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她摸了摸头上的伤口,纱布已经换过了,也上了药,疼痛感缓解了很多。 她身上盖着一床明黄色的被子,被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盛开的牡丹,脚下紫色的祥云图案宛如画里的一样。莫寻起身四处望了望,自己正身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宫殿里,从地上的毯子到桌椅板凳无一不是莫寻没见过的高级货。 “小希?小希?”莫寻的第一反应是找小希,她似乎并没有想起来晕倒之前发生的事。 “娘娘醒了?”听到叫声,小希从隔间缓步走了出来,她身穿浅灰色的清装,头发梳得奇奇怪怪,莫寻总觉得是见过的。娘娘醒了?娘娘? “不对,我不是娘娘,你为什么叫我娘娘?”莫寻睁大双眼,枯槁的手死死得抓住小希的衣袖不放。她怎么这样了?这不是她的手! “娘娘睡糊涂了。”小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挣脱了莫寻,她转过身去梳妆台拿了一面镜子。 “你看!”莫寻看向镜子,镜子里那个人有和她一样的五官,但是十分消瘦,脸色如土。镜子里的莫寻身上穿着的是雪白的丝绸内衬,头发蓬松,沉沉得坠到腰间。 莫寻打量着镜子里的人,感觉熟悉又陌生。这个人一定是存在过,可是她怎么不记得了? “莫寻!莫寻!”屋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莫寻推开身边的小希,想要出去一探究竟,那人的声音她非常熟悉,似乎是很亲近的人。 屋子的门本应该是木门,却重得普通石门一样让人难以推开。莫寻回头叫小希帮忙,小希却坐在梳妆台上,拿着一只黑色的像小树枝一样的东西在眉尾仔细勾勒着。 “莫寻!莫寻!莫寻!”外面的声音更加急促了,莫寻也更加想出去,她使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撞不开这扇石门。 她转过身,四处打量,想着拿什么东西撬开这扇门,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一根长长的铁棍,那铁棍是做什么用的呢?莫寻一时也没想那么多,抄起铁棍就开始撬门。 “莫寻你快出来!快点!”那人继续叫,莫寻听得实在着急,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她出去做。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莫寻想开口安抚那个人,却说不出话来。嗓子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光能张嘴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她只好更加使劲去撬门,铁棒硌在莫寻的肋骨上,割得她的肋骨都要断掉。她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非要出去,但是她非出去不可。 吱呀——门终于被莫寻撬开了一条细缝,细缝中,一缕白色的光芒如洪流一样涌了进来。她一瞬间想起了的事情,手里的铁棒变成了一条白色的蛇,身后的小希变成了苗大鱼,这华丽的宫殿也变成了百仙坟。 莫寻的瞳孔变成灰紫色,她看清楚了这里的一切,也想起了到底是谁在叫她。那如石磨一样生涩的声音不就是长袍人吗? “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莫寻正对着眼前的环境发蒙,佘百岁从她的身后突然出现。 “我睡着了?”莫寻小心翼翼地问,今时不同往日,把后背交给敌人,那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你梦见什么了吗?”佘百岁慈眉善目地冲莫寻微笑,但是落在莫寻眼里,这微笑让人觉得发寒。 “没有。”莫寻避开佘百岁的目光。 “这就是命运啊。”佘百岁意味深长地说:“你真应该好好谢谢你爹。” 莫寻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我爹?你知道我爹是谁?”莫寻也顾不得对方是敌是友,她活了这么多年,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对莫寻来讲,自己的身世一直都是自己的心结,如果有一个理由让莫寻还留恋这个世界,那就是寻找自己的来处了。 “你爹是个小人,也是个伟人。”佘百岁按住莫寻的肩膀,示意她先坐下。 “我爹是谁?你认识他吗?他还活着吗?”莫寻有很多话想问,但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她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帮我光复大清吗?”佘百岁话锋一转,露出奸笑看着莫寻。 “我答应你,你就告诉我?”莫寻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 “对。朕统一全国之时,就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一切。”佘百岁说。 “我答应你。”莫寻几乎不暇思索就答应了佘百岁。做皇后又如何,哪怕被他囚禁千百年也无妨,只要她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就行了。 “好好好!来人!给朕的新皇后梳妆打扮!”佘百岁隐藏不住兴奋的情绪,大笑起来。那不是佘百岁的笑声,但是此时的莫寻也顾不上这些了。对也好错也好,哪怕这国度真被佘百岁覆灭,她也完全不在乎。 这么多年,朝代更替,她早就看透了这人世的规则,如果帮老王爷圆了皇帝梦,自己能得到荣华富贵,还能得偿所愿,有何不可? 佘百岁话音刚落,佘小希和苗大鱼就簇拥了过来,小希手里捧着一套红色的华服,苗大鱼手里则是捧着一套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黄金头饰。小希面带笑意,像一个称职的小丫鬟,轻手轻脚得为莫寻换下衣服,熟练地为莫寻梳头发,描眉化妆。 苗大鱼也不闲着,她先是帮小希把用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带着几个小姑娘收拾屋子,能挂上红布的地方统统挂上,床上还撒上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莫寻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接受着小希的摆布,她心里想的全是家人,她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的娘亲也像知雅格格一样知书达理吗?她的家人都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自己从有记忆以后就一直在守家村? 她有很多的问题等待父亲回答,最想问的还是这么多年: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找我?你们为什么把我丢掉了? 想着想着,莫寻委屈地哭了起来,她推开正在给她化妆的小希,趴在梳妆台上痛哭起来。 小希轻轻地拍了拍莫寻的后背,开口道:“皇后娘娘,大喜日子不该哭的,不吉利。” 莫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坐好,等待化妆,她被小希的一声皇后娘娘叫醒了,她已经答应了佘百岁做他的皇后,就要尽心尽力为佘百岁办事,换取他遵守诺言。 稍微冷静下来以后,莫寻终于能回到现实的生活,她打量着小希,小希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怎么会肯为佘百岁做丫鬟?再看苗大鱼带过来的几个姑娘,莫寻是见过的,那分明不就是长白山胡家的几个小姑娘吗?在找小希那天她见过的。 “小希。”莫寻小声地叫。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小希恭敬地停下手。 “你怎么帮佘百岁做事了?他答应你什么了?”莫寻小声得在小希的耳边说。 “皇后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皇上做事是奴婢的荣幸。”小希放下手里的胭脂,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起来吧。”莫寻见小希的行为,只当苗大鱼在场,怕被她发现。于是自己也摆起架子,画完妆在屋里转悠了两圈。从里到外看了个遍,最后找到了一个花瓶,正放在桌角摇摇欲坠。 于是她走近那个花瓶,然后往那桌子上靠了一下,桌子晃动,花瓶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们干什么吃的?花瓶都放不稳,还不快收拾了!”莫寻大声呵斥。 小希听到声音赶忙小跑过来:“娘娘别生气,等会我就收拾那几个小蹄子。苗大鱼还不快过来收拾?” 苗大鱼听到小希叫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见到地上的花瓶碎片,恐惧地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莫寻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呵斥苗大鱼说:“没用的东西,连个花瓶都摆不好?滚出去!”苗大鱼自然是不敢反驳,只好退出屋子。 见苗大鱼走了,莫寻大发那几个小姑娘去收拾大厅的花瓶碎片,然后拉着小希到里屋。悄悄地问她:“小希,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回大兴安岭去。” 莫寻虽说自己不修炼,也知道修炼之人最忌讳杀生。一旦沾上了因果,就再也逃不掉了。她不在因果循环之中,可是小希在啊,她吃多少苦才修炼得道,自己怎么能拉小希下水? “娘娘,你是嫌弃奴婢蠢笨了吗?”小希可怜巴巴得看着莫寻。莫寻被小希搞得一头雾水。 “干啥啊大姐!我这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莫寻苦口婆心得劝。 “小希不走,能够服侍娘娘是小希的荣幸,小希不走。”小希几乎要哭出来。莫寻看小希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你不走就好好服侍我,不会亏待你的。今天的话你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记住了?”莫寻半怜惜半威胁地看着小希。小希点头称是,退出了内室。 内室里只剩下莫寻一人了,她细细得琢磨着小希和佘百岁。为什么小希能这么听他的话呢?难道是下了蛊?不对啊!蛊术来自湘西,而且都是女子才能养蛊。那是猎魂术?也不对啊!莫寻可是猎魂术的祖宗,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使猎魂术还不被她发现怎么可能?那是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