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原本针锋相对的三女突然就合起伙儿来对付自己,鸠浅真是觉得他大势已去了。 但是,他说的是真的呀! 真没骗人啊,这你们怎么能够不信呢? 鸠浅小眼珠子看看秦微凉,秦微凉漂亮的脸蛋儿上一片漠然,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待会儿不理他了’的坏主意。 看看裴三千,裴三千脸有些红,微微鼓起了小嘴,胸脯比平时高,应该不是长大了,那就是正憋着一口气。 看看裴青丝,裴青丝很明显在生气,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直接叉起了腰,往日恬静的气质被此时紧皱的眉头谋杀,不见踪影。 总结一句:她们的反应有点儿大啊! 搞得好像受到了自己的欺骗一样。 鸠浅想了想,觉得不行。 他得澄清一下。 于是,鸠浅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关于这个,我解释一下。当初没告诉微凉,是因为我觉得她不重要,反正不喜欢她,她是男是女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分别呢?” 鸠浅这个回答,很得女子心意。 对,就要这样认为。 除了我们,全世界对你而言已经没有女人了。 三女不着痕迹地舒了舒眉,耳里心里都很满意。 “那你为什么杀了她又救了她?”裴三千想到了重要的事情,快速问道。 “对呀,公子你快老实交代!”裴青丝也很在意,立马附和。 秦微凉抿了抿嘴,心说幸好自己嘴慢一步,不然就成了和她们抢话了。 鸠浅脸色一正,压下来天地间急促的节奏,缓缓说道:“诶~这个嘛。她不是我救的。当时我们长歌当欢摆擂台,柳家花了一千万灵石加一把地心元铁所铸的流影剑把她给换回去的。” “那你还是把她杀了,她怎么活过来的?” 女人的直觉:鸠浅还有一截话儿没说! 这次是秦微凉快速地问道。 秦微凉知道鸠浅后来又向父亲要了一颗造化玄元丹,也从母后那里知道了鸠浅第一颗造化玄元丹他自己没吃,给了这个裴三千。 救下了裴三千这只骚狐狸的一条命! 那第二颗...鸠浅该不会给了这个柳郁郁吧? 秦微凉心头默默生起了一丝愠怒,看向鸠浅的眼神逐渐发冷。 鸠浅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是我救了她,不过很阔惜!哈哈哈哈,是酷大叔干的,不是我!” “酷大叔是哪位?”裴青丝轻声问道。 “当欢右摆,曹一折!”鸠浅得意一笑,说道。 听到曹一折这三个字,三女瞬间不约而同地没了脾气。 好吧,是他那就算了,不计较了。 鸠浅躲过一劫,心中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告诉她们当时做决定的其实还是自己,不然今天可能就得横着出去了。 鸠浅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沁出的细汗,浑身轻松了不少。 忽然,秦微凉心细,问道:“那你为何要捏她的脸?” “......” 有完没完啦?鸠浅表示很无语。 ...... 接到鸠浅合族改姓命令的势力与家族很多,其中就有封家。 不过,鸠浅对封家不在意。 他对有很大可能反水的柳家有些介怀。 于是,夜色降临之时,鸠浅不死火覆盖全身,收敛气息融入了黑夜之中,潜近了柳家的营地。 鸠浅的修为已经不用担心被柳家的侍卫发现了,于是他很轻松地便来到了柳家营地中的中心处。 或许是柳家之人没有什么疑心和提防,鸠浅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一木之隔的另外一边,柳郁郁和她爷爷正在交谈,鸠浅站于木墙之后,倾耳静听。 “郁儿啊,身上的伤可好些啦!” 隔着一卷幕帘,老人家轻声问道。 幕帘之后,一个女子趴在床上,身后高高隆起,不敢翻身。 柳郁郁羞痛欲死,咬牙回答:“多谢爷爷关心,不碍事的,过一夜大概就好了。” “苦了郁儿了,哎,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郁儿,那长篙人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柳郁郁惨然一笑,心说我屁股都被打烂了,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爷爷,随他去吧。先活下来再考虑其他的。”柳郁郁说道。 “哎,也只能如此了,别无他法,咳咳......”老人家说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即将就要倒在地上。 柳郁郁一听顿时惊慌,猝然起身,掀开幕帘,来到爷爷身边。 “爷爷你没事吧?爷爷......”柳郁郁一把扶住老人,缓缓坐在地上。 此时,鸠浅神识中,老人咳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前的整片衣襟。 很显然,他身受重伤。 这时,鸠浅突然明白柳郁郁为何要委曲求全了。 老人抓住孙儿的手,摇摇头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撑不下去了,我放不下我柳家的这几千老小啊,咳咳......” 柳郁郁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也不顾身后的痛楚,将爷爷靠在自己身上,安慰爷爷道:“不会的爷爷,不会的爷爷,您坚持一会儿,我去找人来救您,来人啊......” “家主!奴才在。”下人闻声赶紧跑了进来。 “快去找江溪桐,快去!”柳郁郁焦急地命令道。 “不用了,北越从来都不是固若金汤,想看见我死的人多着呢!柳家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不要再浪费钱救我。我老了...救不回来了。”老人喝止了下人,想要保持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不要这么说,只要能救回爷爷,不管花多少钱都行的,都行的......”柳郁郁不敢哭出声音,疯狂地眨眼,泪水如泉,一流出眼眶便被柳郁郁御使仙气蒸干。 下人神色悲伤,伫立在哪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陪着一老一少两个主子默默流泪。 “下去吧。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和孙女儿说几句话,你们不要再进来了。”老人对着下人挥挥手,下人静退。 “郁儿啊。”老人家再次伸出手。 “我在我在。”柳郁郁快速抓住。 “以后你免不得还要跟那个长篙人打交道,你脾气不好,他脾气也不好,一定不要激怒他。”老人家语重心长地劝告。 “我知道我知道,爷爷放心,我知道。”柳郁郁紧紧地抱住爷爷,好似是希望这样爷爷能够好受点。 “长歌当欢其实都不胡乱杀人的,我活了这么多年在街头见到了他们很多次,除了上次,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寡欢的仇,你要放下!咳咳咳咳......”老人陷入了回忆,临死之前评价了一句长歌当欢,继续对着柳郁郁劝导。 “爷爷,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柳郁郁听到爷爷的话,心痛得想要窒息。 “哈~哈~以后柳家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去找长篙人,他可能是唯一一个会善意帮你的了......”老人家仿佛嘴中有很多话,说到最后时,瞳孔已经在无意识地慢慢放大。 “嗯,嗯!我找他我一定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说不定他有办法呢......”柳郁郁好像看到了希望,语气逐渐变得病态的狂喜。 说着,柳郁郁便打算抱起老人起身出门。 然而就在这时,老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柳郁郁的爷爷,死了。 柳郁郁难以接受这种离别,立即抱紧老人,仰头痛哭,不停地呼唤:“爷爷,爷爷~~” 鸠浅依靠在木墙之上,静静地听着柳郁郁一阵又一阵地失声痛哭,心头划过一丝难过。 活得越久的事物,离去之时给活人的痛苦越深。 所谓长生不老,其实也于岁月中厚重了生死离别。 鸠浅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心中有些遗憾。 老人家的身上有一股极其浓烈的朽味儿,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刺激着鸠浅的鼻子,如同鸠浅在天宝阁遇到的那个白胡子老头,也如同阴阳老祖。 他老了,不仅老了,还受了重伤,花费再多仙药也是枉然,鸠浅救不了他。 于是,鸠浅将他握在手中的造化玄元丹悄悄收回了储物袋中。 如同他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他想了想,还是进了屋子。 柳郁郁看到鸠浅凭空出现在眼前,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开始出现一丝慌乱,想要掩盖爷爷去世的痕迹,紧接着好似从鸠浅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柳郁郁颤抖着声音对鸠浅厉声质问。 其实,鸠浅不喜欢她这种带着怪罪的责问,他不欠她的。 鸠浅抿了抿嘴,说道:“来了很久了,从你离开床上之前我就在。”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柳郁郁心中的猜想成真,对鸠浅的恨意化作了滔天骇浪。 柳郁郁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双眼赤红,直接举起拳头冲向了鸠浅。 面对柳郁郁的慢如龟速的拳头,鸠浅皱了下眉,一手接住,然后一脚将她撂倒。 “嘭!” 柳郁郁重重地砸在地上,将土地砸出了一个大坑。 可能是鸠浅毫不留情地动作打醒了她,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对,坐在原地,抱膝痛哭。 这个时候,被柳郁郁丢置一边的老人家的尸体,很不体面地摊在地上,脸贴着血泊。 鸠浅弹去一道黑色的火焰,一息之后老人的遗体便尽数化作了灰烬。 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一切,一道金色光门开合,鸠浅消失在了原地。 鸠浅知道,他这个时候离开是很没有男子气概的。 但是,没有办法。 他的男子气概用在柳郁郁的身上不太合适,最重要的是,柳郁郁现在是一族之主了。 一族之主,需要变得坚强。 人间弱肉强食,坚强是女人身上第一道保护自己的屏障。 而没有男人的女人是最容易变得坚强的。 鸠浅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去破坏这道屏障。 怀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伤,鸠浅回到了封家。 今天,他还是没有主动去见封家的凡人。 只是托裴家两女说了一句他来了,然后传递了一下他的命令,除此之外便没有多说什么。 封家给他们安排的屋子靠在一起,他的房间左右便是裴家姐妹和秦微凉的房间。 鸠浅轻轻推门而入。 三女都坐在客厅中,鸠浅抬眼她们便望了过来。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鸠浅眉头一皱。 “公子晚上去哪啦?我们的神识找遍了整个顾玉城都找不到你。”裴青丝噘起小嘴,语气有些像是查岗的妻子质问夜不归宿的丈夫。 鸠浅说道:“去嫖-娼了!” 三女重重一惊,显然没有想到鸠浅会这样回答。 秦微凉最先察觉到鸠浅话里的情绪,有种淡淡的哀伤,她很少在鸠浅的眼中看到这种情绪。 于是,她装作听不出鸠浅话里的不快,顺着问道:“家里的有三个你不用,外面的野花质量更加好些吗?” 鸠浅眉头挤在了一起,豁然抬眼,秦微凉掀开了面纱。 黯淡的夜色之下,秦微凉的美依旧是那么出众,令人感到窒息。 裴三千和裴青丝感到有一丝不适,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秦微凉的容貌,足以使得世间所有女子的姿色变得不值一提,也足以使得每一个心里有男人的女子心头一慌。 男人的心情立马就变得好了起来,眼中也有了颜色。 鸠浅想要勾起笑容,然而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的变化,明白了这是秦微凉在使用她的方法安慰他。 于是乎,鸠浅自嘲一笑,不再在门外傻站着,提步进了门。 这一次鸠浅没有尽可能地挨近秦微凉坐着,而是左拥右抱坐到了裴家姐妹的中间。 “微凉说得对,家里的质量更好,今晚就你们两个侍寝啦,明天再要微凉,来睡觉。” 说着,鸠浅一把抱起两个惊喜交加的女子,大跨步朝着床上走去。 秦微凉微微一笑,消失在了原地,离开了鸠浅的房间。 ...... 三天后。 顾玉城中的人少了一小半,鸠浅神识扩散,数了数,大概只剩二十万。 除去顾玉城的原住民十二万,那就说明北越来的人只有八万了。 这令鸠浅很意外,同时也很惊喜。 八万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少。 事实证明,合族改姓并不是一件人人都愿意接受的事情。 鸠浅所说的什么从今天起的新生儿全部姓东方,他们有些人当做是无稽之谈。 这无可厚非,自己的孩子不跟自己姓是他们不能理解的。 鸠浅表示理解。 同样,无缘无故就要保护一群陌生人也是鸠浅难以理解的。 希望他们也能理解。 那有人说,你鸠浅拿了钱,就得负责! 是的,没错。 但是鸠浅只拿过江半枚的十亿灵石。 就不说什么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情之类的伤感情的话了。 江家之人,鸠浅一定会管。 甚至那些个愿意跟江家共进退的家族。 鸠浅也会管。 至于其他的,鸠浅只能说一句:恭喜你们弃暗投明! 北越驻地。 木屋。 十一名仙人正在等候。 除却大前天逝世的柳郁郁的爷爷,此地已经离开了三名凡上境界的修士。 这说明他们及其他们所在的家族也都离开了。 鸠浅哼着小调,慢悠悠地来到木屋之中。 他环顾一周,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其中居然有两个真九境的强者啊! 鸠浅眼睛大绽光芒,望着他们仿佛是饿狼看见了可爱的小绵羊。 “遇到你们真开心!”鸠浅摩拳擦掌,小手就要擦出火花。 但是,这两个人可不这样想了,见到鸠浅坏笑,脸色一下子就苦了下来。 他们两个既然混迹在凡上的仙人堆里,自然是战斗力不那么靠谱的。 换句话说,他们的个体战斗力或许就是真九境中垫底的存在。 这两人,一个主修阵法,一个主修铸造。 北墙四千里,与国事有关的职业,比如说,阵法,锻造,医疗,炼药等。 这些国用的专职之人大多被皇室征兆,归于初帝的直属麾下,为整个四千里北墙的所有修士服务。 他们两人算是流落于帝王城外的为数不多的其他类别的真九境强者,算是北越的家臣。 什么是其他类别呢? 就是非纯攻,非纯防,非神魂。 一般是指修炼的道法斑驳而不精,所学的术高而不会用,然后攻击速度一般,攻击力量一般,群体伤害不高等。 很多人都觉得阵法类的修士厉害,一个阵法便能干倒一大片同等级的修士,了不起得很。 其实那都是扯淡,纯粹是说出来求你去修炼那个门道的。 阵法是多种奇术的集合,阵地战作用较大。 在极其讲究单兵作战能力的兽海奔袭之中,阵法挨一巴掌便会消耗极其浩瀚的能量。 在无数妖兽的猛攻之下撑不了多久就会崩坏,化作漫天光雨。 而且,阵法这玩意儿虽说用起来主人观战就行了。 但是阵法布置起来却需要大量时间,其中千万环勾连丝毫都错不得。 设想一下,如果一介兵修修为境界和一个主修阵法的人相同。 为何那个兵修会干不过你的阵法? 除了你提前时间花得多,准备的更充分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意图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每一则成功的战例,有不动脑子提前准备的吗? 众所周知,时间是修士进行战斗之时最宝贵的东西。 在这个吐纳间可以恢复伤势的凡上境界,除非战斗力极其相近,或者说其中强者的一方在玩猫鼠游戏,有意玩弄弱者拖延时间。 一般来说都是速战速决。 境界越高的战斗,胜负分得越快。 一剑能干掉的事情,坚决不用两剑。 不然,你修的什么仙,分生死的战斗过家家吗? 难不成打太极吗? 你推过来我推过去? 当真每个人都不怕阴沟里翻船? 这个世界,不缺天才,也不缺努力的天才,更不缺一些既努力,还城府极深,智慧极高的妖孽天才。 神话任何一种职业的结果都只有死路一条。 阵法如此,铸造就更不用说了。 铸造类的修士,基本标配是为自己打造一身装甲和宝剑,自身的实际速度可能不快,力量可能也不大。 一旦被人破了防还没胜出,基本就可以举白旗投降了。 所以,他们两人看到鸠浅不怀好意地看向自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鸠浅的战斗力之高,在当世之中的年轻人中,他们估计只有那个人间会首烟尽雨能压他一头了。 他们实在是不敢对鸠浅生出一丝小觑之心,东楚之主的楚人杰已经输给鸠浅过一次了。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我等定然将事情办好。”主修阵法的修士眉开眼笑。 鸠浅好生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番,点了点头。 “就你们了!” “什么?” 两人脸色一变。 鸠浅却是故意不解释,围着他们看了好半天。 终于,他们两个忍不住了。 再次问道:“不知公子到底有何吩咐,我等术业有专攻,我只会阵法,他只会锻造,而且手上的材料也不多。” 鸠浅对着他们笑了笑,说道: “不要慌,构建一个能够抵御九境兽潮或者兽海的防御基地正好需要你们。” “至于材料,我会给你们备齐的。” “幸好!” 两人心头猛地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