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何在?”黑洞深处的男子问道。 “在我手里!”唐岐山展开画卷。 …… 李师师站在黑洞前面,犹豫不定的说道: “可是秦观?” “……”黑洞沉默。 “可是秦观?”李师师再次问道,声音已然发颤。 唐岐山不明所以,喜鹊也是一脸疑惑。 不等几人反应,黑洞消失,化为一股黑气,凝现出一人。 一袭黑衣锦袍,齐腰青丝随意束于脑后,剑眉星目,嘴唇微薄,双手负于身后,坦然立于李师师身前。 “可愿随我去湖边走月?”男子随意说道,也不管李师师愿不愿意,当先提步走了出去。 “……”李师师定在当场,半响后,忽然转身,跑开几步,一把抱住了黑袍男子。 “千年轮回,你已不是她了。”男子淡然说道。 “你也不再是你了。”李师师无声落泪。 “我为化解心中执念而来。”男子叹息。 “我就是执念所化。”李师师平静的说道。 “那你可愿随我再赏一次月光?”男子微笑转身。 “赏哪里的月光?”李师师抬头问道。 “哪里都行!”男子嘴角扬起微笑,认真的回答。 李师师点点头,轻握男子的手掌,随着他出门而去。 一道黑气与一道白烟交缠着消散在夜色之中…… “呼……”佛像之下的画卷无风自燃,在黑暗的大厅之中烧的格外的旺盛,印红了唐岐山和喜鹊的脸膛。 “……”唐岐山心里发堵,却说不出原因来。 “那女子是李师师?”喜鹊轻声问道。 “是,也不是!”唐岐山叹气。 “相传李师师自金南下之后,便隐于江湖,归于平凡,我想,却是熬不过相思之苦,终归孤坟一座吧。”喜鹊望着门外说道。 “刀剑伤人性命,相思杀人神魂,一缕执念,也可千年不化。”唐岐山感慨道。 “他们此刻,或许在月光中徜徉,终于还是幸福的。”喜鹊抬头看向皎月。 “或许吧……”唐岐山道。 “阴司与你第一楼交易完成,报酬自会送到,我便告退了。”那阴司魂使看了两人一眼,准备离去。 “不知来人是阴司何人?”喜鹊好奇的问道。 “阴司第一殿,秦广王。”黑影说道。 “阎罗王?”唐岐山惊诧道。 “并非阎罗,阴司十殿各有殿司,阎罗居五殿殿司。”黑影好像并不着急,看着两人慢慢说道。 “秦广王,姓秦,秦观就是秦广王?”唐岐山更是惊讶,这李师师等待千年的难道是地府阎罗? “阴司十殿殿司并非固有其人,千年一轮回,秦观确实是秦广王,但秦广王并非就是秦观。”黑影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要借画寻人,就是为了寻找李师师吧?”唐岐山问道。 “秦广王离千年之期只剩百年,李师师的魂魄死后已然消散,不入轮回,但秦广王能感念阳间尚有她的气息,遂成执念,若不化解了这场恩怨,他卸任之时,便是消亡之际,无法重入轮回。”黑影解释道。 “那李师师呢?”唐岐山问道。 “李师师早已身死魂消,世上并无此人,方才的女子只是执念所化,画中之妖,随秦王入了阴司,自然是要消散的。”黑影说道。 “消散?她不能轮回吗?”唐岐山心中一紧。 “轮回者至少一魂或者一魄,这女子只剩一道执念,连魂魄都没有,哪来的轮回之说?”黑影淡淡道。 “……”唐岐山说不出话来了,之前信誓旦旦保李师师周全,如今画已焚,魂也散,他是一样都没做到。 “你何必自作多情,这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不然她为何要随他离去?”喜鹊说道。 “倒是我想多了,只愿妹妹遂了心愿便好。”唐岐山苦笑道。 “少了一个妹妹,还有个姐姐在的。”喜鹊酥媚的说道,一汪秋水含情脉脉。 “……”唐岐山浑身一个哆嗦,他可不敢招惹喜鹊这女子,他是吃过苦头的。 “昨夜鬼门大开,无数阴魂闯关,与你有关吧?”那地府魂使问道。 “我?”唐岐山心里一个咯噔,秀缘昨夜作法,让无常开了鬼门,后来他是知道的。 “你开了鬼门?”喜鹊震惊的看着唐岐山,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可能是我,无凭无据的,就算你是地府当差的,也不能冤枉了好人。”唐岐山说道。 “你为阳人,却没有一丝阳气,浑身的阴气,且十分雄浑,若非吸食九幽之气,你是哪里得来的?”魂使盯着唐岐山,眼神阴冷。 “这交易便算完成了,恕小女子不留魂使大人喝茶了,想来魂使大人也是很忙的。”喜鹊微微一笑。 “不必紧张,拿人不是我的职责,是地府接引与无常干的,我只是好奇世上竟有你这般的人。”魂使打量着唐岐山,看的他毛骨悚然。 “那你想做什么?”唐岐山警惕的问道。 “我地府第十殿尚缺魂使一名,你倒是非常合适,不如由我来引荐?”魂使干瘪瘪的笑道。 “魂使?地府?我去?”唐岐山瞪大了眼睛。 “不错!”魂使点头道。 “我没兴趣,还有高堂在上,下无子嗣,没活够!”唐岐山不干。 “呵呵,并非要你性命,地府第十殿魂使还有一个名字。”魂使笑道。 “嗯?”唐岐山疑惑。 “第十殿魂使,又称地府阳司,直属转轮王。可为阳人,但必须不怕阴魂,不惧阎罗。你正好合适。”魂使说道。 “……”唐岐山懵了,这是什么跟什么?要他做地府阳司?那不是整日里和鬼打交道? “怎么?没兴趣?”魂使问道。 “有什么好处?”唐岐山脱口而出。 “好处?哈哈……”魂使大笑,不过感觉确实阴惨惨的。 “没什么好处,若是一般人,说不得折损阳寿,活不过几年就来我这报道了。不过若是你嘛,可毫无阻拦出入九幽,这算不算得好处?”魂使看着唐岐山道。 “于九幽通行无阻?”唐岐山惊讶道。 “不错。”魂使点头。 唐岐山心里可是乐开了花,秀缘用了大代价才开了鬼门,让他修吞灵决入了门镜。他还在为天下间,哪里有足够的阴气供给他不断进阶发愁,没想这便送上门了。 “行!我答应了!”唐岐山毫不犹豫的开口。 “呵呵,倒是个机灵的。”魂使笑道。 魂使说罢,伸手在身前一划,一阵黑雾涌动,从中飘出一道黑色铁令,上书一字“魂”。 “你拿着。”魂使将铁令扔给唐岐山。 唐岐山接住铁令,顿时一道黑气从铁令蹿出,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没入了他的眉心,唐岐山大惊。 “不用紧张,对你并无伤害,这是阳司印记,与无常齐平。”魂使说道。 唐岐山感觉眉心一疼,一道晶蓝色的鬼火印记在眉心浮现。除此之外并无异常,也就放松了下来。 “现在你已是地府阳司,若地府有所诏令,你须得遵从,阳间有何异动,你也必须如实禀报,以元神引动铁令,方可入九幽,你一试便会。”魂使说道。 “那这块令牌我就挂在身上?”唐岐山问道。 “呵呵,你身体里的东西我看着不少,你是如何放进去的?”魂使笑道。 唐岐山恍然,接着闭目,意念一动,铁令便消失在了右手之中。 “好了,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魂使说道。 “等等!”唐岐山疾呼。 “还有何事?”魂使问道。 “你在地府是何职位?”唐岐山总感觉哪里不对,一切似乎太顺利了。 “我是第一殿孽镜台魂使。”魂使说道。 “你大还是转轮王大?”唐岐山又问。 “我只是小小魂使,何时能与地府殿司并肩?”魂使笑道。 “既然如此,你连流程都没走一下,转轮王就同意了我做第十殿魂使?”唐岐山疑惑。 “地府行事,哪有你阳间这般麻烦?”魂使不耐说道。 “不行,你不说清楚,我不做这地府阳司。”唐岐山感觉上当。 “好吧,我本是第十殿魂使,后被秦广王征召,入孽镜台,这第十殿魂使就空了出来,至今无魂任职,所以这铁令一直在我手中,与你做个交接便可。”魂使说道。 “真的?”唐岐山问道。 “你怎如此麻烦,爱信不信。”魂使不待唐岐山说道,化为黑烟消散。 “……”唐岐山无奈。 “恭喜唐先生,这地府的差事可是个香馍馍呢。”喜鹊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一个地府阳司。 “不知是好是坏,总感觉不妥。”唐岐山纳闷。 “哪有什么不妥,若是落到我身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喜鹊笑道。 “那你来做,我让给你。”唐岐山总感觉上套,没好气的说道。 “喜鹊可没这福分,还想多活上几年。”喜鹊掩嘴笑道。 “不管如何,但有一件事还请喜鹊姑娘答应。”唐岐山看着喜鹊。 “知道,今日所见,除了楼主,绝不出第四人之口。”喜鹊冰雪伶俐。 “那就多些喜鹊姑娘了。”唐岐山感激道。 “但我第一楼向来是做生意的,若是有人出价,我可保不准哟。”喜鹊笑道。 “你!我倒是忘了你这人的品行。”唐岐山怒道。 “放心吧!若是没有足够的诱惑,姐姐不会卖你的。不过,这是否也算你承了姐姐的人情呢?”喜鹊笑盈盈的看着唐岐山。 “只要喜鹊姑娘守口如瓶,我承情。”唐岐山点头道。 “那如今便有一事需要你还清了这人情,你可愿意?”喜鹊看着唐岐山。 “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唐岐山点头。 “喜鹊自幼孤苦,是山村老人抚养……”喜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手帕,作势欲泣,悲伤欲绝。 “打住!直接说,我对你的身世没兴趣。”唐岐山脑袋发胀。 “不知唐公子今晚是否有空?不如陪喜鹊去湖边走月如何?”喜鹊媚眼如丝,吐出一口香气。 “……”唐岐山目瞪口呆,转身就跑。 大殿之中,传来喜鹊咯咯的笑声。 “呼!幸好准备了一番说辞,不然这小子还不上套!不过,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本事没有,身上的宝贝却是不少。”一道黑烟幻化,正是那去而复返的阴司魂使。 “无界,速归!”一道阴冷的声音在魂使耳边响起。 阴司第一殿孽镜台魂使无界,化为黑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