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骨老者面色一寒,说道:“老夫要抓的,是一个名叫云初的少年,你们只要将他交出来,老夫便让你们安然离去,若是不交,哼哼。” 众人不由得轻吸口气,互望一眼,心中均是明白,那个名叫云初的少年,一定与天骨老者有着深仇大恨。 他们每一个人,都怕天骨老者因此而牵连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们皆是异口同声的道:“前辈,我们不认识他啊。” 其后又有人奉承道:“天骨前辈,您确定那小子就躲在人群之中么?” “前辈,你说说,那个名叫云初的小子,他长什么样子,我们将他揪出来!” 云初面色微变,心想:“天骨老者定会以背上背着一名姑娘,来形容自己。”这样一想,便要将香姑娘先放下来,这时才发现后背滚烫,香姑娘的鼻息异常沉重。 糟了,又到了毒发的时间。 “老夫就告诉你们,那可恶的小子……长得可恶至极,背上背着一个姑娘,那姑娘面带轻纱,身受重伤,应该很容易辨别。哼哼,有劳诸位了。” 众人听了,咽了口唾沫,他们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啊,如若不能找出名叫云初的小子,这天骨老者就要对他们不利啊。 他们均是环视四周,要根据天骨老者的描述,寻出云初。 而此时,云初已是将香姑娘放了下来,想先拉下她的面纱,这样辨别度就低了不少。 然而当云初伸手之时,却发觉手腕被人抓住,目光一寒,立即要将对方打晕!仔细一看,原来抓住自己的正是香姑娘,心中一动,难道她没明白我的意思? 想要解释已然来不及了,便要探出左手,撕下她的面纱。 就在此时,香姑娘一下子推开了他,冲入了人群。这时候,众人终于发现了她,有人叫道:“快看,面带轻纱的女子,在这里!在这里!快抓住她!” 人群本就密集,这一声叫出,一大股人群几乎如群鸟归巢般涌来,将香姑娘围入了其中。 在瞧清香姑娘的身影后,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或许是被对方的气质所慑,他们脸上的厉色,消失的一干二净。 云初明白,香姑娘如此,是为了不连累他,而现在,或许真的没有人能指认出他,他完全可以浑水摸鱼,找机会溜走。 但他不想,不想逃走。 目光之中,淡淡的月光下,香姑娘的身影略显单薄,她有些站不稳,摇摇欲坠。被任意一人瞧见,都会涌出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望。 但她的气质绝对是独一无二的,那种绝对不允亵渎的气息,使得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银发,代表着不可亵渎。 香姑娘身重蛇毒,眼下蛇毒正在发作,云初可以体会到她的痛苦,她很难独自一人抗毒。如若落在天骨老者的手里,她不会有活路。 就在此时,千足蜈蚣的眼睛一亮,两道红芒射来,照耀在香姑娘的身上,她的轮廓,完完全全的落在了众人的眼里。 天骨老者先是一喜,旋即一怔,眼中又急又怒,叫道:“怎么就你一个?那小子呢?云初那小子躲哪里去了?” 他有些慌了,本想以此寻到云初,谁知那小子是个苟且偷生的家伙,丢下女友,自己跑了!天骨老者眼中布满血丝,快发狂了,他要是就这样跑了,自己上哪寻他去? 本要到手的冰元素灵气与青元藤,就这样飞走了! 但云初真的会逃么?他不会。有时候,云初很善良,很正直,虽说两人仅仅相识两日,但他觉得,香姑娘随自己来的腐地,此刻她为了他,打算牺牲自己… 他怎么能抛弃对方? 云初排开人群,步步行来,众人相视一眼,均是不由自主的让开。 他们都明白,这少年便是天骨老者口中的云初。心中好奇,大家不是要帮天骨老者抓他么?为何却没有了抓他的念头? 来到香姑娘身边,将她扶住。香姑娘没想到他还会回来,瞧见他时,早已是站立不住。身体一软,靠在他的肩头,想要说什么,但已是没力气开口了。 云初搂住香姑娘的腰,发觉她全身滚烫,这场蛇毒与灵气的交锋,已是到了顶峰。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此刻了。 云初甚至能感觉到,香姑娘呼出的气,能灼痛自己的脸旁。一种痛心与怜惜之感油然而生。用脸抵着她的脸颊,说道:“张嘴。” 口中催气,将灵气送入对方的口中。传送了片刻,仍无法阻止香姑娘体温升高,基本是没有了效果。 最后,云初几乎耗尽气力,才将香姑娘的体温稳住,即便是这样,他的皮肤还是被对方灼的发痛,几乎是肿了。香姑娘,到底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云初眼中寒光四射,他恨极了大蛇,恨极了天骨老者等人。 但眼前,有千足蜈蚣这样的大敌,而香姑娘已是很难抵抗蛇毒,并且,又无路可逃。他们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了。 天骨老者瞧见一名少年忽然出现,与香姑娘如此亲密,浑身顿时振奋,那不是云初是谁?待完全看清对方的面目,天骨老者终于放声大笑了。 笑得丧心病狂。 然而,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脸色僵住了。目光中,云初背起了香姑娘,转身来到原野边缘,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只脚,已是踏进了原野。 要知道,这几天,那头怪物已是成长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它如同梦魔一般,游荡在原野之内。虽说打它主意的修炼者越来越多,但步入原野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几乎没有人敢进去,只能远观垂涎。 天骨老者眼皮一跳,他本要令千足蜈蚣擒住云初,谁知云初一下子踏进了原野。 心想:“此刻要是逼急了他,他定会逃进原野,这原野面积巨大,况且有可怕生物存在,那时候,就真不妙了。” 这个想法,可是让天骨老者心急如焚。肉就摆在眼前,吃不到,这是多么难受啊。 天骨老者暗想:“好,老夫就先静观其变,看看谁能耗得过谁。那姑娘毒发身亡之时,就是你云初的死期!” 云初见天骨老者不敢轻举妄动,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香姑娘的下巴贴在自己的肩头,沉重的很,温度浑然没有下降,她与蛇毒的交锋,就此一搏。 如若不能抵御蛇毒,那么香姑娘就香消玉殒了。他不想看到这个后果。如果真会这样,那云初会杀光所有人,即便没有能力,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云初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个想法,这种黑暗的想法。 此刻,云初只能倾力,催出灵气,送入香姑娘口中,能起一点效果也是好的。但云初已是气力耗尽,一丝灵气都催不出。他现在,迈步都难了。 只得恢复一丝灵气,送一丝灵气于香姑娘口中。 但这样,恐怕不行,仅凭借这点冰元素灵气,根本就无法解决问题,他必须想个办法。 正当云初心急如焚之时,他听到了一阵声音:“上小黑山。” 云初眉心一跳,上小黑山?是啊,这的确是个办法,至少能保证天骨老者不追来。并且,还能有更多空间帮香姑娘解毒。 这样想着,云初环视一眼四周,也不知是谁提醒的他,心中感谢。 斜视一眼天骨老者,嘴角微微扬起,艰难迈起步子,竭尽所能,向小黑山行去。 天骨老者瞧见此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火急火燎地朝云初奔来,但云初已然入了原野,天骨老者,只能眼睁睁地瞧着。 完全不敢步入。 云初回头看一眼天骨老者,微松一口气,看来对方不敢拼命。心中祈祷,狱鱼啊狱鱼,今日你放我们一马,云初自当感激不尽。 心中刚有此意,便发觉大地在颤动,这颤感虽说甚是轻微,但依然被云初感觉到了。 旋即,各方各处的野兽一齐发出惊叫,惶恐的惊叫声。天骨老者后背一凉,他发现千足蜈蚣在颤抖,暴走状态下的千足蜈蚣,居然还会颤抖。 天骨老者知道狱鱼将要出现,心中又是期待,又是震惊,能将眼下的千足蜈蚣震慑住,那怪物究竟有多么恐怖? 如若将它培养成天骨派的杀器,便可超越黑雾峰了。 目光中,云初停住了脚步,天骨老者面露狂喜之色,哈哈,他不敢往前行了!真是天助我也! 云初目光微变,嘴角露出一副自嘲的笑容。就这么不走运么?狱鱼为什么要在此刻出现?这一下午,你都不曾出现,为何偏偏要在此刻出现?就是为了等我么?! 喃喃道:“看来,只有赌上一把了。”他要赌什么? 很显然,云初没有退回去的意思。当然,他也没有穿过原野的意思,因为凭他现在的体力,迈步都难,有什么机会冲过去呢? “你这个……疯子。”香姑娘艰难开口。 “我早就疯了。” 说完半晌,没有听到香姑娘回应,云初释然一笑,叹息道:“我不该带你来腐地。”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跟你来腐地了。” 云初苦笑:“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云初再度苦笑:“我…没办法了。只想杀了那些畜生,可似乎没机会了。” “怪我……本来可以杀死他们,但我没有。”香姑娘的语气中充满不甘之味。 云初道:“唉。” “这世上有后悔药吗?”香姑娘问。 “也许有,但我不会找给你吃。” “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会告诉你的。” 香姑娘眼中迷离,几乎昏过去。思索了片刻,眸中波光潋滟,忽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住了他,咬住了他的耳朵。 在这绝望之际,他的耳朵被一层滚烫的皮肤所覆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唇,温润滑腻的唇,柔软到极致的肌肤…灼烧着他的皮肤,灼痛之感渗透进去,传遍全身。 微风吹来,灼烧之感顿时转变为清凉。 不得不说,这种灼痛与清凉并存的奇妙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简直奇妙到了极点…旋即,便感觉到了她的贝齿。 云初痛得大叫了一声。叹息道:“我做梦也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咬人。” 香姑娘松开了口,脸上一红,轻笑:“你这个家伙,竟要我陪你死,难道我不该咬你?告诉你,要是有后悔药,我一定会不会来这鬼地方。” 云初又苦笑了:“你的话让我欲哭无泪。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死的,绝不会死。”