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关门捉贼
至于问东方未明有没闻到一股淡香的气味,东方未明却并未注意细节。 按谷月轩所言,这件事与客栈上下全无干系,东方未明却不愿低头认错,非要强词夺理,说道住在客栈之中,不论是有贼还是碰上了强盗,客栈要是连客人安危都无法维护,岂不成了黑店。 客栈老板磕头作揖,又送盘缠又陪笑脸,羞得谷月轩满脸发烧,却也无计可施,走出客栈,不禁埋怨东方未明仗势欺人,何必令人愧疚自责。 东方未明道:“他们客栈管理不善,既让人混进客房,又穿了他们的衣服,弄丢了盘缠,不要他们原价赔偿,已是便宜了他们。” 谷月轩叹了口气,他是忠厚之人,虽然也觉不甘,但绝不愿牵累旁人,可罪魁祸首还是要找,眼见寿诞在即,没了银子,便只能草草应付,不免让逍遥谷蒙羞。 东方未明道:“师兄,咱们分头行动,我记得那贼儿,身材甚矮,大概就到我胸口位置,其余就记不得了。” 谷月轩道:“好,咱们定在申时,不论是否寻回,在江府门前集合。”说着一飞冲天,想来他心中甚急,也顾不得在闹市中施展轻功,是否会闹出笑话。 东方未明可没谷月轩的身手,只能一家一户地打听,他是最后见过贼的人,打听起来还算方便,连问了七八家商铺,竟然在一处票号里,真的打听到了此人的踪迹。 票号老板记得甚是真切,一个瘦弱女子,提了一大袋银子来,还以为她是谁家的小孩,拿了家里的银子胡花乱用呢,待得问明她要开银票,票号老板自然不允,劝她将银子赶紧带回家去。东方未明大喜过望,问道此人下落,可票号老板哪会跟着人家,只说她出了门往集市那边去了,至于下落如何却是不知。 东方未明无可奈何,只好去集市闲逛,打听肉铺和包子铺,都是无功而返,还是鱼市的许媛,感念他数月之前,相助弄来虹鲤之恩,提起了若干线索,说道似乎有个小孩背了个袋子,她身后有两个大汉追赶,一路往白马寺去了。 如此轻易地获得了线索,东方未明也甚是兴奋,可转念一想,这女贼好不狡诈,竟然另有帮手,眼下师兄不在身边,自己孤身一人,可着实心中没底。 但转念一想,银子是在自己手里丢的,若是非要师兄出面讨要,未免没有骨气,一咬牙便跟着进了白马寺。 这时已进隆冬,洛阳的冬天虽还说不上滴水成冰,气候也颇为寒冷,因此白马寺来往香客,已寥寥无几,东方未明学武数月,耳力大有进益,一进寺门便听得大雄宝殿中,传出了几声浓浊的喊声。 东方未明不敢大意,寻着声音走进,见殿门已然关闭,只好戳破窗纸,向里面张去,原来是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和尚,在跟两个壮汉打斗,那两个壮汉满口污言秽语,一个用一把鬼头刀,一个用狼牙棒,跟那个白马寨的焦小,倒是像了个十足十。 他不敢断定孰是孰非,决定静观其变,哪料到身旁风声一动,一个紫色人影斜刺里窜了出来,东方未明眼疾手快,伸手一抓,索幸一击成功,抓到了一个小女孩儿,这么一朝向,不由得勃然大怒,原来这人不是旁的,就是偷窃官府赏下来银子的偷儿。 那小偷一见是他,也不禁大吃一惊,可她毕竟只是擅长轻功,武功虽然未必输于东方未明,但一来男女有别,膂力相差悬殊,二来她做贼心虚,一见失主立时馁了。 东方未明顺手一拉,先将银子抢了下来,喝道:“你这小贼,跟大爷上官府受审。” 哪知这偷儿忽然双膝一曲,哀求道:“饶命饶命,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正说之间,殿门“砰”的一声,竟被砸飞了出去,东方未明扯过那偷儿往身前一挡,见正是使刀使棒之人冲了出来,那和尚伸手欲拦,却总是慢了数分。 东方未明见这两个家伙,一个当头一棒,一个拦腰横斩,要说跟这小偷有仇,或在情理之中,但显然是将自己也斩杀其内,不由得甚是恼怒。 逍遥掌法“至德无困”,在对方刀背上一推,跟着退开三步,拉着那偷儿,铁棒砸在青石板上,登时石屑纷飞。 就在此时老和尚出手救援,东方未明跟着出手,两个敌人只不过是块头大,其实本领稀松平常之极,三招两式便被制服。 哪知就在此刻,东方未明只觉拉着那偷的手腕一痛,竟被这偷儿一口咬中,亏得东方未明勤练逍遥心法,内力自然而生抗力,明知是小贼企图逃走,却生怕她也逃了,手腕一抖,跟着一扭,扭得那偷儿疼得张口大叫。 老僧眉头一皱,口念佛号,对东方未明道:“施主仗义援手,老衲感激不尽,之所以出手将他们擒拿,乃是令之不可为恶,可不能对他们烂施恶刑。” 东方未明道:“不知大师法号上下?” 老僧合什行礼道:“老衲灵相,忝居白马寺住持,大师二字愧不敢当,施主似乎是逍遥派的高人,不知尊姓大名。” 东方未明只剩一只手,不能施下全礼,说道:“晚辈东方未明,师门劣徒实不敢以逍遥弟子自居,至于这小贼,灵相方丈有所不知,她偷了官府赏给敝师兄的赏金,晚辈追寻至此,正要将此贼送上官府,没想到碰上他们内讧,好在仗着大师威德,已将三贼擒获,能否请贵寺的师兄,往衙门报个信儿,先将他们过堂收监,晚辈再来听方丈教诲。” 灵相还没回答,地上那被打倒的大汉,之前用狼牙棒的家伙,忽然开口道:“你小子是他妈什么逍遥谷快乐谷的,最好乖乖地把老子放了,不然等我师父到了,把你们扒皮抽筋。” 东方未明少年心性,虽知此人明明是大言恫吓,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师父是什么东西,牵出来遛遛啊。”此言甚是轻佻,按理说绝不会出于东方未明之口,只是他之前弄丢了银子,后又失而复得,不由得喜上眉梢,出言未免失了分寸。 躺在地下那人说道:“你得罪我们龙虎兄弟,还能给你个痛快,要是将我师父讲出来,嘿嘿,他把你生生的撕碎,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拼起来。” 东方未明淡淡一笑,说道:“你师父是什么东西,烧火的风箱吗?” 灵相插口道:“他们叫郝虎,巴龙,他们的师父似乎是阴山双煞的手下,干的事儿实在伤天害理,哎。”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东方未明喜道:“这遭师兄与晚辈将白马寨连根拔起,官府早就出面收拾残局,这两个家伙是漏网之鱼,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遭倒免了一番跋涉。” 但那“龙虎兄弟”哪里肯信,更是污言秽语地咒骂不休,东方未明嫌他们吵闹,一脚一个便将他们踢晕了过去。 可这小偷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道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东方未明明知她是胡说八道,看她年纪比自己还小着几岁,怎么可能有八十岁的老娘,只是心中忽生不忍,似乎见她娇滴滴,羞怯怯的,送上公堂,少说也得先挨一顿板子不可,看她这个模样,只怕连十下都未必能挨得住,要是一命呜呼了,岂不成了自己的不是。 问她姓名,这偷儿最会发嗲,跪下来抱着东方未明的大腿,说了她叫史燕,只要这遭饶她一次,今后必定洗心革面,绝不干这等偷盗的营生。 东方未明见她赌咒发誓,更是有心放她一马,说道:“下次要是再被我逮住,咱们前账后账一块算,那时再来苦苦哀求,却是晚了。” 史燕喜出望外,更是没口子的答应,正在此时谷月轩也寻了过来,与灵相见过礼后,简略地问了东方未明调查的情由,又见“龙虎兄弟”已被擒获,更是心中大喜,唯独对女贼史燕的处置,颇有微词。 毕竟谷月轩在江湖上闯荡已有数年,看惯了世态炎凉,人心反复,对这个“神偷”更是早有耳闻,什么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不知多少次出于其口,可说过便忘,下次仍是故技重施。 因此江湖上对于这位“梁上君子”,提起来都是恨得牙根痒痒,今日好容易将之擒拿,正好可为江湖除此一害,可百闻不如一见,所谓的“神偷”竟是一个弱不禁风,蒲柳弱质的女子,自己师兄弟二人,若是咬住不放,未免有仗势欺人之嫌,更何况两个大男人,非要为难一个女子,却也说不过去。 史燕如蒙大赦,说道:“两位放心,小燕子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两位的恩情铭记在心了。” 谷月轩却以为她说的是反话,江湖上若是恩怨太深,往往出言讥刺,比如二十年前,蒙大侠将这一条没用的臂膀砍了下来,这番大恩,今日方才有机会报答,那便是要有仇报仇,还要二一添作五的算上利息,才算出了胸中恶气,怒道:“你这家伙好生无礼,我们兄弟不愿与你为难,你还胆敢怀恨在心,非要咱们受你所害,如此看来,还是不能任由你为祸一方。”说着便又要出手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