信。 楚人杰闭上眼睛,回想自己这几十年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挑不出一件事比得上齐一为人族叩谢苍生的壮举,找不到一个人比得上鸠浅一拍胸脯为兄弟两肋插刀,义无反顾的豪气… 而自己这些年又在做什么呢? 成天帮自己那帮纨绔子弟的义弟表兄擦屁股,山匪捉不住,修为上不去,苦苦追求,为能夺得一个楚字唯人马首是瞻,路见不平时碍于情面袖手旁观,威压临头时大气都不敢喘…… 有谁愿意否定自己呢? 楚人杰竭尽全力的问自己,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强过他的地方吗? 这一想就是白月横移。 “哎,算了吧。我不会扰她良宵的。” 言青木的良宵未必是齐一的良宵,但一定是楚人杰的良宵。 良宵短啊,一生一世就一回,怎么能扰了呢? 即使楚人杰此刻心疼得快要窒息! “耶?果真如此我就替二哥先此谢过。”鸠浅很惊讶,这般好说话? “你这蠢货。”鸠浅八境的短浅目光,使得楚人杰这个九境的大物很愤恨。 “看在你忍心让自己的心上人被我二哥拱掉的份上,这声蠢货我应了。”鸠浅洋洋得意,言青木对齐一的喜欢,鸠浅明白的。 “哼!若是秦微凉他日爱上别人,你是否也能像今日我一般潇洒?”楚人傲故意刺激鸠浅。 “她若是喜欢上了我两个哥哥,我便让了,从此天涯陌路,断了纠葛。”鸠浅正色道。 “若不是呢?你为什么眼里总是觉得这世间的儿郎就你们兄弟仨?”楚人傲就纳闷儿了,合着天下这么多男人你都看不见? “不是?秦微凉若是连我们三个都看不上,她更不会看得上其他人。”鸠浅心说秦微凉就是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们这些垃圾。 “白痴念头,感情里很多时候可没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楚人杰真心地说道。 “若是以前,我也如同你这般想。可是,这些想法用在凡夫俗女身上倒是不错,用在她身上可就是大错特错。”鸠浅心说你不懂秦微凉。 “或许你是自以为了解她。我不信她没在你面前提过其他男子。” “提过,她也就把两个哥哥还有他亲哥秦秋放在了我前面而已。”而秦秋已经死了。 “恐怕是她觉得你只认识这两个人,才懒得提及他人,免得到时候你追问还得多费言语。” “你知道她眼里除了我们仨之外的男人都是些啥么?” “嗯?”鸠浅得意,眉头一挑! “原话是,你们三个位列人间前三甲不错,之外的不值一提。哈哈哈…”鸠浅仰天大笑。 “看在你受到你心上人刺激的份上,这句言不由衷的自恋话我听了。”楚人杰不甘示弱。 “这百年人间啊,放眼望去就我们几个能够搏一搏那第十境。”志得意满,鸠浅享受的模样好似已然入了传说中的第十境。 “我呸,你还没到凡上九境。”楚人杰怒啐。 “我一日不入凡上,你们就一日不得好眠。除了我两位哥哥,这个天下的年轻人还有谁敢说稳胜于我?你差得远呢。”论嘚瑟,还真没几个胜得过鸠浅。 “也不过天下第三,千百年后谁又记得你呢?”绝世好问,那是问得鸠浅一个半天没答话。 “你说为啥天下人总是只谈数一数二的人物,何时说书的人也数一回三,让我成为一次那些孩童眼里的天下无双?”看着窗外,鸠浅面露惆怅,气势音量都低了下来。 “你别想了,都是奢望。这个江湖日后只要还有人,哪怕是一个,记得我楚人杰,我死都瞑目。”号称东楚人杰的楚人杰痛饮一口烈酒,重重的将杯子捶在桌子上。 “若是天下第一,一定会被人记得。”鸠浅话语当中的向往如浅沟里扑腾的大鱼,闭着耳朵都能看见。 “咋滴?嫌自己的两个哥哥碍事啦?阻挡了你夺得那天下第一?”楚人杰竭尽所能的挑拨离间,话风凉,点阴火。 “这一辈子,我都是不会嫌他们的。你个外人懂个锤子。” “你懂你懂,你铁打的好,锤子都懂了。” “哎,真好,我二哥在睡你未过门的媳妇儿。”说着还一脸享受缩缩脖子摆摆头,就像刚饮了人间仙酿。 深深的望了一眼鸠浅,楚人杰这次倒是没了气焰,没有反驳他。 楚人杰又灌了一口酒,酒入肠如火烧,胸膛里却是空空的,凉凉的,他心道:是我未婚妻睡了你的二哥。 喝过一杯,斟满一杯,再仰头饮尽,再斟满,再饮…终于一大坛酒,见了底。 一旁的鸠浅见状,心道,这玩意儿好喝? 行走人间也算是有一年半载,酒香味闻到过很多次,但是酒却是没尝过几次,每次都是觉得冲脸,难喝。 鸠浅看到此时的楚人杰一杯接着一杯,却好似味道绝世鲜美。 楚人杰瞟了鸠浅一眼,转头大声朝店家呼道:“小二,再给我上一坛来,哦,上两坛,重新加几个小菜。” 说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一锭金子,随手搁在桌子上。 下方上楼的小二见到金子,两眼放光,小跑步前进,不着痕迹的收过金子,开心的回答:“好嘞,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拿,两位今儿夜里喝个尽兴,小店不打烊。” 好家伙,一锭金子就可以换来偌大个客栈一夜灯火通明,鸠浅兜里没几个钱了,此时有些羡慕。 待到酒上来,小二挪了一坛在鸠浅面前。 “楚人杰,我可是知道这酒喝多了会神志不清,伤了脑子。你休想用这东西毒害我。” 话是这样说,鸠浅倒是毫不犹豫的夹了一筷子牛肉,塞在了嘴里。 “你可曾听过借酒浇愁?”自斟自饮,楚人杰问道。 他鼻尖都有些发红,显然是未曾运转灵力抵御酒劲,任由酒精麻痹自己,蚕食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