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与灰鹤本来都是凶猛好斗的鸟禽,但孔雀毛色艳丽,而灰鹤却长的丑陋不堪。于是灰鹤就四处宣扬孔雀的羽毛是多么多么的美丽绝艳,让无数飞禽前去瞻仰赞叹,然后久而久之,孔雀自己也深深的为一身美丽的羽毛而感到自豪。 这时,灰鹤前来找它决斗。本来应该是旗鼓相当的它们,最后却是灰鹤很轻松的就取得了胜利,原因乃是孔雀在激战之中,生怕自己美丽的羽毛受到伤害,所以一直有着顾忌,自然不敌灰鹤,最后落败身亡。” 玉京山之上,牧均缓缓的说着,问道:“陶道明,你明白均说的这个故事的意思吗?” 后者点了点头,道:“前辈您的意思是,您是一只凶猛的飞禽,难以被控制,而现在有人故意炒作您,就是想给您戴上最美丽的羽毛,然后自缚手脚。” 牧均冷然道:“煊赫的名声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羽毛,而越美丽的东西往往也最致命。孔雀因爱惜羽毛而亡,又有多少人是因为爱惜自己的名声而亡呢?” 陶道明不禁沉默,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套路。 在这个江湖之上,真刀真枪的杀人从来都是最低级的做法,真正高明的手段,乃是用最无形的东西束缚一个人,让他乖乖的受死。 一个散修出生的武学高手,若是有着一定实力,那么很快就会名声传遍四海八荒,被宣扬的怎么怎么光明伟大,是大英雄、大侠客、救世主之类的。 于是久而久之,当事人自己自然也会满足于这些赞美的语言之中,认为自己就是英雄、大侠、救世主,然后遇到什么危险,如魔道入侵、自然灾害什么的,他自然会冲到第一线,浴血奋战,然后牺牲自己的性命。 谁让你是大侠呢! 就算是侥幸不死,你若是想建功立业,开个门派什么的,那也千难万难。毕竟身为大侠,你不能做违背自己身份的事情,不能去占地盘,不能去抢优秀的天才,凡是都要谦谦有礼,风度翩翩。 于是这个江湖就有一种奇怪的现象,越是名声显赫的侠客、高人,都没有什么门派、组织,而真正的大门派,都是传承无数年,代代都不乏高人,但却没有一个是名声煊赫、力压天下的,其中的原因,聪明人都知道。 “一个人若是成为了大侠,那么他的行为就只能是大侠应该做的范围之内。现在这么多人宣扬均是如何如何的伟大,而均若是自己也这么信了,就会慢慢的自缚手脚,空有一身修为,却不敢随意发挥。”牧均冷笑着,目光冷冽如刀,望向下方苍茫的大地,似是在讥讽着什么。 “老师你曾经跟我讲过控制人行为的原理,今日果真应现了,这些人好卑鄙。”姒羽从下方走来,嘟着嘴道。 “一个小孩子在外面玩耍打闹,他原本的动机乃是因为他想玩,喜欢这种感觉。但当一个人给了他二十文钱之后,他的动机就会变成为了铜钱而玩,然后那人再逐步减少或是加大铜钱的数量,便可控制那个小孩子的行为了。因为当那个小孩子的动机改变之后,主动权就已经握在了对方手上。” “出来混江湖也是一样,一个年轻有为的侠客一开始行侠仗义,乃是因为一腔热血以及心中道德,但当有人逐渐赞美他,当他的名声逐渐变大之后,他的动机就逐渐变成了要收获更多的赞美,获得各大的名声。于是,他就无法再控制自己了,因为他行动的动机已经被人牢牢掌控了。” 望着二人,牧均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却充满了睿智与超脱,他早已洞穿这世间的污浊了。 任何人只要有着欲望,就一定会被他人掌控行为,聪明人都会利用这种方式,掌控一个个实际上非常强大的人。 世上很多人都知道名声是个虚幻的东西,但又有几人真正能够放下? “但道明相信,前辈您绝不是会被这种伎俩掌控的人,您的智慧绝不下于您的修为。”陶道明不急不缓的说道。 牧均轻轻一笑,看向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姒羽,问道:“记得均当时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姒羽毫不迟疑的说道:“千万要明白自己的本心所在,不被外在的东西所影响,只有这样才能活得自在、自由!只要是自己心中所求,那么无论前方是什么,都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错,你记得很清楚。”牧均点了点头,望着那无尽的虚空,缓缓道,“在这个世间,只有赐予我们一切的宇宙造化还有自己的内心值得敬畏,其他种种皆是虚妄,阻拦我辈前行者,打破便是!” 陶道明深深一叹:“也只有前辈这等有着大法力、大智慧、大气魄之人,才能行如此自我之道。” “你也想操控均的行为吗?”牧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陶道明摆手道:“前辈说笑了,您心里看的比谁都清楚,谁又有能力让您做出与自己意愿不同的事情?” 牧均冷哼一声:“这次救你,均就有些后悔了。” 陶道明垮着脸,可怜巴巴的道:“前辈,道明这么可爱、贴心的小棉袄,您救了之后怎么会感到后悔?” “呵!”牧均嗤笑一声。 望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姒羽在旁不由抿嘴失笑。 陶道明正色道:“玩笑就不开了,牧前辈,您对于此番的事情是怎样的一个看法?” 牧均道:“你是想问十方炽还是薛倾城?” 陶道明道:“这二人皆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但隐藏在幕后的人物,却不会是他们。” 牧均道:“薛倾城方面,均可以告诉你,乃是与问鼎会有关,不过她太低估了一个人,所以才会落得被动局面,自己踏上死路,来到均之面前。” “前辈您其实可以留她一命的。”陶道明道。 牧均冷冷道:“想杀就动手,均才不高兴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