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陌上仙若真在乎这个女儿,就不会这么草率地单方面解除父女关系。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们插不上手的。”落枫无奈地叹息。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好歹还能够劝一劝,可叶鸢寻是为了这件事情伤怀,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叶鸢寻紧咬下唇,一双眼睛倔强地瞪着,似乎不想再让眼泪掉下来。 “为何香陌上仙要如此绝情,那是他的女儿啊!” 她的声音哽咽,不难想象她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仙界中大多数人,往往如此。” 不仅仅是香陌上仙这个亲生父亲,就连平常受过凤幽恩惠的人,也不见有一个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她说话,仙尊又在闭关,梓荇上仙成为众矢之的似乎就是必然趋势,没有人敢站出来当那只出头鸟。 但落枫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让叶鸢寻更加在意的是,如果因为凤幽仅仅和墨骨产生了感情就被如此对待,那墨骨呢?那她呢? 她这个被认为是罪魁祸首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墨骨那般有勾结魔族铁证的人,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结果? 叶鸢寻不敢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 原本她来仙界的目的,是脱离肉体凡胎,窥得大道,延续自己的寿命,亲自手刃仇敌。 可如今,不仅复仇无望,昔日的朋友一个个落难遭罪,她却无力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我累了,落枫师兄,你走吧,让我安静一会。” 叶鸢寻眼神空洞,转身便往门内走去。 落枫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挽留,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什么也没能留下。 看着叶鸢寻颇有些落寞的背影,落枫抽回不舍的目光,徒留那只食盒在风中被落叶淹没。 入夜,月光皎皎,将外面的一切都照耀得那么清晰,如此美景在叶鸢寻看来却只觉得寂寥凄清。 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任由清冷的月光将她包围。 她紧紧地用胳膊裹住自己的臂膀试图给自己安慰,可任凭她缩得再紧,也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心中亦是一片凄凉。 如今的她在仙界,是孤立无援的。 同样的夜色下,她曾经和师尊共饮梅酒,也曾和花琳琅、墨骨同赏佳境,还曾为了梓荇上仙所说的五毒散解药在冰冷的长河边漫步。 那些记忆刻骨铭心,锥心蚀骨,让叶鸢寻想一想都觉得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痛不欲生。 如今她依然是个孑然一身的普通人,还失去了所有朋友。 叶鸢寻觉得自己人生的最低谷不过如此了。 可就在这时,她隐隐觉得颈部发烫,烫得她无法无视那一阵阵的热流。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脖子,看到底是怎么了。 却在下一瞬,她的手迅速弹开。 脖子上的热度像是刚烧开的开水一般滚烫,可她却毫无知觉。 叶鸢寻手足无措地坐在原地,瞪大眼睛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子!?” 迷茫片刻之后,她仓皇地从窗边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铜镜前。 月光把室内同样照得很亮,所以她能够清晰地透过铜镜看见自己身上哪怕是一根睫毛的细节。 此刻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脖子靠后的地方,却隐隐地散发着红光。 她抬着手,却不敢再触碰那一片位置,手指尖被烫到之后到现在还是红的。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这个位置是……是我的胎记……” 很小的时候,这个胎记曾经也给叶鸢寻带去过烦恼,可自从她娘开导她之后,她就不再当一回事了。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发光发烫呢? 叶鸢寻觉得事情不对劲,偏偏她现在没有仙力,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和脑力来解决这件事情。 她忐忑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徘徊,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自己该如何处理胎记的事情。 仙力无法施展自然也没办法用到法阵。仙尊尚在闭关,更不知道问谁。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觉得脖子处的热度好像减缓了! 她惊讶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却发现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没那么烫了。 她赶紧又重新回到镜子前,想看看情况如何了,却在移动第一步的时候,那一阵热度再次回来了。 叶鸢寻狐疑地看着自己脚下,慢慢把脚步挪到了刚刚站着的位置。 果然!只要对着这个方向,她的脖子就没那么烫了! 叶鸢寻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眼前的大门,心中忐忑。 难道这胎记异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鸢寻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而在她慢慢走出寒梅殿之后,脖子上的热度也在同时退散。 出了寒梅殿,她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试探,如她所料,只有往其中一个方向走的时候,热度才会再次消退一点。 她抬头往梅林深处看去。 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只会到达一个地方。 那就是她曾经误闯过的仙界禁地。 神魔井! 经历上一次险些破坏神魔井封印的事情之后,叶鸢寻就尽量不去靠近禁地。 因为她并非真的好奇到甘愿冒着把魔族放出来的风险,都要去看一眼。 事情分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可是今日,这脖子上的异常却指引着她往神魔井而去。 叶鸢寻犹豫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那个地方,那是仙界的禁地,各位长老三令五申不准私自窥探的地方。 可是她脖子上的温度却在她举棋不定之间迅速上升,大有如果叶鸢寻不去,它就立马升温到她无法承受的趋势。 这突如其来的升温燎得叶鸢寻脸颊火热,痛苦不堪。 无奈之下,她只能顺从胎记的心意,向着那一片禁地走去。 此时的神魔井一片安静,叶鸢寻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愿意再靠近。 好在她到了这里之后,脖子上作怪的胎记似乎也消停了,不然就算冒着自己被烧死的风险,她也不想再上前一步了。 只要一想到那口井里藏着数以万计的魔族,她就心里一阵发麻。 曾经杀人如麻的魔族,在她心里留下了磨灭不去的伤害。 可是今日,神魔井上除了一如既往的那一股浑厚罡气镇守之外,还多了一丝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